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回:崇山高峰有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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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见「当」的一声,往地上一瞧,咦!那东西好像是朝廷的令牌,都吓得连忙退开数步。
原来出门之时,永琪嘱咐她把金牌令箭一并带在身上,以备紧急之用,小燕子把它藏在这套衣服内,自己也忘了。当下将金牌令箭拾起,在众人面前一站,手一扬,娇叱一声:「跪下!」
那些待从慢慢跪下,仍颇为犹豫,师爷彷似不大相信,步上前细看令牌。
小燕子将令牌往他面前一伸,怒道:「你看清楚了,这是皇阿玛赐给我的金牌令箭,你们好大的胆子,我回宫后,叫皇阿玛灭你们九族!」
师爷再仔细看看小燕子那双浓眉大眼,大惊:「难道你是…你是…还珠格格!」
犹记那一年,四人为了香妃的事,迫得到处流亡。乾隆执意要把他们追回来,发下的画像当真有不少,地方官员都把五阿哥、福大爷及两位格格的样子记下来。
师爷随即跪倒,大呼:「格格饶命!格格饶命!小人不知道是格格远道而来,不知者不罪,格格心地好,大人不记小人过…」
小燕子非常得意:「我和五阿哥微服出巡,就是要来查察究竟是哪些贪官,敛财枉法,戕害老百姓!你们这群奴才,连同知悬,等着杀头吧!」
小燕子说得严重,师爷与众人都匍匐在地,大叫饶命。
那双中年夫妇眉心打结,相视不语。
少妇突然见到一线生机,死命的求小燕子放了她!
小燕子把她扶起,道:「你骑我的马走吧!」
师爷犹想说些什么,小燕子已道:「我说放了她,就是放了她,你不是预备了官函,说她是患急病死的吗?就算是急病死的好了!」想想又道:「这样一个普通女子,我就是跟皇阿玛说一声,要了她作宫女,皇阿玛亦会依我的,你信是不信?」
这还珠格格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师爷当然相信,故此,再不敢有异议。
小燕子又道:「你们欺负弱质女子,刚才又打了我,现在罚你们跪至太阳下山。还有,那匹马我亦要借用一下。」
师爷与众人忙叩头谢恩,小燕子看着令牌,喃喃自语:「原来皇阿玛赐我这个金牌令箭,真是挺有用的!」
小燕子拾起九节鞭,藏起宝剑,昂首阔步,上了马,头也不回的往黄山去。
这黄山的路甚是难行,有的路,又险又窄,仅容一人通过,小燕子迫得下马,拉着马儿的缰绳前行;有的小径,一面是滑不溜手的峭壁,另一面就是万丈深渊,险象环生;有的地方,根本没有路,都给野草藤蔓封起来,道路要由自己开展。
走了半天,山上较冷,小燕子稍作休息,取出外套披上,看见路旁泉水清澈,取出手帕,在水中一浸,捞上抹脸,咦!水竟然是暖和的,还冒出硫磺刺鼻的气息,这山实在是奇怪透顶!
身在此山中,俯瞰山麓,早已看不见底,深不可测;抬头仰望,只见山势巍峨,高可顶天;环顾四周,怪石嶙峋,奇谲诡异,气势峥嵘。迎客松向自己弯腰拱手,凉风飒飒,古木婆娑,呼呼作响,苍松但笑不语,却那里有半个人的影儿!才想到自己根本不知那云松山庄在哪里。
在此崇山峻岭上,找上十年八载也未必能找到,彷徨无计,不如下山问问那师爷,甚或命他带路亦可。
想着想着,半山传来人语笑声,小燕子抬头一望,奇怪,那不是在茶寮中一起喝茶的农家夫妇吗?自己骑马离开时,他们还在茶寮中,怎么一下子反倒赶在自己前面?难得遇上人家,也不及细想,一提气,使出轻功,也攀上了半山,纵身一跃,稳稳地站在二人面前。
在茶寮的时候,只顾跟人打架,没有留意他们,现在细看,才发现男的相貌堂堂,和蔼可亲,一副老好先生的模样;女的温婉端庄,清雅秀丽,脸色慈和。
小燕子对这双夫妇生了好感,当下拱手道声好;二人亦礼貌回应。
小燕子就问道:「借问一下,那个往云松山庄的路该怎么走?」
农家夫妇一听,男的神色一凛,女的身子一颤,咳嗽不停。
小燕子惊讶地望着二人,呆了一会儿,忙解下外衣,就要替农妇披上,说:「姑姑穿得那么单薄,一定是着凉了!」
农妇穿上小燕子的外衣,眼神充满感激,却又不尽是感激!
农夫道:「你单身一个女子,到云松山庄干么?那里的人脾气古怪得紧!」
小燕子听着,确有点儿惶恐,但想到这几天的路总算没有白走,胆子又大起来:「我不怕,你只管告诉我好了!」
农夫向山上一指,抬头远眺,只见一山峰,状若盛放莲花,座落云海中,宛在水中央:「那座山峰叫莲花峰,云松山庄就在那山峰脚下,你朝着到莲花峰的路走,就可以到了…」
小燕子道了声谢,发足向马儿奔去,也不管那双夫妇在背后议论什么。
小燕子在山中走着走着,明明山峰早已在望,却又峰回路转,拐了一弯又要走上一程。天黑了,还未到达,山路崎岖,也不敢夜间赶路,找到一个山洞,在洞口点了一些柴火,将就着躺一会,早上,又再度起行。
第二天,总算到了莲花峰脚下,遥望山坳附近,果然见一亭台楼阁,倚山而建;坐落在白云间,山岚飘飘,大气磅礴,疑是东海蓬莱、云中仙境。
小燕子下马,慢慢步向大门,白墙青瓦,瓦当、滴水、斗栱上均饰有云状构图,屋脊上都是用鸟儿作装饰,建筑甚为简朴。
翘首一望,横匾清楚写着:「云松山庄」!自己的亲娘当真在此学武吗?究竟她是怎样的一个女子?这么一个僻静的地方,她不禁想起念过的唐诗:「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深!」又暗自笑道:「哈!怎么了,这里又不是仙界,什么嫦娥不嫦娥的!」想到母亲早逝,又不觉热泪盈眶,如果母亲还在,自己一定会挽着她的臂膀,投入她的怀中撒娇,那有多幸福!
小燕子叹一口气,轻轻叩门,大门「嘎」然而启,一个僮子出来。
小燕子拱一拱手道:「我想求见庄主。」想想这样说不大妥当,人家又不认识自己,怎会随便接见,便补上一句:「就说是方家的小慈求见吧!」
僮子也不多说话,请了小燕子进门,经过弯弯曲曲,翠绿雅致的园林通道,到了大厅,四处窗明几净,几张大圈椅,线条简单清爽,但又配衬得宜,与北京、苏杭大户人家所用的家具均大异其趣,却越看越耐人寻味,越欣赏越觉欢喜,但当中好处,小燕子又说不上来。
僮子奉上茶,小燕子未尝已先感其淡雅清香,认得是上好的西湖龙井,确是意外。
小燕子一颗心本是七上八下,不知庄主见了她,会如何待她,但处身如此素净环境,顿时心境平静,一片安宁。
正想着的时候,一男一女已迎了出来,小燕子吓了一跳,竟是那双农家夫妇!二人不过是换了日常便服,男的已显得敦厚大方,女的端丽娴淑。
那妇人一见小燕子,过来紧握她的手,向男的说:「我早就说嘛,她一定是三师姐的亲人,否则,怎会那么像!」
男的微笑道:「对,这孩子有侠义心肠,像极了三师妹!」
小燕子早已吓傻了眼,她一心上来要寻找仇人,为父母报仇,那里想过人家会把她当作亲人看待。
妇人一听丈夫的话,眼泛泪光,激动的道:「你真是小慈?真的是小慈吗?天啊!天可怜见,终让我见着三师姐的女儿…」她喜极而泣,又说:「你已经长得那么大,那么漂亮,真像三师姐当年的模样,我第一次见你时,你还不过是手抱的婴孩!已经嫁人了吗?夫婿待你好不好,怎么让你独自上山…」擦一擦泪珠子,半晌才说:「你还有一位哥哥,叫方严,他在哪里,找到了吗?」
小燕子这才有机会说话,她点头道:「是,他找到了我,现在去了云南,探望义父…」
妇人紧握小燕子的手,竟舍不得放开,男子提醒她道:「你看你,把小慈吓坏了,她根本不知道我们是谁!」
妇人才微笑道:「对啊!我真是高兴得痴了,来,我来介绍!这是你娘的二师兄汪青崖,算是你的师伯;我本是你娘的小师妹陆晓泉,是你的小师叔!」
小燕子瞪大了眼睛,实在有点儿吃不消:「师伯?师叔…」
汪青崖忙道:「叫伯伯、姨姨亦无妨,都是一句!」
陆晓泉亦说:「是,叫伯伯、姨姨就更亲密了!」边说边拉着小燕子的手进了内堂:「这一路上,是否很辛苦?累不累?饿不饿…」
小燕子被殷勤款待着,梳洗过后,换了一件淡蓝色裙子,又吃点心,疲累早已一扫而空。
在陆晓泉眼中,小燕子就是三师姐的化身——那个把自己照料着长大的姐姐,事事关怀备至,像亲娘一般疼爱自己的亲人。
汪青崖回想在山下的情形,便问道:「小慈,在山下的茶寮,那些官爷说你是还珠格格,此事是真是假?」
小燕子一面吃着点心,一面点头道:「是真的!皇阿玛还赐了一个金牌令箭给我。」
陆晓泉与汪青崖眉头紧皱,汪青崖有点不悦:「怎么当起格格来了?」
陆晓泉向他使一个眼色,微笑道:「那么,你的夫君是谁?当真是乾隆的儿子吗?」
小燕子擦擦嘴巴,道:「是,就是五阿哥!」
陆晓泉叹口气,与丈夫对望一眼,问道:「他待你好吗?为啥不陪你一起上来?」
小燕子这下子才记起此行目的:「他待我很好,但我老是惹麻烦,不想连累他!其实,我今趟亦是偷走出来的,要是他知道我要来,他一定不许,因为我要找我娘的师父!」
陆晓泉奇怪地道:「你娘的师父就算是你太师父了,他怎会不许?」
小燕子才道:「因为我要问他那个害死我爹娘的大师兄在哪儿,我要找他报仇!」
汪氏夫妇一听,神色一凛,均默然!
再说永琪马不停蹄的赶路,到底比小燕子迟了一步到黄山,山上风光灵秀瑰丽,亦无暇观看,更无心欣赏。问过樵夫和村民,知道云松山庄在莲花峰附近,就向着那儿直去。
未到山峰,远远见到小燕子站于一小圆丘上,一袭淡蓝的裙子在风中飘荡,云雾从她的脚底下滑过,竟有意无意间,将二人分隔。
永琪大喊:「小燕子!小燕子!」
小燕子回眸一看,见是永琪,泪水夺眶而出!
不知因何事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