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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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巨型的游轮慢慢的航行在某个海域,五光十色的灯光照亮了漆黑的海洋,为深夜死寂的洋增添了一些生气。可能上面狂欢的人们还没有意识到,危险暴风雨正在悄悄的接近他们,有如一条毒蛇正在迅速接近牠的猎物们,而此刻,牠的猎物们对于牠的接近浑然不知。
「妈妈,船在摇。」一个小孩对他的妈妈说。
「怎么可能,这可是游——」女人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巨浪便拍在了船山,使得游轮左右摇摆,她手中拿着的红酒杯也应声跌落在地。
「快进船舱!再呆在甲板会被浪卷走的!」水手跑到了甲板,帮助人们进入船舱。
人们很快全部都安全进入船舱,他们还在船舱里面谈笑风生。全然不知刚刚的只是毒蛇准备攻击的姿态,甚至还没有发动攻击,在暴风雨的带动下,原本平静的海洋也在一秒间变了脸,几层楼高的巨浪开始一波接一波的拍打在游轮身上。
「哇!好高的浪呐!」稚幼的小孩全然不知自己现在的处境,还在惊叹的指着随时可以将他置之死地的巨浪对自己的父母说道,而显然的,他的父母没有将这些浪放在眼里,依旧优雅的坐在餐座上品着酒,说着动人的情话。
他们的轻视惹怒了海。
海将它的愤怒注入了一波巨浪,重重的打在了游轮的身上。游轮没有倒,它熬过了海浪的考研,却没有熬过里面人们疏忽惹的祸——餐厅中一个桌子上的烛光装饰因为船的摇晃而倒下,火烛很快就燃着了餐桌的桌布,然后火势在人们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蔓延,海没有打算给予人们喘息的机会,一波一波的浪让人根本站都站不稳。
「快跑!离开这里!着火了!」
人们争先恐后的想要离开着火的餐厅,却因为同一时间太多人想要出去而导致阻塞了出口,眼看火势就要烧到人群,人群自然的更加推搡着想要出去。
「别推!她怀孕了!别推了!」一个男人声嘶力竭的喊着,他怀孕七月的妻子正在被人群挤压,却无奈现场嘈杂得很,根本没有人能够听到他说的话。
「我要出去!让我出去!」
火势已经蔓延到他们的脚下,在后面人们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推向前面的人,前面力气比较弱的人被他们推到在地,有妇人、有孩子……还有,那个孕妇。
被求生欲望遮住双眼的人们啊,就这么在这些倒地的人身上踩过去,有些被踩倒的人还能爬起来,带着轻伤的身体向门口走去;有些被人群踩踏断了脚的,就拖着那条断腿向门口挪去;有些被踩断了脊椎的小孩,就这样在原地疼痛得哭喊,火已经烧到了他的身边,他却无法移动一丝……有些人在被踩踏的时候已经丧命,扭曲的躺在地上,不甘的等待即将到来的火焰将他们火葬。
那个孕妇,倒在了地上,她的肚子被人群踏过,还没完全发育成熟的婴儿硬生生的因为人们的踩踏从她双腿之间挤出,那个血红的婴儿似乎还有生命迹象,可婴儿的母亲已经瞪大了眼睛,永远的长眠在这个她根本不应该躺在这里的地方。婴儿的父亲呐,那个哭的那么凄凉的父亲呐,他怨恨的看着人群离去的方向,抱紧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接着,被火光吞噬。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说:「愿你们这群杀人凶手终受报应。」
火光在游轮的各部分蔓延,比灯管还要明亮的火光似乎受到了海的鼓舞,带着冤魂们的愤怒,疯狂的朝着人群逼近。突然,随着一声响亮的爆炸声,刚刚还在顽强抵抗暴风雨的游轮船尾开始慢慢倾斜沉没,终于,人们意识到了他们的处境,惊恐得疯狂尖叫着。
毒蛇露出了微笑。
在火光的逼迫下,人们不得已逃命来到了船头的甲板上,船身正在慢慢的没入水中。巨浪还在不断的拍打在船上,人们死死的拽住了他们身边的物品,防止被巨浪卷走,可他们就如一只老鼠般,根本无法与毒蛇搏斗,现在连逃命的机会也没有了,被逼入绝境的人们,此刻只能合十双手向着上天祈祷——
然而,在他们享乐的时候,他们从来没有感谢上天。
「妈妈,我好害怕!」小孩紧紧的抓着妈妈的手,他们和父亲已经在逃命的过程中失散,小孩啊,还不知道死神正徘徊在他的旁边。
「没事的,爸爸很快就会过来了。」母亲知道这一劫数他们多半躲不过了,但还是柔声安抚着小孩,并紧紧的抓着铁护栏,将小孩护在怀中,免受海浪的击打。
「天父会庇护我们的,对吗?我每天都有乖乖祈祷哦。」
「是的,愿祂会。」
她不知道,她的丈夫,小孩的爸爸,早就已经葬身火海。
随着船的下沉,火光已经消失,她们掉下了水,母亲看见了他们不远处浮起的救生艇,看来是因为人们把它放下还没来得及坐上去便已经被巨浪吞没。母亲抱着孩子,努力的巨浪中探出头,向那救生艇游去,其他落水的人们也同样挣扎着,有些体力不支的已经沉入了冰海,在无尽的黑暗中窒息而亡;有些还在坚持着的
也同样的看见了那救生艇,拼尽全力的向它游去。
母亲用尽了她全部的体力,游到了救生艇的附近,她已经没有力气爬上去了,她将孩子托了上去,大喊着说:「抓住绳子!不能掉下来!」
「妈妈!你快上来!」小孩伸着手想要将他妈妈拉上来。
「妈妈等等就上来。」母亲话音刚落,一个浪就把他们俩的距离打开,救生艇飘远了母亲。其实她料到了,她根本没有力气再动了,刚刚的力气只是因为不想孩子也同她一般罢了——孩子还小,还有很多东西没见过,只是她不能再陪着孩子了,她用尽了最后的一点力气,喊道:「记住,你的名字是,加伯利。基斯里亚。」
她消失在了浪涛中,就同许多掉落水中的人们一般。
过了很久,很久,天空透出一丝曙光,暴风雨离开了,海面平静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没人会知道几个小时前这里是什么样子,像一片炼狱,火光、尖叫、尸体……海面上,一艘橙色的小皮艇孤独的漂浮在海中央,上面坐着一个哭得声音都坏掉的小男孩。
可能是上帝的庇佑?不忍心带走一个虔诚天真的小孩?可能是如毒蛇的暴风雨看走了眼?或是那个悲愤的男人的诅咒因为那群参与了踩踏的人全部逝去而失效?
海饶了他一命。
但这是喜,还是悲?」
男人的嗓子像被火烧焦了一般奇怪,仿佛每一个单字都是声嘶力竭的说出来似的,他淡淡的说完了整段故事,在观众们热烈的鼓掌声中,起身别好了西装纽扣,优雅的离开。
原来他一生的噩梦,不过是一个不到五分钟的故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