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情深奈何缘浅兮,悲莫悲兮远别离。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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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芳台,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比武场罢了。看台因族别分成不同的区域,各族的人必须坐在自家的区域内,不得私自串座。场地中间立着高低不一的雪桩子,琼芳族每个月都会派人来施法加固,以确保此处一年四季都有冰雪为伴。
一位老者正站在最中心也是最高的那个桩子上——温蒂认出他是某位德高望重的元老。只听他开口道:“请各位家少前往擂台左前方掣签决定比武次序。”
温蒂由郁思搀着,在掣签瓶里摸出一支签递给礼官。那人低声道:“天少族家少果真是极有福气的,小的在此提前恭喜您了。”
温蒂正欲开口,礼官已经高声诵出:“天少族,次序为一!”
温蒂:“……”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
天少府中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今日少家主的心情不是很好。
小厮们权当是她需要准备竞职压力太大,因此只在她面前规规矩矩小心谨慎的,但私下依旧是一片喜气洋洋:对于巫家人来说,如果能在大型活动上抽签抽到第一名,便已然有了“独占鳌头”的好意象。
温蒂用法术把摆过插花的方桌移到空中:“郁思,把这张桌子拿下去,用水细细冲刷晾干了再送进来。”
郁思领命,又问道:“少主想如何处理这瓶插花?”
温蒂朝她笑了笑:“就像我们先前说的那样就行。”
于是郁思把插花也一并带出去了。温蒂坐在椅子上发呆,心中略感歉疚:万一事情的真相并不是她揣测的那样,她岂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
—·—·—·—
夜里魏鹏来了——依然走的窗户。他甚至颇为自来熟地跟她打招呼:“晚上好呀。”
温蒂也朝他招了招手:“晚上好。”
魏鹏走到她身边,注意到床的外侧多了条被子,眼睛里不禁透出点点笑意:“哟,这是?”
小姑娘立刻缩回自己的被子里,声音也变得闷闷的:“我睡相不好,这一条是提防夜里着凉特地备下的。你莫要自作多情。”
魏鹏乐不可支:“我什么时候说这被子是留给我的?”见温蒂不再吭声,他又笑眯眯地补了一句,“其实你睡得挺乖的,很可爱。”
温蒂把自己裹成个蛹,打定主意对他的贫嘴不予回应;可他躺下时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响却偏偏无孔不入地往她的耳朵里钻。她红着脸钻出被子,正对上某人好整以暇的目光,于是又嘟哝了一句:“被子里……太闷了。”
魏鹏无比理解地点了点头:“可不是嘛。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这句话即刻打开了她的话匣子,温蒂将今天的遭遇、她的心境一五一十地讲给他听。末了,她十分自责地问道:“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了?”
魏鹏摇了摇头:“恰恰相反,我觉得你的反应非常出色。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会比你还要反应过度。”温蒂问他原因,魏鹏淡淡一笑:“习惯了。有的任务危险系数非常高,你的任何一点点疏忽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所以如果不严加提防的话,就没命了。”
他说得十分云淡风轻,温蒂却听得十分胆战心惊。魏鹏揉了揉她以示安慰:“放心,我一向运气很好。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你感觉那个人会威胁到你的安全,无论多小心谨慎都不为过。有的时候,残忍的并非丛林法则,而是人心和现实。”
温蒂怅然若失地点点头。魏鹏又问:“是谁这么惦记你?”
她正要说出巫矜霖,门外却突然传来郁思的声音:“少主,您已经安置了吗?”
她立刻给魏鹏使眼色要他别出声,又朝门外答道:“是的。怎么了?”
“您一个人在屋里吗?”
魏鹏看向门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温蒂又应了一声“是”,旋即将乾坤扇拿在了手里:“发生什么事了?”
没人答话。就这样僵持了半分钟,温蒂突然飞身下床,用扇柄直直向外一挑,竟发出“叮”的一声——显然是将什么东西挡到一边去了。下一秒,只听门外道了一声“得罪了”,随后便是郁思推门而入。她仔细地环顾了一周,确定屋内确实没有第三个人存在,这才道:“抱歉少主,奴婢情急之下一时未能顾得礼数,还请少主恕罪。”
温蒂睨了她一眼,神色间隐隐透着怒气:“究竟有什么事?”
郁思低下头:“回少主,奴婢觉察到您的卧房中有旁人的呼吸,担心您的安危,所以……”
温蒂盯着她,相当平静地接过话头:“所以你觉得,本少没办法觉察到这屋里有没有别人?”
郁思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冲撞到了少家主,于是又施礼道:“是奴婢过于莽撞,扰了少主休息。奴婢明日便去领罚。”
温蒂轻哼了一声:“你也知道自己莽撞失了分寸?罚就不必了,自己记着教训吧。你若是没有别的事,本少要休息了。”
郁思谢恩告退,走之前还没忘帮她把门重新关好。直到人影彻底消失,温蒂才长出了一口气,那副威严的架子也卸了下去。她回头,魏鹏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还伸手拍了拍床铺:“过来呀。”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方才没惊到你吧?”
魏鹏笑嘻嘻道:“你身手可真好啊,竟然把利器直接挡下了。”
温蒂叹了口气:“没办法,郁思武艺高强,是能隔着门分辨出屋内有几人的。也正因如此,父亲才将她选为我的贴身侍女。只是后来我们离开的时候并未叫她跟随,如今……已然有些生分了。”
魏鹏将“利器”递给她:“不过你这侍女也确实挺有意思的,竟然拿梭子做武器……我都有将近二十年没见过这东西了。”
温蒂将梭子放在桌上,“噗嗤”一声笑了:“我们分明看起来差不多大,何来将近二十年一说?”
魏鹏挑了挑眉毛:“从理论上来说,我应该比你大五岁。”
温蒂仔细地修剪了烛花,笑而不语。
她没有追问他是如何拿到梭子的,也不知道郁思进屋的时候他藏在何处,以及他怎么会“从理论上比她大五岁”。她只是安静地将剪子放回原处,然后回到他身边躺好。
他们都知道,她在等他开口。
魏鹏帮她掖了掖被角,又说回先前的话题:“所以到底是谁这么惦记你?”
“巫矜霖。”温蒂小小地痛呼了一声,“你压到我头发了,快快快抬一下你的左胳膊。”
“我要是她爸妈,绝对不会给她起这么拗口的名字。”魏鹏一边吐槽一边抬起胳膊。“抱歉。现在怎么样?”
温蒂哭丧着脸:“要不你还是坐起来吧,我的发梢……”
魏鹏起身,看着她小心地把长发收好。她似乎很怕痛,眼角已经溢出了些许泪水,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亮晶晶的。他伸手帮她轻轻揩去,又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真抱歉。”
温蒂摇摇头:“你又不是故意的,没事啦。”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魏鹏问她:“如果你要休息的话,我去把蜡烛吹灭好吗?”
她没回答。魏鹏觉得她昏昏欲睡的样子实在太过可爱,忍不住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嘿,你睡着了吗?”
温蒂睡眼惺忪地瞧着他,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还带着点奶声奶气的鼻音。
魏鹏偷偷拍下此刻的小姑娘,又轻手轻脚地去熄了蜡烛。
……并且毫不犹豫地把她作为手机屏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