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卷之记忆 记忆——16终章与死亡才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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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辰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想让他能死心的离开这个城市,或者,离开这个世界,那两个兄弟之间确实存在着一场交易,但绝对不会那场夜天辰编造的赌局。
“火玉只不过是一颗牵制着夜紫燮的棋子而已。”莫寻坐在白棐家客厅的沙发正中间,不紧不慢的喝着手中的茶,“这茶叶不新鲜吧。”末了,还不忘评价一下白棐翻箱倒柜才找出来的茶叶。
用毯子垫在身下,坐在地板上的白棐尴尬的挠了挠头,“莫总,您就凑合着喝吧。”家里只有速溶咖啡,实在没有办法满足莫寻对咖啡的高要求。
“出手太重了。”一边,靠坐在沙发臂上的布鲁不满的回道。
莫寻双手握着茶杯取着暖,虽然房间里开着暖风的空调,但是似乎由于空调老化,暖风总是不太够温暖整个房子,“据我对夜天辰的了解,他的原计划,应该是让火玉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只是安静的望着窗外已经落完枯叶的光秃秃的树丫,想让他死吗?实际上,那个男人的想法差一点就实现了,他究竟是有多痛恨夜紫燮呢?
“那他到底恨的是夜紫燮还是火玉啊?”白棐打了个哆嗦,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莫寻的眼神也望向了窗外,“你们不会明白,一个从小就只能看着别人感受父爱的人,他心中的扭曲有多深。”莫寻微微皱起的眉,就像是不小心打开了回忆的门,而那扇门却是他根本不想碰触的。
可是他明白,父爱,他从未感受过的一种情感,不同的是,他早已不再渴望去感受,除了看到那个被自己称作父亲的人,尸体被抬上救护车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再也没有因为那个男人而痛过。“他想要的,是夜家所有的遗产,是吗?”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夜天辰那累积在心中多年的怨恨,就会在此刻不可遏制的爆发起来。
莫寻收回自己看向窗外的眼神,低下头,看着杯中的茶叶,“是的,律师那边公布的遗产安排是,夜紫燮继承除”lovecity“外的所有财产,并成为夜氏家族的现任管理者,执掌所有决策权。”
“那个富二代还在等什么?”白棐总是不太喜欢叫出夜紫燮这个名字,“直接把夜天辰赶出夜家,不就完了吗?”
莫寻只是摇着头笑了笑,“如果真有那么简单,火玉的处境还会那么危险吗?”莫寻说着,晃了晃手中的茶杯,“我只是好奇,夜紫燮要怎么才能把自己手中的权利让给夜天辰,还要不受任何反对。”
一句话,立刻让屋子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但是他不管,他只要静静的等上两天就好,他相信那个男人给他的保证。
一盏青灯在冬日的冷风中微微摇曳着,在凌晨这个似乎已经睡下的街道中,像一只青色的眼眸,冷冷的看着一切,他没有任何迟疑的朝那盏青灯的方向走去,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喝醉酒的人,嘴里笑唱着他没听过的歌曲,他紧了紧衣领,快速的冲过马路,推开那扇落地玻璃门,冲了进去。
也许是他每次来的时间都太晚,似乎书咖中总是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人,而且都和他一样,总是一个人出现在这里,服务生们依然忙着自己手中的工作,没有人会主动上前和他搭话,为他指引,只有站在吧台里的小哥,依然微笑着看向他。
书咖里很暖和,他一边朝吧台走去,一边脱下了厚重的呢子外套,这两天,夜天辰撤下了围在他出租屋附近的监视,莫寻让布鲁去帮他拿回了一些自己的换洗衣物,但是始终都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回到出租屋,说是怕两天过后,夜天辰还是有可能过去找麻烦,待在这边,至少大家还能有个照应,他明白莫寻的好意,但是说实话,就白棐那点本事,还真的不太适合照顾别人,比如现在,他再一次凌晨3点跑出了门,而白棐,依然倒在沙发上呼呼熟睡着。
“今天想喝点什么?”小哥依然温柔的询问着,“看您今天的精神好很多,来一杯樱花酒如何?”
他一直以为该称呼这小哥为咖啡师,但是似乎这几次过来,为他推荐的都是各种花茶,而这一次,居然为他推荐的是酒,“樱花酒?那不应该是春天才有的酒吗?”樱花总是在3月左右盛开,而且它的花语之一是:等你回来。
“它就是春天酿下的酒。”吧台小哥解释完,没等他回答,便从身后的酒柜中取出一瓶没有标签的酒,接着取出一个鸡尾酒杯,淡粉色的液体缓缓的被倒入透明的玻璃杯中,七分杯时,小哥将酒瓶放回,魔术般的取出一片柠檬插在了杯子边沿,所有动作一气呵成,然后抬起头继续朝他微笑,“既然是喝酒,还是坐在吧台边比较合适。”说着,右手抬起,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他居然没有反对,只是顺从的随着小哥的脚步,走到了吧台侧面,那里专门设计了吧台的座位,就像“lovecity”里他最常坐的位置一样,不同的是,这里的吧台和高脚凳是纯木质结构,看上去古朴而有质感。
将大衣放在一旁的凳子上,他一入座,酒杯便被放到了自己的面前,“我去过的地方,服务生总是按客人说的做,你们这,似乎有点不一样。”他低头看着樱花酒笑道。
“那是因为,我们知道客人需要什么。”忽然从另一侧传来的声音让他不解的转头,是那个眼睛蒙着黑色眼罩的男人,那么近的距离,他却依然没有看懂那黑色遮眼布上绣的文字,“我也要一杯。”男人一只手撑着下颚,朝小哥的方向说道,语气竟然像是撒娇一般。
“你只适合喝白开水。”吧台内的小哥收起对他的微笑,有些不耐烦的嘟哝着,却还是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很快,又一杯樱花酒放到了他身侧男人的面前。
他惊讶的看着那个男人准确无误的拿起了杯子,轻轻的抿了一口,“嗯,”然后意犹未尽的发出一声赞叹,“春天的味道啊。”
这个男人,不是个瞎子吗?他紧紧盯着那个男人的侧脸,直到男人突然面朝他,他立刻移开自己的眼神,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杯的边沿有一层薄薄的海盐,樱花酒的清香尽收鼻间。但是,此刻他却没有心思品位这个,因为总感觉,身边的这个男人眼罩下的双眼,紧紧的盯着自己。
“这位先生,你相信人有前世吗?”忽然在耳侧响起的问题,让他一愣。
他放下酒杯,叹了口气,“曾经有人问过我类似的问题。”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他和夜紫燮第一次见面时的那场奇怪的对话,忍不住笑容爬上了脸庞。
“哦。”身边的人再次单手撑着下颚,转向面对吧台内的方向,“然后呢?”
“然后?”然后发生的一切,就好像经过了好几个世纪,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我在等他。”
“嗯。”男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之后起身离开了吧台,“执念有时候,也是个好东西。”临走前,却说了一句让他并不是太明白的话。
天空已经渐渐露出了鱼肚白,今晚居然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他得赶紧回去,不希望白棐再一次跑出来到处找他,他可受不了白棐的唠叨。付了钱,他拿起一边的大衣朝门口走去,这一次不会再有那个蒙着眼的男人拦下他走出去的步伐吧,想到这,他居然觉得自己在这里被养出来的惯性还真是有点好笑。顺利的走到门口,他轻轻推开门,却被门口蹲着的一只黑白相间的猫惊的楞在了原地。
“喵。”那只猫望着愣住的他,却只是发出了一声并不算好听的叫声,然后起身慢悠悠的从他的脚下走进了书咖,难道它也是这里的常客?他回头看着那只猫不紧不慢的跳上了门口的沙发,蜷起身舒服的眯上了眼,这才关上门,朝白棐家的方向走去,看来是那家店养的猫吧,估计是在外野了一夜,白天回家休息的,呵,真是一家奇怪的书咖,想着,他裹紧了外套,加快了往回走的脚步。
时间是停滞了吗?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着呆,这等待着的两天,让他觉得堪比两个世纪的漫长,“lovecity”已经恢复了正常营业,被莫寻安排休息的白棐便成了他获取消息的唯一途径,不知道为什么,夜天辰那边越是没有任何动静,他却越是心慌。
房间外,响起关门声,他立刻从床上弹跳起来,冲出房间,正遇上手里拎着打包饭盒回来的白棐,“有消息了吗?”他迫不及待的询问着,眼神里尽是期待。
白棐并没有看向他,只是把手中的饭盒放在了餐桌上,然后一头倒进了沙发里,“没有。”今天的回答,出奇的简洁,让他有些不满的皱起了眉。
虽然他很明白白棐对夜家人的厌恶,“整个夜家都没有任何消息吗?”他却还是不死心的走到沙发前,低头看着躺下的人追问着。
“嗯。”白棐应着,侧身转向了沙发靠背的方向,似乎并不想被打扰。
可是,那声回答听起来很明显就是在敷衍,“莫寻那边也没收到任何消息吗?”他不甘心的抓住白棐的肩膀晃了晃,很明显,背对他的人是在故意逃避他的追问。
“没有,没有,”白棐不耐烦的回答着,抬起手推开了他抓住自己肩膀的手,“我累了,想休息一会。”
也许一直让白棐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是有点勉强,他低头看着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人,思量片刻,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听到动静的白棐支起身来,“你要干嘛去?”并用一脸紧张的表情看着他。
“我自己去找莫寻他们问问。”他认真的低头换着鞋,刚刚穿好,就被白棐紧紧的拉住了手臂。
“不准去!”白棐难得一脸认真表情的看着他。
“我不能只是坐着等夜紫燮来找我,我得做点什么。”他用力的拉扯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居然没从白棐的手中挣脱开。
“夜紫燮,夜紫燮,你没了他,会死吗?!”白棐突然的暴怒让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这种曾经见识过的模样却也让他不想再与抓住自己的人进行任何的争吵,在他看来,毫无意义。
再一次用力,这一次,终于挣脱了白棐的束缚,“对不起,不该让你费心的。”他只是冷冷的说了这句话,便转身握住了门锁,“我会自己回去住,不再打扰你。”
刚刚被打开的门,被白棐从他身后伸出的手用力的按住关上,他有些恼怒的皱起了眉,“夜紫燮死了。”身后响起的话语却让他依然握在门锁上的手颤抖起来,他紧紧盯着自己的手,身子僵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我今天只从莫寻那里收到了这个消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身后,白棐的声音低低的响起,似乎是在小心翼翼的为他呈现着事实。
“胡说。”许久,他才从嘴里挤出这两个字,从脚底慢慢延伸至全身的寒意几乎让他站不稳自己的身体,刚刚白棐说的那些话,只是他的幻听吧,他再一次想要打开门,手却怎么都使不上力气,“我要去找莫寻,我自己去问清楚。”他喃喃自语般的念叨着,发现怎么都打不开门锁,他只能用拳头狠狠的砸在了门上,“把门给我打开!”他强压住自己内心慌乱的情绪,低吼着。
白棐并没有收回撑在门上的手,“莫寻让我跟你说,今天晚上,一定要离开。”
离开?他还能去哪?站不稳的双脚终于没有办法再支撑自己的身体,眼看要跪倒在地,又被白棐拉扯住手臂让他能尽量保持站姿,“到底发生了什么?”颤抖的声音问出的问题,只让身后的人一阵沉默。
他平躺在沙发上,交叉着双手放在胸前,眼前是客厅天花板上的吊灯,像一个倒扣的玻璃罩子,他的脑子里很空,他不想让它转动起来,因为害怕会带出所有关于夜紫燮的回忆,他没有办法接受白棐带回来的消息,直到白棐焦急的打了无数通电话,把莫寻招了过来。
莫寻看到他的模样,并没有给出任何解释,只是安静的站在窗边,不时的看看手表上的时间。
“莫总,让您过来,您也得想想办法啊,他这个样子,今天晚上怎么走?”白棐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房间里的安静。
莫寻依然没有回答,再次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后,打开了房间的电视机,午间新闻,莫寻只是在等这个新闻栏目的时间,“据现场记者发来的消息,塌方的古遗址挖掘抢救从今天凌晨到现在,已经进行了12个小时,现在为止,死亡人数仍然为一人,暂无其他新的死伤发现。。。。。。”
古遗址?他猛地坐起身来,电视机却在那一刻被关上了,“是娈宫遗址吗?他为什么要去那里?是谋杀,一定是谋杀!”他还记得夜天辰也曾经将他约到那里,那天夜天辰展现出来的残忍让他绝对相信他会对夜紫燮不择手段。
莫寻缓缓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抬头望着他,“可是你想过没有,只有这样,夜紫燮才能让自己被排除在夜家的遗产受益人范围外,也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成为夜天辰的威胁,而你,才能安全。”
他怎么会不明白,莫寻、白棐、布鲁,他们能做到的,最多只是暂时保护他的安全,但却不足以和夜天辰抗衡,如果真的扛到最后,反而他还会连累了他们,但是夜天辰想要的,不是夜紫燮说给就能给的,那么庞大的家族,继承人的安排绝对不是一场游戏,可是那答应他的两天之约算什么?“与其这样,我到宁愿死在夜天辰手里。”他的双手紧紧捏成了拳头,至少那样,他就不会变成夜紫燮的索命绳。
莫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拿出一张机票递到了他的眼前,“这是夜紫燮走之前让我交给你的,今天晚上的航班,他让我跟你说:他只拜托你一件事,好好活着。”他抬起手,缓缓的接过那张机票,上面的目的地显示布拉格。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带任何行李便登上了一架航班,也是他第一次前往那个叫布拉格的陌生城市,坐在靠窗的位置,他依靠在椅背上,无神的望着窗外黑色的夜空,其他的旅客也在陆陆续续的登机,机舱外,行李车也在忙碌的将行李箱一一转入航班的行李舱,而这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他的想法很简单,前往那个夜紫燮想让他前往的城市,但是很快,他就会回到这里,他一定要查清楚事情的真想,就算斗不过夜天辰,他也不希望自己像个逃兵。
终于,飞机关上了舱门,进入飞行前最后的检查工作,空乘礼貌的检查每一个人的安全带,他无心去感受微笑服务,只是缓缓的闭上了双眼,直到感觉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好奇的睁开双眼看向身侧,却惊讶的发现一张他熟悉的笑脸,“我打扰到你了吗?火玉老师。”
他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发现脑子里竟然找不出任何语言,只能呆呆的看着那张他以为再也见不到的脸,是幻觉吗?他不放心的伸出手抚摸着那张带着凉意的脸庞,他的手指经过鼻尖,感受到温热的气息,他终于笑了起来,克制不住的笑了起来,但是眼泪却也同时涌出了眼眶。
他抚摸脸庞的手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并将它缓缓的拉到自己胸口按住,似乎为了让他坚定信心般的感受胸口起伏的呼吸,“我说过,我会来找你的,决不食言。”说着面前的脸庞倾上前,浅浅的吻住了他的嘴唇。
忽然意识到这是在国际航班上,他立刻一把推开面前的男人,“夜紫燮,你!”还没说出口的话,却被夜紫燮抬起的手指堵回了嘴里。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叫夜紫燮的男人咯,”望着他的男人微微勾起嘴角,“以后,叫我子夜。”
他忽然想到了那场塌方事故,一切都只是一场让“夜紫燮”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而布下的局,“你这个傻瓜。”他胡乱抹了一把眼泪,疼惜的看着面前这个“死”过一次的男人。
男人却只是轻松的笑了起来,“这一次可真的是除了你,我就一无所有了。”说着带着微笑的双眼看向了前方。
他也将头重新靠回座椅,微笑的看向前方,“我也一样。”但,两个人交握着的双手,却始终没有分开过。
航班终于呼啸着冲入了夜空,未来虽不可知,但至少我们还有彼此。
“lovecity”
吧台内,布鲁依然专心的擦拭着酒杯,吧台边的白棐无力的撑着自己的下颚,脸上的表情带着淡淡的忧伤,“布鲁,我也想去布拉格。”
布鲁却只是回以一个冷漠的眼神,继续认真的擦拭着酒杯。
莫寻的办公室。
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看着远处夜空中一闪一闪远去的红色亮光,金丝框架眼镜下的双眼透出一丝暖暖的笑意,但办公桌上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却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连忙走到办公桌前,接起了电话。
“马上过来见我。”熟悉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的在耳边响起。
”是的,主人。”他习惯性的回答着,挂下电话,脸上暖意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紧紧锁住的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