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洁，清风徐徐，沙沙作响的树叶声在白桦古林中响起。
    月如倚靠在距离茅草屋不远处的一棵白桦树下望着星空怔怔发呆。
    “誓言不会缺席。”白发老者的话犹在耳畔回旋，月如却琢磨不透其中意思。
    “长衫哥哥，你在哪啊。”望着明月，胤辰的容貌倏而出现在月如的脑海中。
    “嗖！”突然，一道黑影从月如眼前一闪而过。
    “谁？”月如噌的一声站了起来，警觉的观察着四周，四周静悄悄一片。
    月如不敢掉以轻心。
    她暗中运气，未几墨月赤练赫然出现在掌心中。
    随后月如右臂扬起，墨月赤练祭起，在空寂夜空留下“啪”的一道清脆响声。
    黑影没有再出现。
    “难道是我看错了？”月如疑惑的自言自语着。
    “不好！”月如刚想将墨月赤练收起，忽然一道冷光从白桦古林深处射来，月如心中一惊，旋即运气扬鞭，在面前形成一道护罩，将冷光吸纳无疑。
    “敢问是哪家仙门在此，为何要背地偷袭，不敢以面示人！”月如一边冲着冷光飞来的方向喊着话，一边小心翼翼的靠近。
    “哪里逃！”就在这时，又是一道黑影从月如眼前一闪而过。
    这次月如看得真切，索性运气施法紧追了上去。
    远远看去，那道身影的速度不快不慢，像是在故意等着月如。
    尽管心中满腹狐疑，尽管自己也担心会中了圈套，但急于求的真相的月如此时俨然顾不了那不多了。
    黑影消失在白桦古林的尽头，再往前一步，就踏上前往朔方城的道路了。
    月如停下了脚步，凝神注视着远处朔方城若隐若现的轮廓。
    她犹豫了。
    她隐约觉察到一股饱含戾气的阴霾之气笼罩在朔方城的上空。
    “怎么了？”忽而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将正在全神贯注思索的月如吓了个激灵，月如回过头来发现时白发老者。
    “前辈，我——”望着眼前这个被人称作白桦林的怪老头的老者，月如欲言又止。
    “你犹豫了？不知道该怎么做是么？”白发老者望着月如，神色逐渐的凝重起来，“你不知道是该选择留下来帮助朔方城逃过这一劫难，还是该选择继续前往亡者之城，对吧。”
    看到白发老者亏破了自己的心思，月如没有言语，只是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小丫头，你可还记得我在茅草屋中给你讲过的机缘？”白发老者直勾勾的盯着月如，捋着胡须说道。
    “自然记得。”月如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其实这世间万物都是生活在机缘与巧合中的，无论你做出何种选择，都会对事件的本身造成决定性的影响。”
    听着老者的话，月如低头沉思。
    留下来她纵然可以帮助朔方古城的人对抗劫难，但这将影响她前往亡者之城。可狠心离去，朔方古城的人势必将会迎来倾覆之祸，而他们对此尚未察觉。
    月如一时间矛盾极了。
    “人总是面临着取舍，不是么。”看到月如没有言语，老者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而取舍却又往往是最难得，稍不注意就会影响到未来的走向。”
    “我该怎么办？”月如最终抬起头来盯着老者问道。
    “这个还得你自己决定。”老者严肃的神情渐渐舒展，略带笑意的看着月如，“你要知道这三界九族中的一草一木都是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
    言罢，白发老者衣袖挥起，化为一缕白光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我想，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去做了。”望着老者消失的夜空，月如思忖良久后肯定的说道。
    冷风起，乌云滚滚。
    寒风戚戚，夜空寂寥。
    几只尚未归巢的鸟儿扇着双翅掠过夜空，就这月光在凄冷的地面上留下一道狭长的身影。
    一处密林中透射出隐隐篝火，两个女子的身影围坐在篝火旁边。
    是寒悦与玄菱。
    “婶娘，今晚便在此处歇脚吧。”寒悦一边说着，一边拿着树枝挑拨着篝火。
    现在寒悦与玄菱已经离开雪原国，踏入雪域的地界了。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玄菱一边回答一边四处张望，近千年的沉睡让她所有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好侄女，有句话婶娘想问你。”玄菱盯着寒悦看了好一会后说道。
    “哦？”听到玄菱的话，寒悦停止拨动篝火，直勾勾的盯着玄菱的眸子。
    “你的叔父他——”望着寒悦，玄菱支支吾吾。
    “婶娘有何事尽管问便是。”
    “你叔父他有没有——”
    “您是想问我叔父在婶娘离开后有没有再娶是吧。”寒悦直接了当的说道。
    “嗯。”听到寒悦的话，玄菱点了点头，连忙将头埋得很深，一副既期待又害怕的样子。
    “没有。”寒悦淡淡的说道，“自从婶娘离开之后叔父便形单影只。”
    “真的？”听到寒悦的回答，玄菱猛地抬起头来盯着寒悦，双眸中一丝惊喜闪过，但很快便被疑虑怀疑所取代。
    “那，那喔姐姐她——”玄菱犹豫了一会，却始终没有说全。
    “婶娘是说玄凤娘娘的吧。”
    “对对对。”玄菱不停地点着头。
    “玄风娘娘已经应劫先去了。”寒悦平静的说道，语气中觉察不到丝毫感情。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玄菱犹如遭受到雷击一般，一下子怔住，呆呆的望着寒悦，“你刚刚说什么？”
    说着玄菱的眼睛突然红了起来。
    寒悦盯着她看了一会，确认玄菱是真的在哭，而不是装模作样。
    “婶娘，这些事等回去后让叔父讲与您听吧。”寒悦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也难怪，当初答应送玄菱回到巫王苍蛟的身边只是自己的权宜之计，现在已经进入雪域南疆，眼看不日就要与鬼方国相会，如何脱身寒悦似乎还没有想好。
    “那，那你的两个弟弟呢？”玄菱迫不及待的问，“这是，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了。”
    望着玄菱那近乎哀求的目光，寒悦有些于心不忍，索性将所有的一切都通通的讲了出来。
    凄风呜咽，墨云低垂，忽而数道惊雷自九重云霄落下击打在朔方城中较为显眼的几处建筑上，顷刻间火焰灼灼，噼啪之声不绝于耳，滚滚的浓烟拔地而起。
    不久，城中熟睡的居民被惊醒了，刹那间原本死一般沉寂的街道变得嘈杂无比，哭声、喊声交融一起，撕心裂肺，像是糟了兵灾一样。
    借助风势，火舌腾升数丈之高，将寂静漆黑的夜空映照的通红一片。
    冷风吹过，忽而一阵夹杂着破锣嗓子的咕呱聒噪声自西北方向而来。
    城中的主干道上有人驻足眺望，却看到无数只双目通红的死亡之鸦席卷而至。
    “完了，朔方城完了。”看到死亡之鸦，那人立刻瘫软在地，同行的人拼命的拉扯着他，想要将他拉走，他却纹丝不动。
    “轰！”一道闪电落下，不偏不倚的击中了那人的天灵盖，那人瞬间身首异处，一股焦臭之味瞬间弥漫在主干道上，而方才还在拉扯那人的同伴登时傻了眼，疯了似的狂喊大叫。
    大约是闻到了血腥味，方才还在天空盘旋的死亡之鸦们瞬间并拢双翅，俯冲而下，很快便把街道覆盖的严严实实，片刻光景便又一哄而散，只留下一具森森白骨在街道上。
    “嗷——呜——”不久，城外的山上林间传来一阵阵咆哮之声，大地也在瞬间震颤不已。
    “诅咒，诅咒！”朔方城中彻底失去了秩序。
    “轰！”朔方城中最高的一座木制瞭塔被大火烧的坍圮，尚未熄灭的余烬散落在周围的民居上，伴随着冷风啸啸，霎时间火海汪洋。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从城北的方向传来一阵惨叫之声，声音之凄厉方圆十里可闻。
    白发老者站在白桦古林中的一块高地上冲着望着朔方古城望去，城内城内早已成了火海血江。
    白发老者四处打量着并没有发现月如的身影，不禁的摇了摇头，叹道：“看来，你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惨淡的月光下，无数猛兽越过城墙在街头肆意逞凶。
    “非是我不肯相救，这一切都是定数啊。”白发老者叹了一声，而后转身就要离去，神情中满是落寞，“逆天而行，我的资格尚且不够——”
    白发老者的话尚未说完，突然眼前一道身影闪过，等到他回过身来，月如出现在她的面前。
    望见月如，白发老者笑了笑，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看来这朔方城的百姓有救了，笼罩在这座城上空的千年诅咒，今夜是要打破的了。”白发老者有些欣喜的说道。
    “千年诅咒？前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朔方城中的百姓正遭受苦难，您为何在此站着，不去帮忙渡劫？”
    月如很是不解的望着白发老者。
    “老朽也是有心无力啊。”白发老者刚刚焕发出光彩的眼神又瞬间黯淡不少，“这是笼罩在朔方古城已达千年的诅咒。每隔百年，上天便会降下雷霆焚烧朔方，使其经历劫难，当地的人称之为九天雷劫。”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月如一脸的茫然。
    “丫头，现在也只有你才能打破这个诅咒了。”
    “可是，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月如为难的说道。
    “你不需要知道。”白发老者肯定的讲，“你只需要今晚守住朔方城便可了。”白发老者这边话音刚落便消失不见了，只留下月如一人发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