正文 Chapter 七、拟把疏狂图一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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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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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手们虽答应暂不追究,但也不肯出海。只因他们坚信这儿发生的事,唯有在此地才能得到完善解决。
事实也的确如此。楚留香他们无法反驳,只得暂时留宿在小镇中了。
这些人当中,宋寒袖自然最是着急,于是独自跑到外头的街市散心去了。
他定要尽快逮捕凶手,才能带着楚留香胡铁花二人回江南宋家。
他清晰记得离出门前,父亲告诉他,只有他那两位朋友才能帮助宋家。他实在不懂,这两个和他一般年纪的少年如何拯救他全家。
可为了父亲的话,为了家人的性命,他丢弃了自己最看重的骄傲,跑来求朋友。
他可以不顾及自己的性命,但无法割舍对家人的爱。
宋寒袖为了家人愿意抛弃一切的,这本无可厚非。人类最原始最基本的感情本就是亲情牵绊,斩不断挥不去。
周围的人群熙熙攘攘。
昔日挺亲切的人声,眼下在他听来如此的吵闹烦心。
他走的很慢很木然,压根没主意到身后有人。
一个少女正紧紧跟着他。
少女身形娇小,偷偷跟踪他有些时间了。
一直到集市的街角,宋寒袖的步伐似乎快了起来,她才突地窜到他跟前。
这少女生的很是貌美,俏脸上挂满调皮的微笑,伸出春葱一般的小手,在宋寒袖面前来回晃悠,道:“想什么呢,人家跟了你那么久,你都没发现。”
宋寒袖慌忙收敛心神,停下脚步,吃惊地盯着来人,失声道:“小米?”
他竟是认识这少女的。
少女的翦水双瞳灵动流转,俏皮道:“看到我高兴不?”
“高兴。”宋寒袖露出难得的温馨微笑,又摇摇头道,“可我最近实在高兴不起来。”
少女的颜色顿时变了,咬着下嘴唇,委屈道:“都不肯骗骗人家的么?”
“若在平时见到你,我当然很高兴。”宋寒袖安慰道,“只是……只是眼下我家。”
不等他说完,少女的一根白嫩的手指竖在他面前,吃吃笑道:“人家都知道了哦,宋伯父已全告诉我了呢。对了,还有些事情,等下我要慢慢告诉你。”
“宋伯父?我父亲么?”
少女撅起嘴,娇滴滴的说:“除了你父亲,人家还认识哪个宋伯父啊?”
宋寒袖摸了摸少女的头发,声音里充满怜爱之情,道:“父亲怎么会到这儿来的?”
“当然为了找我啊。”少女咯咯笑着瞥了他一眼,一副“你好笨”的模样。
“找你?”宋寒袖讶然。
少女道:“伯父为了告诉我一些事嘛。”
“什么事?”
“不是说了么,一会告诉你么。”少女轻轻抓起他的手,娇噌道,“还有一个人找你,人家必须先带你去见她。”
“是谁找我?”宋寒袖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了。
“桃花公主。”
今夜有月。月亮散发着柔美清朗的光泽。
胡铁花却痛苦极了。
他独自坐在床榻上,大口大口喝着烈酒。地上丢满了横七竖八的空酒坛子,屋子里充斥着一股浓烈的酒气。
胡铁花已有些醉了。他只有把自己灌醉,否则简直无法熬过今天。
凶手是谁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婷婷死了。
那个可爱的女孩子,永远不能从无尽的黑暗中醒来了。
往日两人对视时,她时常微微垂下眼帘,嘴角轻轻翘起望向他。
但从此她不会再陪他聊天,对他微笑了。
胡铁花注意到楚留香在屋里时,楚留香已经站了许久。
胡铁花哈哈大笑,指着楚留香的鼻子,道:“老臭虫,你是来陪我喝酒的么?”
“是的。”楚留香径直坐下,拽起桌上的酒就往嘴里倒。他喝得很快,这种喝法非常容易醉。
胡铁花黑亮的眼睛倏然亮晶晶,大声道:“不亏为我的好朋友。”
说完,胡铁花哈哈大笑,笑得比哭还难听。他的笑声越来越大。
这种笑自然不是快乐,甚至也不能用悲伤、痛苦或者绝望等来形容了。
胡铁花用力将酒坛向地面,发出“砰”的刺耳声音。
酒的气味更为浓重。
夜,静谧无声,酒气混沌。
婷婷的死好像铅打的乌云,沉重的压在两人心头。
两人互相对望着。没有眼泪,没有安慰,只有面对面的大口喝酒。
这样怎能不醉?
胡铁花只有喝醉了才能消解痛苦,那么楚留香呢?
楚留香也痛苦。
美好的女孩逝去了,而他最重要的朋友正在忍受痛苦,这叫楚留香如何不难受?
有时,难受痛楚不是出自软弱,而是因为仁爱。
世间英雄可以不够智慧,可以武功平庸,但绝对不能没有仁爱之心。若有人聪明绝顶武艺超群,同时充满了仁爱,那么他便是楚留香了。
胡铁花被白伶唤醒时,已经是次日早晨了。
白伶清秀俊朗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对胡铁花道:“在下认识楚兄三年,还是头一次见他喝醉。”
胡铁花的神志仍旧混沌不清,幽幽瞥了楚留香一眼。
楚留香的睡相十分好,只发出低低的呼吸声,头发和衣衫也很整洁。但他居然就这样趴着入睡了,连白伶进了屋子都不知道,等他醒酒估计也会懊恼的很。
想着,胡铁花才清醒了些,声音喑哑道:“我也很久没见他醉了。”
白伶轻拍楚留香的脊背,道:“楚兄,楚兄,醒一醒。”他的声音轻柔的不像在喊人起床,倒仿佛怕吵醒别人似的。
胡铁花揉揉眉心,讶然道:“这要喊到什么时候啊?”
“是挺久。”白伶微笑道,“在下喊胡兄用了一个时辰。”
胡铁花差点又昏过去了。
他猛地跳起来,“砰砰”敲打楚留香的脑袋,大喊道:“喂,老臭虫,起床啦,你要睡死啊!?”
楚留香醒后,白伶笑问:“两位,有见到宋兄么?”
楚留香没有回答,他一直趴在桌上按摩太阳穴,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胡铁花不由心生愧疚,帮着楚留香揉他的脑袋。哎,也不知楚留香是宿醉头疼呢,还是被他砸得发晕了。
真有点……心痛。
见两人都不回答,白伶只得柔声重复道:“两位,有见着宋兄么?”
“没。”胡铁花回答的很干脆。说话同时,他一只手揉着楚留香的脑袋,只不过动作比一般人……粗鲁。
楚留香埋怨道:“我已经醒了,你也该砸够了。”
胡铁花瞪了楚留香一眼,哈哈笑道:“你的脑壳比乌龟壳子还硬,还怕被砸?”
胡铁花和楚留香喝了一夜的酒,又斗嘴几句,恢复了往昔的爽朗性子。
刚刚酒醒的人,本应头疼欲裂的,胡铁花却感觉力量和信心一点点重回体内。
胡铁花永远不会忘记婷婷的,但他不能永远消沉下去。
没有逝者希望活着的爱人悲伤痛苦的,所以活着的人应该快乐。这不仅是生者的权利,也是他们的义务。
白伶叹了口气,道:“眼看凶手就快落网了,宋兄又消失了,在下是特来告知……”
“你说凶手要落网了?”胡铁花激动过度,拳头用力向桌子上砸去。
桌上是楚留香的脑袋……
还好楚留香反应敏捷,一把推开了胡铁花的拳头。
楚留香斜睨胡铁花,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道:“我终于知道了,坐在酒鬼边上有多危险。”
胡铁花反驳道:“我现在又没醉。”
“没醉都那么危险,你醉了还了得?”楚留香伸出手,报复性地在胡铁花脸上拧了一把。
胡铁花自知理亏,没有直接发作,只是气呼呼地摸摸发红的脸颊,瞪着楚留香。眼神凶巴巴的,很有趣很可爱。
楚留香眯起眼睛也凝视着他,眼波流转婉约,神情却分明是在——回瞪。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还瞪得极其投入。
白伶不由莞尔,轻轻咳嗽一声,柔声道:“可否听在下说几句。”
楚留香神色自若望向白伶,笑吟吟的说:“白兄是否想说,寒袖失踪了,还有凶手就快现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