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卷之记忆 记忆——04残忍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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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尴尬的站在房间的角落,瞥了一眼此刻正靠在圆床边盯着他的男人,那依然挂在脸上的玩味笑容,让他背脊立刻爬上一阵凉意,他立刻背对圆床,拨通了莫寻的手机号码,既然他是被人以莫寻的名义叫上来的,那么那个家伙肯定知道些什么。
“喂?”过了许久,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一个听起来有些疲惫的声音,但此刻的他根本不想去在意那些和他无关的状态。
“夜紫燮是怎么回事?这个酒店房间是什么情况?你都知道些什么?”没错,现在的他只想有人能立刻为他解释脑子里的所有疑问。
电话的那头一阵安静,似乎是在故意折磨他的耐性,“哦,你是说夜先生吗?”那恍然大悟的语气一点也不真实,“现在起,他是你的客人,为期一个月,你好自为之吧。”那自求多福的话外音是什么意思?
“什么?!”他克制不住自己的失措,惊叫道,“一个月的客人?我拒绝!”这意味着他得和身后的男人相处一个月的时间!心脏不安的狂跳,是因为慌乱吗?
“可以。”电话那头的回答让他松了口气,“不过我已经收了100万的契约款,违约金加上退款,你负责。”然后,资本家的一贯冷漠补充说明,让他瞬间觉得整个世界已经崩塌了。
“会所的男公关什么时候开始接待同性顾客了?”他只能毫无底气的开始寻找这场游戏的bug。
他敢保证,自己绝对听到了电话那头,莫寻的轻笑声,“我们什么时候规定,男公关不能接待同性顾客了吗?”
“。。。。。。”他语塞的完败了,现在的他,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哭笑不得。
“我很好奇,你怎么会惹上夜家的。。。。。。”他已经无心再去听电话那头的声音,挂掉电话,他为自己这未来一个月的生活深深的叹了口气。
似乎早已猜到他这个电话的结果,夜紫燮好心情的走到吧台前,把已经开启好的红酒倒入了酒杯中,然后手指压住杯脚轻轻的晃了晃杯身,红酒在酒杯中摇晃着,在昏暗的暖灯照射下,透着暗紫色的光。
片刻,仍然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朝他端起酒杯,“喏,陪你尊贵的VIP顾客喝上一杯吧。”话语里笑意满满。
他狠狠的深呼吸,盯着夜紫燮的眼睛带着不耐烦,克制!克制!他不断在心里暗示着自己,职业道德暂时占领了上风,他快步走到夜紫燮面前,夺过酒杯,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红酒,然后把空杯随意的放回了吧台,“满意了吗?”
夜紫燮撅了噘嘴,模样竟有些委屈,“这可是我出生那年,玛歌庄园的干红,你这样的喝法,真是浪费。”说完,他把酒杯举至鼻尖,细细的闻了闻,再放至唇间抿了一口。
做作!他给了面前男人一个白眼后偏过头去,表示自己并没有耐心看关于品红酒的言传身教,忽然,一双手捧着他的头,接着一个嘴唇迅速的占领了他的唇,他一脸诧异的表情,只能任凭对方灵活的舌撬开他的牙齿,带着对方口腔温度的红酒滑入他的唇齿间,先前没来得及品尝的醇香,立刻在自己的口腔里泛滥开来。
“唔!”回过神来的他,立刻发出了抗议的哼哼,双手用力撑在夜紫燮的胸前,狠狠的推开了压制住自己的人,却也让还没完全滑入喉咙的液体溢出了嘴角,他嫌恶的抬起手擦了擦嘴角的酒渍,一双眼犀利的盯着眼前的男人,“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要碰我!”他真害怕如果克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值,明天就会因为殴打顾客上了“lovecity”的公告榜。
但眼前的人,却用一双褐色的眸子不怕死的回望着他,他能轻而易举的从那眼神中看到王者般居高临下轻视,很明显,他的警告此刻完全无用,相反,那个男人逐渐上翘的嘴角,带着危险的气息。
逃!他狂乱的心跳提醒着他危险的靠近,他再一次朝门口奔去,却在触摸到门把手的刹那,身体被一个力道狠狠的压制在了门上,双手手臂被一只有力的手反扣在了身后,他的脸只能紧紧的贴在了门上。
“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了,”低沉的声音咬着他的耳尖缓缓响起,有些炙热的气息让他的身子忍不住一阵颤抖,身后这个男人,真的只有20岁吗?为什么会有一种让他感到恐惧的压迫感?“火玉,我想你。”那带着浓浓思念的低诉却莫名扯得他的心生疼。
“我警告你,如果再不放手,我就不客气了!”他依然嘴硬的反抗着,但挣扎只让被反扣住的双手手臂越加疼痛起来。
夜紫燮的另一只手不慌不忙的解开了他衬衣的纽扣,对他的反抗依旧充耳不闻,片刻,被解开的衬衣和外套滑落了一边,露出他的肩膀,那落在肩膀上的吻让深埋在心底的恐惧瞬间膨胀开来,那些如残片般的记忆在脑子里一块一块被拼凑起来。
“我爱你。”身后的人再一次深沉的表白着。
“我恨你!”他颤抖的话语让身后的人僵住了身体,那压迫他的力道渐渐退开,他立刻慌乱的打开了门,狼狈的冲出了房间。
身后的人并没有追上来,但他还是仓皇的逃着,直到在打开的电梯门口,迎面撞上正搂着女人调着情白棐。
“啊。”白棐怀里的女人小声的惊呼着。
白棐立刻推开怀里的人,抓住了他摇摇晃晃的身子,“火玉,你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此刻,他无法想象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让人看起来有多么的不堪,只是紧紧的抓着白棐的衣襟,身体不听使唤的软了下来,也许是在夜紫燮面前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吧。
“火玉!”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幅模样的白棐无措的把他搂入了怀中,“对不起了宝贝儿,今天我有更重要的事情。”然后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女人说完,便抱起了他朝自己的酒店常用房间走去。
他只是把头深深的埋入白棐的怀里,那仍然没有松开衣襟的双手依然颤抖着。他真的痛恨来自同性的碰触,但是此刻,他已经别无选择。
当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碰触到柔软的床之后,他立刻选择松开手,将自己蜷缩起来,他能感觉到白棐温柔的为他盖上了被子,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努力的睁大双眼,他不敢入睡,害怕很久都没有出现的梦境会再一次揭开他不愿记起的过去,左手腕上的伤疤再一次映入他的眼,他连忙用右手抓住手腕试图遮挡起来,可是那些回忆,却被夜紫燮开启,怎么也停不下来。。。。。。
他的出生,就如同诅咒一般。
呱呱坠地的婴孩紧握着小拳头用力的啼哭着,但左手腕上一道粉色如伤疤的胎记却让有些迷信的父亲感到深深的不安,找了所谓的大师看过之后,大师的一句话,让他开始了如瘟疫一般被人嫌弃、冷落的生活。
大师说:那道胎记,是前世带着极其沉重的怨气死去的证明,这样的人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厄运。
似乎是为了应验大师的断言一般,原本做着小本生意的父亲不久便遇到了金融危机,流动资金的断裂,逐渐让父亲的企业债台高筑,原本还一心想要复盘的男人却因为患有产后抑郁的母亲跳楼自杀而彻底陷入自暴自弃的境地,酗酒、赌博,便成了他记事以来,对父亲所有的记忆。
酒后的谩骂毒打已经成为了家常便饭,在他看来不过是一次次的将所有的不幸归结在他身上的发泄罢了,在他挣扎着读上高中时,那个他从不曾称作父亲的懦弱男人开始染上了毒瘾。
他没有时间去抱怨所有的不幸,只是利用所有能利用的课余时间四处做着零时工,一是为了给自己筹集还不算繁重的学杂费,二是为了养家。
每天的最后一份工作,是晚上11点开始,为一家大型超市卸货,一个小时不停来回的把货车厢里的货物一件一件的搬至运输车上,然后再推进货用电梯,每次都让他筋疲力尽,由于未满16岁,他的工资总是偷偷的进行日结,他感激理解他的工头,每次工作也会尽量多做一些,从不给他们惹麻烦。
每天他都会赶上12点半的最后一班公交车,摇晃1个小时后到达家附近的公交车站,他总是尽可能的在车上浅睡一会,以补足自己的透支的体力和精力,但是每天,当公交车经过“博贤公立大学”时,他总是会醒来,透过车窗看着缓缓经过的校门,那是他梦想的地方,他总有一种感觉,如果能考上这所大学,那么他的所有不幸都会就此终结。
这样的日子,他艰难而又充满憧憬的过了两年,不知为什么,每次回忆浮现时,他总觉得那是所有记忆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夜晚城市渐渐暗下了霓虹灯,就仿佛褪去了华丽外套的少女在安静的睡着,他享受着这样的安静,会让他感觉一切都与生活的琐碎无关。
直到有一天的晚上,他漠然的看着被蒙上白色床单的人从自己租住的狭窄房子里抬了出来,并推上了哀鸣着的救护车,车上坐着的医护人员朝他挥手,嘴里说着什么,他早已不记得,只知道那个男人终究还是把自己折磨死了,用酒精和毒品,把自己从这个世界上抹杀掉了,他笑,那个只会打骂他的男人终于死了,但眼眶却止不住的涌出了眼泪。
极简的葬礼几乎没有人来参加,人类都是会用心衡量利益的动物,他早已被抛在了利益的圈子以外,很远很远。他草草的火化了那具骨瘦如柴的尸体后,将骨灰放置在了母亲坟前的墓碑旁,这是他能为那个男人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吧。
他错了,一切远没有结束。
当他回到出租屋,看到满屋的狼藉之后就知道,他最后一丝对生活的憧憬,和那个死去的男人一起,化为了灰烬。
父债子还,这是他被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带走时记得的最后一句话,他没有一丝挣扎和恐惧,麻木的神经让他对外界的所有事物都拒绝做出任何反馈,参与乞讨、协助偷盗,不管让他做什么,他都只是木然的跟随,他不说话,不会哭,也不会笑,只有在挨打的时候才偶尔皱眉,他一度以为,自己总有一天会被打死,呵,那也很好,他在心里祈祷着这一天快点到来。
“你知道男人怎么玩吗?”这句话,是压垮他尊严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永远都不会忘了那狭窄而又黑暗的地下室,他惊恐的挣扎没有换回那三个男人的半点迟疑,他痛苦的表情和呻吟更像是一剂兴奋剂,让那些不堪的蹂躏轮番上演。
“唔,放了,我,求你们。”身体的痛楚让他颤抖的话语变的支离破碎。
“我们这是在教你,”身后的男人喘息着说道,“以后的账,你就可以用这种方式还了。”
“唔。”他被塞住的嘴,再也说不出任何恳求的话语,那些涌出眼眶的眼泪,在黑暗中什么也不算。
他得死!在那几个男人把他脏乱不堪的身体扔进破旧的卫生间之后,他趴在发黄的洗手池边不断的呕吐着。
“赶紧洗洗干净,等会还得带你见个大客户!”门外传来兴奋的声音。
他得死!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心里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他得死!
他拆开放在洗手池边已经生了锈的剃须刀,握着发黄的刀片走到淋浴喷头下,打开水龙头,只有冷水将他从头淋到脚,但他明白,不管怎么洗,有些肮脏,永远都洗不掉。
他抬起左手,看着那条粉色的胎记,一切从你开始,那也从你结束吧。生着锈的刀片不算锋利,但他却一下又一下的朝着粉色胎记割了下去,麻木的身体,早已感觉不到疼了,很快,红色的温热液体随着冰冷的水,染红了他脚下的地板。
“你们把这小家伙折磨成这样,可不值我们之前说的数了。”这是他在迷迷糊糊中听到的第一句话。
“谁知道他那么不经整,”这个声音他永远也不会忘记,“我们哥几个也就想给他开个苞,您之前不是说最好是有经验的嘛,再说他也不小了,跟着我们两年,我们也没少他吃穿。”
他似乎还没有睁开眼睛的力气,但一阵恶心感,让他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
“哼,”和那帮人对话的声音冷笑出声,“20岁的毛头小子,被你们养的这么面黄肌瘦,瞧这一身伤,就算是个好货,我也怕养不出来,之前的数7折,我的底线。”
他居然没死成,还能无力的躺在床上听着两拨人把他当商品一般的讨价还价,真是讽刺,这种该死的日子究竟要过到什么时候?
“您说的是,成交,成交。”献媚的声音响起,他几乎能想象出那个人如狗一般摇尾讨好的样子。
“我还有一个要求,以后不要出现在这里,以及,我的人面前。”这句话让他挣扎着睁开了眼睛,朦胧中,一个带着金丝框眼镜的男人,穿着一套修身的西装,正冷漠的面对着几个点头哈腰穿着猥琐的男人。
“是是是,莫总,领了钱,咱明天就离开这个市。”
“跟我拿钱去吧。”男人满意的笑了笑,转回头,看了一眼床上刚睁开眼睛的他,“布鲁,你看着这小子。”说完,他领着人走出了房间。
那是他第一次见莫寻,他有些吃力的看向床侧,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冷眼看着他,那是他第一次见布鲁,三天后,他第一次知道,这个地方,叫做“lovecity”。
他和莫寻的十年契约,是在第一次进入办公室后签订的,一个文件夹被坐在办公桌前的莫寻推到了他的面前,他有些不安的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的拿过文件夹打开,里面是厚厚一叠写着密密麻麻文字的文件。
金丝框镜片后的眼睛犀利的看着他,“你只需要在文件的最后签上你的名字即可。”莫寻双手交叠着撑住下颌,朝他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我,不卖身!”他的声音还有些嘶哑,说完这句话,他有些难堪的低头不再看莫寻的眼睛。
莫寻依然保持着自己的姿势,“随你,你在这里,愿意当服务员也行,公关也行,我不强迫你做任何事情。”
莫寻的回答让他不敢相信的抬起眼,“真的?”此刻的他因为还没有完全恢复,一张消瘦的脸毫无血色,但那双眼睛却带着仅存的一丝希望。
莫寻依然微笑着,“当然,我只是需要你把买你花的钱还清即可,强迫你做事情,没有任何意义。”
“我会努力的。”这是他这几年来第一次露出笑脸,一笔一画的在文件最后签下名字后,他将文件夹推回了莫寻的面前。只要不让他做那些不堪的事情,就算是死,他也会想办法把钱还清的。
莫寻打开文件夹,检查了一下最后的署名,满意的再次合上文件,“那么,火玉,欢迎你加入“lovecity”。”
在文件的最末尾,一行小字进行了重点标注:如果签约者提前解约,除违约金的赔偿以外,甲方将有权提出其他惩罚条件进行附加赔偿。
他选择忽略那一条,既然已经做好了死在这里的准备,又为何要担心这些违约的内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