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缘尽江南  第一四零章 高富帅钟情渔女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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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愁湖上静悄悄的,清风吹拂璩鸯清瘦的双颊,将遮在面上的白色纱巾掀开。她轻划竹篙,向岸上靠拢,看见余鸯已立在岸上观望,不由得嗔怨:“姐姐,采摘莲蓬有何用处?你瞧,已经熟透了。”余鸯取下一条木署蚕丝围巾,笑道:“这个嘛,你就不懂了。‘本草纲目’里说,莲蓬籽乃上好药材,能抑燥怯热,通肠消食哩。”璩鸯豁然贯通,将一只盛放莲蓬的木盆俯身挪下了竹筏。余鸯环望湖面,只见一缕金光穿透紫色烟岚,像撒在湖面上灿粼粼的碎金子,平铺其上。碧湖澄澈,一望无垠,远处芦苇丛和菖蒲丛中游出几只鹭鸶,若隐若现地游向广阔湖面。偶尔出现一只竹筏,从湖的一岸划向另一岸。对面岸畔浓密得连风也吹拂不起的芦苇荡中,有人划着竹筏在其间捡拾鸭蛋。璩鸯坐在岸边清数莲蓬,一共六十枚。她做完这一切,直起身抖了抖沾在裤腿上的茈草叶,顺手摘了一朵菖蒲花。“真累!能歇一天就好了。”余鸯将莲蓬装进一个袋子里,嘴里咕嘟地抱怨,谁料一转身,裤角让蕨枝拌出一条裂口。“嗳呀,真倒霉。”余鸯一脸诧愤地坐在草地上。大约坐了一会儿,余鸯突然站起身,背起一袋莲蓬,对璩鸯说:“我把这些莲蓬送回家,然后,找个裁缝收拾收拾裤子。你歇一会儿,再摘一些莲蓬,中午我来接你。”璩鸯满口答应,一直看着余鸯走上湖堤,沿凤凰木夹荫的柏油路而去。
    璩鸯刚移过目光,尕娃子从岸堤绿柳后飐闪出来。璩鸯一看,他头戴一顶鸭舌帽,身穿套胛鼻烟色衣褂,下身是一条宽肥的能灌满风的裤衩,脚上是一双荑草编制的草鞋。尕娃子一步三趔趄,待走近,未开口说话,先倒了鞋壳里垫脚的沙石,穿好鞋子,哂笑道:“璩鸯,我找你几天了,总算找见你了。”璩鸯心里咯登一怔,攥紧手里遮面纱巾,问:“尕娃儿,你找我有什么事么?”尕娃子见四觑无人,将璩鸯拉拽到一边,笑道:“我是受黎哥的委托,特意给你稍话来的。”璩鸯愈是一惊,睁大眸子问:“黎哥给我稍话来?”“嗯!”尕娃子使劲点点头,“黎哥说了,让你想开点。”璩鸯迷茫极了,凝思一想:黎哥究竟给我灌得什么迷糊汤?又想起前日险些被调戏,吓得失魂落魄逃回家的情形,不禁一个激灵。尕娃子一看璩鸯态度和缓,贴近脸庞,暧昧地说:“黎哥给我安顿了,今天晚上要来湖畔,有话想对你说。”璩鸯一听,瞬时,娇白得脸蛋儿一片绯红。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把岸上的渔网拖上竹筏,将那只木盆也抱上去,拿起长篙,伫立竹筏上。“璩鸯,你别走嘛。”尕娃子发现璩鸯要撑篙离开,忙不迭阴阳怪气地笑道:“今晚八点,不见不散。”璩鸯脸色难看,内心羞怯,像是没听见一样,一撑长篙,“哧溜”一声,竹筏漂荡开了。
    临近午时,毓秀楼内氛围欢悦。玉凤做好午饭,将各道热菜摆上了桌。因为雪姨为上客,梁婉容就安排玉凤特意烧制了热菜。椭圆檀香木的大餐桌上,已摆满了美味菜肴:蒜片炒蔊菜、辣炒蚬子、爆炒鸭胗、葱烧海参、清蒸蛏子、豉椒凉瓜牛肉、萝卜牛腩煲和糍粑鱼。凉菜有:鳄梨鳗鱼五彩卷、夫妻肺片、紫薯苦瓜盅、香椿苗拌豆腐、豆瓣酱腌籽姜和腌雪里蕻。碟、碗、盘和盏一律换以镀金印花的器具,两瓶酒是产自德国泽巴赫酒庄WeingutSelbach-Oster的红葡萄酒。除此,还有一瓶中国贵州茅台酒。高脚杯中已盛上半盏葡萄酒,萧老太太杯中只有微许椰乳果汁。众人齐坐于桌旁,唯独不见上官黎的影子。梁婉容心里既着急也生气,一怒之下,吩咐大家开宴。餐桌旁落坐有上官仁、梁婉容、中首萧老太太、再依次有雪姨、葆君、玉凤、阙美娟和我。十一点半整,大家准点开餐。
    上官仁举起一杯酒,脸露红云,粲笑道:“今日是淑茵回山庄与雪姨共聚于此的一回。在香墅岭里,人人都为我上官家族的兴旺发展出过劲、谋过力。这一杯,仅代表个人敬大家一杯。”话音一落,众人纷纷举起酒杯,一示同乐。雪姨道:“上官家族有今日之辉煌,源自于上官仁励精图治地打拼。这座震撼江南的香墅岭就是最好的佐证。我们为他饮尽此杯。”说完,一仰头喝尽杯中酒。萧老太太笑道:“我老太太不喝酒,就以饮料代酒吧。”上官仁笑道:“妈你随意。”我望了望雪姨,一身艳红着装,带一串浑圆白净珍珠项链。一直以来,她唯独偏爱于我,在上官家为我争取地说了许多好话。我轻声道:“雪姨,您吃菜呀。”雪姨长眉斜扫入鬓,雍容尔雅,嘴角勾出一抹笑靥:“茵茵,我吃着哩。”梁婉容望了望众人,笑道:“大家坐在一起,仅管随意,放开吃菜。”玉凤问梁婉容:“夫人,今日菜烹制的如何?”梁婉容未说话,上官仁笑道:“好!每道菜皆有不同特点。你瞧这道豉椒凉瓜牛肉,色泽鲜亮,汁肉酥嫩爽滑。我最喜欢这一道菜。”萧老太太道:“我尝着也是不错。玉凤,你的厨艺八成又有进步了。”玉凤腼腆一笑,举起一杯酒,敬道:“老太太,这楼里楼外,数您最看得起我玉凤,从未嫌酸厌辣,这杯酒我敬您。”萧老太太一看,拿起酒杯,毫无二话喝尽了。萧老太太道:“今日唯缺黎儿不在身边,他要是在就更热闹了。”梁婉容哼了一声,给萧老太太夹了一块蔊菜,板脸道:“妈,你就别管他了。吃菜。”阙美娟一手搂抱上官灵童,一手拿着筷子夹菜吃。我怕她不便,马上接手过来。玉凤道:“美娟真会照看孩子,只要她抱着,我就没听见灵童哭闹。”众人看着阙美娟,旦见:身穿小薄衫,衫袖上有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以金丝或银线相辅绣成。一痕雪脯,肌白赛雪。耳朵上是一对铜钱大小银坠,左右打幌。而她腕上一串金丝楠木佛香珠圆润散光,让人看得眼睛都花了。“玉凤、美娟!”梁婉容举起一杯酒,笑道:“自打有了灵童,你们两个是最忙的人了,又要呵护老太太,又要照看灵童。我敬你们二人,以表心意!”玉凤和阙美娟相视一望,急忙举酒相迎。“夫人,这是我们应该的。”阙美娟不卑不亢地道,“先生、夫人待我们好,大家都有目共睹。我们保佑老太太身体健康,保佑灵童手术成功,保佑上官家平平安安!”梁婉容听了很高兴,从包里拿来一沓钱,笑道:“鉴于你们工作踏实、勤恳,本月工资每人添五百。”玉凤和阙美娟顿时喜上眉梢,齐声恭敬道:“谢谢先生,谢谢夫人。”
    正说话呢,上官黎醉醺醺推门迳自走进。众人一望,旦见:上身是一件柠檬黄印卡通T恤,下穿一条纯白卷裤管的七分牛仔裤。短板寸,额脸丰润,鼻梁沁汗珠。手执一根湘竹湖丝洒雪鞭,气昂昂地大嚷:“千刀杀的畜生,亏我白养了它。知道我喝了酒,愣是没让我骑上去。”我一听,脸色一沉,身子僵直未敢一动。萧老太太回脸,用目光扫视,见上官黎醉态翕翕、放荡不羁的样子,笑道:“孙儿快坐,全家老少属你火气最旺。”上官黎将湘竹湖丝洒雪鞭狠狠地往地毯上一扔,一屁股坐在小杌子上,抱着狮子狗的头,缄默不语。梁婉容望了望,对众人说:“甭管他了,咱们吃饭。”于是上官仁笑道:“听说王瑞贺要迎取葆君姑娘了,是真的吗?”葆君坐在一旁,听见问话,脸登时泛红了。“上官,你怎么好在众人面前提说这个?”梁婉容按了按他的臂膀,笑道:“葆君,你别害羞。全是自家人,说说,是真的吗?”萧老太太凝神望葆君,一脸倾羡。葆君一袭绣菡萏软素素长裙,裙裾上密密麻麻一圈花纹,衣襟上皆镶真珠翠领,几根纤长翎毛,贴在胸前,好像一件做工精美的晚礼服。她一头秀发分挽两束,垂于胸前。额上卡一个璎珞玉簪,直是秀色照人,恰似明珠美玉,纯净无瑕。葆君垂目琢磨手腕上一串南红玛瑙玉链,没抬头望他们。我一望,急忙解围:“先生、夫人,葆君上回给我说,年后王瑞贺要提亲呢,其他事倒也未提及。”萧老太太抓住葆君一双纤纤葇荑素手,抚挲道:“这丫头和美娟一样,是标致的好姑娘。”梁婉容笑望着,将腕上一只镶金和田玉镯抹了下来:“茵茵,这只玉镯是昨天我和雪姨在镇上买的,我觉得色泽太亮,”梁婉容说着,将玉镯递给我:“若是你喜欢,你就戴上,反正我的玉镯多着呢。”我双手捧起玉镯观赏,质地圆润光滑,温凉浑厚,镯面上雕琢着灵芝、寿桃的图案。“怎么样,你喜欢吗?”梁婉容慈声问。我笑道:“妈,这是您的镯子,茵茵不敢要!您还是自己戴着。”梁婉容婉约地笑了笑,只好收起玉镯。阙美娟问萧老太太:“老太太,眼看秋凉了,您的膝盖能受得了吗?”萧老太太笑道:“这几日还好,只怕再等一阵子就有变化。”众人说说笑笑,相敬如宾,一旁的上官黎躺在沙发上闷头倒睡。玉凤拿着汤匙给萧老太太碗里盛了些醪糟,笑道:“平日里老太太最喜喝我做的醪糟,老太太您多喝些。”上官仁半脸酡红,眸中溢醉,笑道:“茵茵嫁入上官家,真是受苦了,我每每想起,都问心有愧。凭良心说,她是用自己的善良和诚挚换来的今天。”阙美娟笑道:“淑茵小姐是我的榜样,我美娟最佩服她了。”玉凤道:“淑茵小姐自打有了灵童,整个人都变了,更富有女性的温柔劲了。”我抱着灵童心不在焉,葆君轻扯我的襟角,笑道:“姐,人家在夸你呢。”我抬起头,脸庞绽笑如花。谁料,上官黎一毂辘站起身,道:“她那是‘东施效颦’,我从未见过有哪个女人会像她那样装聋作哑的。”他悻悻指责,使我陡然一怔,险起碰落上官灵童手里攥着的一只塑彩泥人像。“黎儿,胡言乱语什么呢?”梁婉容赶忙起身,将他按倒在沙发上,“你喝多了,回房间休息。”上官仁望望他,俨然一个酒色之徒,气得眉毛胡子一抖,怒斥道:“看你像什么样子,整天不学无术。”萧老太太见此情状,加之坐陪好一阵了,借机颤巍巍地直起身:“我说上官,别责怨孙儿了,一个喝醉酒的人,装糊涂吧。”她拄着凤殇藜木杖,拿着香巾揩了揩唇角,缓步走向阳台。
    众人一看萧老太太退场了,便不由纷说从桌旁起身。梁婉容对玉凤和阙美娟说:“你们收拾杯盏碗筷吧,我看他们爹俩儿也喝了不少。”众人各自忙碌,葆君带上给梁婉容欣赏完的一件绣品,走回了梦蕉园。而我抱着上官灵童坐在椅子上,正想起身回雪琼楼,上官黎摇晃身子气咻咻地又指责:“这个家没一个能给我作主的。偏生了个嘈笑掉牙的累赘、包袱。整天哭丧着脸……让人瞧见都丢人。”听了一番话,顿然,我的五脏六腑快被气炸了,顿觉扭忸痛苦。上官灵童嗷嗷地啼哭,我想转身离开,他却拦住了我。他看上去凶神恶煞,像一个毫无教养之人,睁大眸子,怒视着:“今天……今天你必须回答我!”我的脑海一片空白,一缕檀乌发丝轻遮于眼前,只觉得天花乱坠。刹那,我无耐地一闭双眸,滚落下两滴眼泪。上官仁和梁婉容发现情况不妙,急忙迎上前,将上官黎推坐至沙发上。梁婉容立声喝道:“你耍什么少爷腔,耍什么威风,难道非要茵茵给你下跪求饶吗?”上官黎却似铁石心肠一般,横眉竖眼,直撅撅地盯着我。“淑茵,快点回答我。”他大吼一声。梁婉容又被一声唬了一跳,一抬手“拍”,在他脸上搧了一巴掌。“犯什么傻劲,活糊涂了?坐好!”这一巴掌,震得大家无声无息。萧老太太小脚一搠一搠地走来,白眼一翻,一跺拐杖,气骂道:“都反了,喊得喊、叫得叫、哭得哭。这个家还让我待下去吗?”上官仁睨了一眼,我已掩面哀泣不已。他走近,轻声呵护地说:“茵茵别怕,他就是喝酒了。你先回雪琼楼,这里由我和夫人对付。”我遂应允着,抱着灵童步履沉滞地走出毓秀楼。
    夕阳斜照,莫愁湖畔阒寂无人。上官黎身着烟灰缎子箭袖长褂,襟上青紫丝线绣了只苍隼,毛羽爪啄逼真飞扬,眼里点了微许青翠,灵光闪动。他脚步蹀躞,像个幽灵一样走向湖畔。大群大群的野鸭和鹭鸶扑棱羽翼飞进芦苇荡中,夕阳辉芒稀稀疏疏撒满湖面。时间已逾八点半,按照事先约定和计划,他已足足守候了半个时辰,但依然未看见璩鸯的身影。于是,上官黎那颗骄躁不安的心,像一盏息灭的灯,逐渐冷却。他大口地吸烟,一手揣进裤兜里。一直等到九点,他知道璩鸯若再不出现,恐怕他的希望已化为泡影。他灰心丧气正要踅身返回,一个人从灌木丛里闪身而出。
    幕色里,上官黎定睛一看,是璩鸯的姐姐余鸯。“黎哥,你在等我妹妹吗?”余鸯用一种温静、礼貌的口吻问。上官黎的心一阵纠结,脸色由苍白变为粉红。望着余鸯,身着秋衫长裤,乌黑的发梳到一边拢成髻,眉梢上挑,星眸湿寒并无泪意,神态张畏。“我是在等她,”上官黎窘笑着,将烟蒂弹入湖水里:“你怎么来了?”余鸯站在数米开外,一副若即若离的样子,镇定地道:“黎哥,你是有家室之人,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黎哥,请你面对现实,正视淑茵小姐,不要贪图一时儿女情长,毁人害己。”她铿锵有力地说着,眸中早已含满泪珠。“这个我明白!”上官黎上前一步,余鸯却退后一步,“你不要怕我,我上官黎只是希望,希望和你妹妹做知已、做朋友。”余鸯一听,愁眉紧琐:“但你已超出朋友的界线。”上官黎觉得进退两难,又不忍心就此霸手,便软语温存地肯求余鸯,让他同璩鸯见一面。余鸯望着眼前男人,全身上下隐约有王者之风,举手投足间翩若惊鸿。她想到上官黎殷实雄厚的家族背景,想到上官黎妄自尊大、傲慢无比,心里波澜不止。上官黎见余鸯迟疑不决,开导道:“人生求一知已是何等幸事。虽说我有家室,有妻儿,但只有璩鸯知道我心中所想。”余鸯婉言相拒,道:“黎哥,你还是另寻她人吧。璩鸯的身世你已知晓,她已经很不幸了,难道,非要致她于不仁不义当中吗?”
    上官黎在早上喝了酒,仅管中午小憩了一会儿,但此时还未完全清醒。他双手揣在裤兜里,脸上白里透红,红润光泽。夜色渐已朦胧,湖上,传来潺潺的水声和浪花拍击岩礁的声音,其余便不见任何响动。一派月华如水,与湖面水纹相衔,直望得月光若灿,星光斑斓。湖畔芦苇深深,一丛丛白色花蘂在月光中摇动,像是狗儿竖起来的尾巴。
    时值九月,湖畔夜凉如水,蚊蚋挥之不去。上官黎耐着性子问余鸯:“璩鸯是否提说了我?”余鸯用一根树枝不停地在空中挥舞,以驱赶盘旋在头顶的蚊蚋。她看见上官黎目光牢牢地盯着,内心慌怵。“没有!她什么也没有告诉我。”上官黎哼了一声,揉了揉酸涨的眼眸,笑道:“既是如此,我直能听天由命了。余鸯,算我打扰你们姐妹了,就此告辞!”他双拳一握,与余鸯告别,沿湖畔踉跄地回了山庄。
    “谁伴明窗独坐?我和影儿两个。
    灯尽欲眠时,影也把人抛躲。
    无那无那,好个凄惶的我!”
    夜色融融,阒静清幽。香墅岭雪琼楼里,我怀抱上官灵童靠坐在房间一张琉璃榻上,望着一弯皎月和撒进房间的月光,心上沉吟怅然。桌上,放着一只四四方方的木奁,盖面上还漆着丹朱色的古朴花纹。我方才从里面取出一件簪发的蝶钿璎珞,尚未阖上奁盖。不经意间,我听见上官黎走入房中。一回眸,他那双窨黑的双眸正无所事事的乱滴溜。“黎哥,你回来了?夜已深沉,灵童早已睡着了,你也赶紧休息。”我走近,想帮他更衣。谁知,他一挡手,将我回绝。他走近床榻,使人深感意外地探了一眼上官灵童,然后脱了衣裳,一个人去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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