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径直的坠下地面，地面破碎的声音回响在洞穴之内。
    与此同时，真言·红森之网与黑魔法·血之花也随之分崩离析。那宏伟交错的粗壮的红木正在慢慢的崩裂为碎片，消散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守护着伊娃的血之花也在慢慢的变黑，收缩，很快便成了一朵枯萎的败花。
    如果只是因为对手是自己的模样，那这样就太不该了。隐约之中，程高的心里有个声音如此说到。他不知道是谁，也不想知道是谁，现在的他面前只是慢慢将那模糊的面孔与身影化为清晰。
    夹杂着汗水的头发，紧贴在前额上，它顶触着眉间，血液顺着它的纹路慢慢流下。多么狼狈的模样啊，他的眼袋沉重，整个眼眶都在发紫。。。。。。即便穿上了那臃肿的板甲，也仍然没有将士的气息。。。。。。那是小时候的自己！
    但是程高的记忆中没有这段影像，他忘记了那段影像，那段。。。。。。战斗？
    “到底是什么？”程高嘶哑着。
    女孩的哭声突然在程高的耳边回荡。那是什么？很熟悉。。。。。。程高尽力保持清醒，免得那铅块重的眼皮将自己的眼球遮盖。
    慢慢的，程高又听到了极为沉重的脚步声。他甚至还能听到对方那粗狂的呼吸声。“我们，能出去吗？”女孩带着哭腔，眼神柔弱。
    “嗯，一定。”男孩的声音坚定。
    多么傻啊，程高想起了梦中的那两个孩子。穷途末路还在那里自欺欺人，真可笑。即便是你在怎么聪明和强壮，都不可能战胜那只投石车般巨大的黑熊啊！
    但是，心中怎么又如此的安心，就像最后两个小鬼都可以得救一样。为什么会如此相信那个男孩的话呢？
    “啊啊，我想起来了，混蛋。”程高嘶叫着，他双手握住那条两米多长的尖刺。“那时候的你，应该也像我现在这样，进入痛苦与破碎的边缘吧？”程高一边嘶叫，一边将胸膛中的那条尖刺拔出。
    而就在程高挣扎之际，两只刻耳柏洛斯已经朝着伊娃奔袭而去。
    “你们别像以前那样，把别人搁在一边啊！”
    程高浑身迸发出炙热的焰火，甚至连他的双眼都冒出熊熊的火焰，他的手中，那把小刀不知从何起又重新化为了剑。程高站在伊娃的身旁，手轻轻的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光。
    真言·原界斩
    在那不可知晓的空中，空间仿佛突然被切割开了一样，无数的割痕出现在那虚无的半空之中，紧接着，那两只刻耳柏洛斯瞬间化为一块块的碎肉，并掉入了那破碎的空间之中。
    程高把剑插入岩壁之上。
    光明重现，黑暗再次被驱散。
    他蹲了下去，俯身梳理着伊娃的头发。
    他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黑暗中，即将被踏灭的焰火重新燃起，那头投石车般巨大的黑熊奔向了女孩。男孩为了阻止那头黑熊，在死亡的边缘开启了“眼”，同时进入第一纪元，并连续突破到第三纪元。失去理性的自己手撕了那头黑熊。
    鲜血飞溅。如同滂沱大雨。
    黑暗中，男孩走到女孩的身边，他轻轻的将其抱出山洞，在那悬挂着的皎洁的月光之下，他轻轻梳理着女孩那乱糟的头发。
    本就洁白的肌肤在月光之下宛如一颗白玉，细腻而柔滑。女孩安静的昏睡在男孩的怀中，即便鲜血染红了金发，血腥味扑满了一身。但那女孩仍旧动人，美若纯白，更胜天仙。
    “伊娃。”程高慢慢将圣痕十字架放入伊娃的胸膛之上。
    那金色的十字架忽然如同感受到了召唤般，慢慢融入了伊娃的身体。
    “直到现在我仍不觉得那次的事故是意外，但我无法查出。不过既然你已经出现了，那么看来我的方向是对的。”程高抽出地面上的长剑，“你还是曾经的我的模样，但是，已不在是我。”
    第四纪元。
    真言·原界斩
    真言·万吨之境
    黑魔法·死魂之哀
    黑魔法·裂决
    话音刚落，半空中的那穿着黑色板甲的刻耳柏洛斯像是突然被拍打了下来一样，急速朝着地面下坠。而就在即将撞向地面之际，无数的怨魂似的手从洞穴内的各个方向伸出，紧接着，万般割痕出现在他附近的空间之中。但即便如此，也未能割破那漆黑的，看似平淡无奇的板甲。整整一千刀，都没能使它出现半点的裂痕。直到，他的身上开始冒出点点流火。
    那火焰如同流水般慢慢的从那程高的关节处冒出。而随着接触空气的面积越来越大，火焰的数量以及它的颜色也在迅速的改变。红色，深红色，慢慢的，火焰变为了黄色，直至最后，耀眼的白光遮盖住了他的整片身体。
    数秒后，伴随着一丝火苗的燃尽，化作程高小时候的刻耳柏洛斯已经完全消失。
    程高松开了手中的长剑，瘫倒在地。
    整个空间在崩塌，虽然程高在倒地之前就认识到了这点，但他却毫无办法。他突破了自己的极限，也突破了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古书上从未记载过有任何的一个人能在如此虚弱的情况之下瞬间进入第四纪元，甚至还能不断的释放亚神级的真言。没有人做到过，虽然这会让自己暂时拥有无可匹敌的力量，但是也会对身体造成巨大的损伤，或是死亡。
    女孩蹲在黑暗的角落里，哭泣着捂住自己的那红肿脸。即便她听到了为她战斗的那个人被撞到了岩壁上，那骨骼的崩裂声与岩壁的碎裂声回荡在耳边，但是她也没有抬起头，望上那么一眼。
    她害怕，她不敢。即便是那倒地的声音叫她快跑，她也还是没有动身。她仿佛被束缚在了黑暗之中，无法动弹。好似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她能做的，就只有哭泣。
    “真是软弱，真是无能。”女人就坐在那女孩的隔壁，她多想就这么说出口，但最后她还是没有，她只是轻轻的抚摸女孩的头，“如果你现在睁开眼看的话，你就会看到，其实那也没什么好怕的啊。。。。。。”
    但是那女孩无法听到她说的话，因为，那是记忆之中的自己。那是早已远离的，尘封了的过去。
    女人指了指前面倒地的男孩，“睁开眼看呐。”
    不知为何，男孩身旁的光线显得特别昏暗，似乎在这蛊惑人的黑暗之下，有种更多罪恶的东西在他的身上往外溢出。但她无法看到那是什么。
    终于，女孩抬起来头，她抽噎着。
    宛如恶鬼。她没有看到男孩，而只是看到了极黑之中，有双散发着血红色、淡蓝色的双眼。那眼神愤怒、凶残，它正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黑熊。
    而就在她看到了那双眼睛的一瞬，仿佛空气中有万双无形的手，抓住自己身体的每一个地方，用力的拉扯。窒息感、疼痛感各种复杂的感觉突然涌上了大脑。
    女孩昏迷了。
    “。。。。。。让你受苦了。”女人抹去不知何时流出眼角的那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