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九回:大红花轿送过门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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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未亮,紫薇、福伦和福晋已接获消息,知道五阿哥和还珠格格失踪。乾隆不顾身分,领著福伦和紫薇到会宾楼去,柳青、金锁、宝丫头一听,均感错愕。
    金锁道:「这…怎会发生的?昨晚他们在会宾楼闹了一场,五阿哥还生龙活虎的,现在竟然…小燕子,她又哪里去了…」说著说著,声音哽咽,无法继续。
    柳青道:「唉!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霎时之祸福!」
    宝丫头泣不成声:「如果五阿哥…五阿哥…那小燕子姐姐会不会…会不会想不通…」
    乾隆听得更心惊胆战。
    金锁哭著道:「宝丫头,拜托,你别乱说好不好,五阿哥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紫薇颤声道:「就是…五阿哥…不在了,也要把小燕子找回来才行,她怎忍心就这样离开绵亿?离开我们?」
    柳青道:「守城门的卫兵说他们没有出城…说不定他们藏身在四合院,或是银杏坡的小屋!我们立即去找!」柳青坐言起行,带著众人四处寻觅,朋去、旧邻居…都问全了,还是没有二人的消息!
    乾隆悲痛不已,命紫薇进宫陪伴他。
    紫薇提议道:「五阿哥受了伤,一定要找大夫,皇阿玛何不派人向药店、大夫、郎中打听!」
    乾隆一听,仿似有了新希望:「对,朕立即加派人手去找寻他们!」
    紫薇道:「皇阿玛,你这样大张旗鼓的搜查五阿哥和小燕子,万一他们误会了,以为你真的要派人杀他们,他们当然会躲藏起来!」
    乾隆恼怒地说:「他们怎会对朕有这样的误会?难道他们真的认为朕会这样心狠手辣,向自己的至亲下毒手!」
    紫薇幽幽地道:「皇阿玛,你何尝不是误会五阿哥安排乱党入宫,要加害於你!」
    乾隆叹口气,沉思良久,才道:「那天,小路子带著张轩来向朕告密,说五阿哥跟乱党勾结,有证有据,朕真是非常震惊!但后来想想,永琪绝不是这种人,他怎会安排刺客来害自己的阿玛、祖母、妻子、弟兄姐妹?就算那戏班子真是永琪安排进园的,他亦可能是中了乱党的奸计,也不能全然怪罪於他!」
    紫薇问道:「皇阿玛,请你相信女儿,五阿哥真的没有跟乱党勾结…」
    乾隆当然不肯承认自己想错了,立即道:「你不能怪朕会有这种怀疑!他跟陈嘉洛相识多年,陈嘉洛曾救过小燕子,又助他击退山贼,两人早成刎颈之交。当日在杭州,他就欺上瞒下,不肯发兵追捕陈嘉洛;这一次,他又放走了钦犯。众王亲中,他的嫌疑最大!」
    紫薇忙道:「皇阿玛,这件事你也不能怪他,红花会救了女儿两次,对我们有恩,他们要求五阿哥放了顾雨田来还恩,五阿哥实在太为难了;而且,当时女儿就在红花会手中,他投鼠忌器,不得矣,只好放了钦犯!」
    乾隆悲叹道:「那天晚上,我满以为召他来,是给他一个带罪立功的机会,想不到…」他说不不去,坐在龙椅上。惨然道:「若他就这样去了,他真的会认为是朕下的毒手吗?他以为自己的父亲要杀他,这会令他比死更痛苦!他会恨朕吗?」
    悲痛、担心、惶恐、悔恨…全部涌上乾隆心头!
    永璇在圆明园休养数日,早已痊愈。这天,听见姨太跟婢女在偏厅中谈论五阿哥失踪一事,心中大惊。
    一名婢女道:「…那贼人竟是叛党,他说:五阿哥有意安排他们进圆明园行刺皇上,然后就将他们一网打尽,这是借刀杀人的计中计!叛党的首领知道了,就要找他算帐,为死去的同党报仇!」
    一位姨太道:「我早说嘛!知人知面不知心!」
    另一位姨太道:「没想到皇族中出了这样卑鄙的伪君子!」
    永璇步出偏厅,姨太婢女立时噤声,永璇大骂她们道:「你们闲著无聊,何不去拜佛烧香,一天到晚东家长西家短,迟早惹祸上身!」
    两名姨太和婢女垂著头,不敢答话。
    永璇再骂道:「我的亲哥哥失踪了,你们还要这样损他!你们有没有心肝?」
    他食不甘味,睡不安稳,思前想后,求见乾隆。
    乾隆两眼布满红筋,一下子像老了十年。永瑢在旁侍立。
    乾隆向永璇关切地问道:「你觉得怎样?身子全好了吗?」
    永璇真恨不得自己在元宵那天死掉,颤声道:「已全好了,谢谢皇阿玛关心!」
    乾隆道:「你是听说永琪失踪的事而伤心吧!」
    永璇跪在地上,道:「皇阿玛,请派儿臣去访寻五阿哥和小燕子的下落吧!」
    乾隆安慰地说:「好,我正要派永瑢去,有你帮忙,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事情就更好办了!唉!永琪不在,会办事的人就越来越少了!幸好还有你们两个!」
    二人同时叩谢皇阿玛。
    乾隆又道:「此事不得泄露,只可暗中查探。总不能向外大事张扬,说五阿哥和格格以为朕要杀他们而逃亡!朕已向外宣布:五阿哥染了重病,在家中休养。」
    太后对於五阿哥及还珠格格失踪一事,非常震惊,看见乾隆伤心欲绝,心中痛惜,安慰他道:「永琪这孩子,福大命大,武功又好,他以前被野狼袭击,也不过是受点皮外伤,怎可能被人在背后打了一掌就受不了?那些奴才就是会夸张!」
    乾隆心想,太后久居深宫,浑不知山外有山,人上有人,真是坐井观天!为免她更加担心,只点头道:「但愿如此!」
    太后又道:「那些奴才说话没分没寸,弄得谣言满天飞,一会儿说五阿哥谋反,一会儿又说乱党向五阿哥寻仇,更有人说那些乱党是为了抢小燕子才混进圆明园,真是无稽…最荒谬的,就是说皇上要处死五阿哥。唉!不知道永琪是不是信以为真,害怕起来,就想尽办法躲藏,不让你找到他们。你还是想想,怎样才可以得到他们的信任,他俩就会自动出现在你的面前!」
    乾隆便道:「办法是有,但不知额娘会否反对?」
    太后立即道:「总之能把永琪找回来,不论是什麼办法,额娘都赞成!」
    乾隆道:「朕把箫剑和晴儿召回来,帮忙找寻!」
    太后有点犹豫,但想到永琪的安危,只好屈服,答道:「假如你认为箫剑是可以信任的,那就事不宜迟,立即召他回来帮忙吧!小燕子见到哥哥,一定会愿意出来相见,永琪跟著那丫头走,也自然会现身!」
    乾隆见太后没有反对,立即命人快马加鞭,召箫剑和晴儿回宫。
    令妃对绵亿放心不下,命十五阿哥永琰到王府去,把绵亿接回宫中。永琰好高兴,绵亿郤哭喊著,不肯离开,幸好永琰带了一只蜈蚣风筝给他作礼物,绵亿才肯跟他上马车。
    乾隆派人在城中各处打探,仍是不得要领。永瑢和永璇,还有褔伦、传恒、鄂敏等朝臣,每天轮流到各城门巡视。
    一天、两天、三天…
    会宾楼、茶馆、客栈、市集、寺庙、道观、药店、医庐…可以查探的地方都查了,郤完全一点消息也没有。
    这天,永瑢和永璇来到崇文门…
    守门的卫兵和行人都在看热闹,一个耍猴儿戏的人在城门前又叫又喊,原来,他的猴儿不听话,逃脱了,还偷了卫兵的官帽,爬上城楼,耍起脾气来,主人又骂又哄,它就是不肯下来。
    后面一队迎亲的仪仗队等著出城,吹著唢呐,锣鼓喧天,队长召了两名卫兵过来,道:「你们别闹了,快去检查出城的人,免得误了人家的吉时。」
    卫兵一看,那骑著马的新郎,一顶崭新的皮帽压得低低的,唇上蓄了小胡子,长得很俊!鼻梁上还架了一副西洋眼镜,好贵气,好洋气啊!但他的脸圆圆的,当然不是五阿哥。
    官兵向新郎问话,他只懂得打手势。
    媒婆上前陪笑道:「官爷,我们的姑爷自出娘胎就不会说话,请勿见怪!」
    卫兵又要查看新娘子,媒婆说:「这…怎麼行!新娘子到了夫家门口,才可出花轿踩火盆;新娘子的喜帕,也要洞房时才可以掀起,不行,不行!」丫头、仆妇和所有轿夫也大表抗议。
    卫兵郤凶巴巴的,不肯放行。
    新郎忽然转头,大方地打著手势,示意轿夫让开,媒婆、丫头和仆妇把新娘子扶出来。这新娘子也真够娇弱,挨著媒婆、丫头和仆妇站立。不过,汉人女子,素来有缠足陋习,大家亦不以为意。
    两名官兵检查花轿是否藏了犯人、是否有暗格。他们什麼也搜不到,队长看看新娘子,手一扬,把她的喜帕掀起,行人立即上前围观,七嘴八舌地道:「新娘子好美啊!」「新娘子羞人答答的!」「新娘子长得好清秀啊!」「这妞儿真俏!」「新郎真好运气!」「白便宜了那个哑子!」「…」队长不好意思了,把喜帕交还给丫头,丫头赶紧替新娘子盖上,送她上轿。新娘子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卫兵要伸手相扶,媒婆慌忙道:「不用了!不用了!谢谢官爷!」她跟丫头仆妇把新娘子扶起,推进轿中。
    行人在旁大喝倒彩:「想讨便宜麼?」「别臭美了!」「人家的夫婿在看著呢!」
    队长尴尬一笑,然后放仪仗队出城。
    永瑢在旁边瞧著,忽然觉得那哑巴少爷…似曾相识…
    四天、五天、六天、七天…
    五阿哥和还珠格格竟然销声匿迹,仿如消失於人间!
    那麼,五阿哥和还珠格格究竟去了那里呢?
    再说那天晚上,永琪被内廷侍卫接走,途经一僻静小径,两旁树丛突然闪出十数名大汉,个个会武,带头的首脑,正是岳凌风。
    原来,他们夜探王府,永琪刚好上了马车,他们一路跟踪,发现此处是下手的绝佳地点,才持剑出来叫阵:「狗贼,我们要替圆明园死去的弟兄报仇。」
    永琪皱一皱眉,这人自动送上门,一定是自恃功夫了得。若擒回给皇阿玛,必然可抵偿丢失了顾雨田之罪。他并无把握,仍要奋力一战。
    永琪打开窗子,飞身而出,骂道:「大胆狂徒,斗胆到御园撒野,还刺伤了皇帝。识相的立即投降,否则,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两人大打出手,招招凌厉。
    永琪欲逮住岳凌风,好向乾隆交差;岳凌风不晓得师弟已被红花会救出,亦想擒得永琪,用他作人质向乾隆讨价还价,因此,两人均未向对方下杀手。
    岳凌风的手下,知道目标是永琪,故一上来,便把侍卫跟永琪隔得老远的,专攻他们的下盘,令他们难以动弹,无法护主。
    岳凌风跟永琪过了二、三十招,仍然胜负难分。一个习武四、五十年之久,炉火纯青,已臻化境;一个正值盛年,又得蒙高人指点上乘的内功心法,内劲绵密不断!一下子,斗了个旗鼓相当。
    永琪使了一招小燕子的剑法「水到渠成」,二人兵刃相缠,岳凌风长剑被牵制,无法使得顺手,大喝一声,掷去兵刃,永琪亦同时软剑撤手。於是,改以空手拆招。岳凌风细看永琪的武功家数,喝问:「你什麼时候,向顽石那个老怪偷学了几招功夫?」说时,双掌同时推出。
    永琪更是生气:「你竟侮辱我妻子的太师父!」双掌递出,硬接了岳凌风这一招。
    岳凌风惊讶地反问:「你妻子的太师父?」
    就在这一息间,一个人影在黑暗中倏忽出现,挥出一掌,重重地打在永琪的后心,永琪听得耳后生风,心知不妙,奈何他被前后夹击,无法趋避,直挺挺的挨了这一掌;若是常人,早已翘了辫子。总算永琪内力不弱,并未即时殒命。但两大高手的掌力同时落在他身上,他如何承受得起?立时痛得五脏六腑像裂开一般,无法控制自己,身子凌空飞起,抖动数下,软摊在地,脑中只有一念:我完了,还可以有幸见小燕子最后一面麼?
    黑衣人尚不放心,正要再补上一掌时,一名女子大叫:「永琪…」正是小燕子,她来势汹汹,发疯似地把白玉宝剑一挥,黑衣人卒不及防,袖子被划破了一道口子,他空手接了小燕子两招,跃开大笑道:「他中了我的五雷掌,必死无疑!」
    小燕子俯身抱著永琪,只见他气息微弱,眼睛半闭,顿时悲从中来,愤恨交加。
    岳凌风大叫道:「雷中鸣,你怎地这般卑鄙无耻,从背后施暗算?」原来,此人正是雷中鸣,陈嘉洛曾向永琪等人提过。
    雷中鸣反而高声道:「他安排你们进御园,实质是借你们之手,害父弑君,然后再把你们一网打尽!」
    黑暗中,小燕子也瞧不清此人面孔,只见他唇上和下巴,留了短短的胡子,小燕子向他大叫道:「你这奸贼,你胡说八道,他没有!」
    雷中鸣道:「他安排顾雨田剌杀皇上一事,已被查出来了,皇上下令,要将他就地处决,免得大家替他求情!」
    他才说完,永琪一口鲜血直喷出来,全落在小燕子的衣袖上、肩膀上。
    「永琪,永琪…」小燕子大惊,已不顾一切:「奸贼,我跟你拼了…」持剑就要扑上,要跟敌人同归於尽。
    雷中鸣欲再施毒手,岳凌风挥掌一格:「等等,我们先把事情弄清楚!」
    雷中鸣冷笑道:「反正皇上交给我的差事,已经办完,我领赏去了!」向后一翻,跃上树颠逃去,瞬间消失。
    小燕子已晓得自己没有本领报仇,一咬下唇,过去察看永琪。她蹲在地上,扶他坐直了身子。永琪紧握著小燕子的手臂。
    小燕子呜呜大哭,叫道:「永琪,永琪,你不要死,你不可以死!」
    岳凌风走近她道:「你究竟是谁?」
    小燕子忙掩护著永琪,道:「我是他的妻子!」
    岳凌风摇头道:「不是,你是不是姓方?」
    小燕子道:「是!」
    岳凌风又问:「你是方慈?」
    小燕子惊讶地道:「是!」
    岳凌风叹口气道:「五阿哥的妻子是还珠格格,那麼,你就是还珠格格?原来,小慈就是还珠格格!」他轻轻拍小燕子的肩头,温言道:「小慈,严儿有没有跟你提过,他有一个义父?我就是他的义父,你跟我走吧!」
    小燕子紧搂著永琪说:「我不走!」
    岳凌风一生气,抓著小燕子的臂膀道:「走,你嫁给了满洲的鞑子,你的父母一定死不暝目。」
    小燕子叫道:「我自小流落江湖,被人欺负,有好几次闯了大祸,要不是永琪,我早已死了!他是我的丈夫,我和他有情有义,我不会离弃他!」
    岳凌风道:「这个人不值得你跟著他!他手段毒辣,安排我们进圆明园,企图害死亲父,谋夺皇位!」
    小燕子拼命摇头,大叫道:「不是的!他不会!他不是这种人,如果他要害皇阿玛,他就不会在大火时,冒死把皇阿玛背出来!他亦不会为了我,放弃太子之位!」
    岳凌风又皱眉道:「就算不是,他安排我们进园,郤又预备了弓箭手和御林军来伏击我们,可见他多麼阴险。幸好我们机警,预先把他们的弓箭毁了,否则,我们早就惨死在乱箭之下。」
    小燕子反问道:「他又不认识你们,干麼要设计害你们?」
    岳凌风再道:「他杀了我们许多弟兄,又使计抓去了我的三师弟顾雨田,若不是想抓住他来跟狗皇帝交换,我早已毙了他!这个人,本来就该死!」
    小燕子在此生死关头,仍据理力争:「你们也杀了许多侍卫,他们也是人啊!他们就该死吗?顾雨田害得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该不该杀?」
    岳凌风被问得哑口无言。
    小燕子又道:「顾雨田已经被红花会的陈大哥救走了,若不是永琪放他们一马,他们根本出不了城!」
    岳凌风忆起箫剑曾说过:小燕子的丈夫虽是满人,但郤是一个正直善良的青年,重情义、轻生死…想到箫剑为人谨慎,观人於微,应该不会轻易把妹妹错托给歹毒阴险之徒!反而,二师弟一向深谋远虑,好耍手段,擅用心计,他的话,未必可靠…
    岳凌风俯身,要去抓永琪左手的脉门,小燕子大惊,用身子护著永琪,斩钉截铁地说:「你要杀他,要先把我杀了!」
    岳凌风惊讶地道:「他已经这样了,难道我还要害一个死人?」
    小燕子一听,泪水涔涔落下,滴在永琪的脸上。
    岳凌风一搭永琪的脉门,又是摇头,柔声道:「小慈莫伤心,办完了后事,不要留在北京了,跟哥哥来找我吧!」
    小燕子大急:「什麼后事?他还没有死!你看,他还没有死!」
    永琪半睁著眼睛,仍紧握小燕子的手,岳凌风轻轻一拂他的眼睛,道:「我和严儿会照顾小慈,你不必担心!你好好的去吧!」
    永琪一听,嘴唇颤动了一下,闭上眼,放开了小燕子的手。
    小燕子大呼:「永琪,永琪…」永琪已没有任何反应,小燕子更加绝望,向岳凌风骂道:「你走你走,你这个凶手!我不要你管!就是死,我也要跟永琪死在一起!」她把永琪放上马车,爬上驾驶位置,鞭子一挥,急驰而去,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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