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旧世。 第七十章。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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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凤定。
“你做什么?”
江泊止不解地问她。
她护犊子似的将他护在身后,对面的,却是她此生最不可能夺取性命的人。
“难道让他过来摘你口中的赤心不回吗?”
苏沐泠杀意已经褪去了,瞳眸里是浅浅的杏色,她回身望着他,手里长枪划出的屏障像一道自天而落的瀑布似的,用不了多久,仙门中人便会赶来。
这等奇观,需要消耗大量仙蕴,而苏沐泠有的最多的,就是这一身的仙蕴和修为。
江泊止也看着她,眼里是不可置信,那墨色的瞳眸中的惊诧是积累许多世的。
她从来没有站在他这边过。
这一世,是否真是能够结束一切的一世?
他希冀了起来。
殊不知,苏沐泠与他所想一样,她也想永远地结束这一切,这不断轮回永生似的假象。
这一世,她发誓绝不会再重蹈覆辙,哪知道这一世开端便如此戏剧。
赤心不回竟提早了数百年就有人在寻,她之所以跟着江泊止乖乖地来寻找赤心不回,便是为了找到它,然后毁掉它。
只是没想到会有江泊止这个变数……
江泊止看着她苍苍白发,很想伸手去揉一揉,那如瀑似的长发。
可他的手只是动了动,始终没有离开过身侧。
他垂下眼眸,道:
“他不知道。不论是赤心不回还是你们的一切。他都不知道。”
苏沐泠听他所说的话,没有过多的惊诧。
只是知道了她对江泊止所感到的那份无所适从的来源,大概就是他元神归一后,拥有了许丰刃的记忆。
也就是说,他了解的过去,甚至比苏沐泠还多。
“你也记起来了?江泊止。”
他缓缓点头,终于笑不出来了。就连苏沐泠不知道的,他也知道了。
所以他不得不,做些什么,让她也想起来。
她才是最不该忘的那个。
江泊止正头疼着,他听见结界发出了奇怪的声音,抬头看去,唯有诧异。
魔君伸手去触她所结的屏障,那份威力可想而知,他被灼伤的肌肤发出了嗞嗞声。
她也回头了,瞳眸骤缩,眼睁睁看着他拧着眉头,从手指到整个手掌,被她的仙蕴灼伤。
简直像……
把当初她所受的一切,都经历一遍似的。
江泊止有几分震撼,上一次见到这场面,还是身前的女子做的。
那是一切的起源。
是连施术者本人都忘了的最初的那一世。
不过当时她没那么好命,她当初所破那个结界,结术法的那个人,对她毫无情意,更无怜悯之心。
不如她。
在花杏的手腕经脉即将被灼透之前,苏沐泠已撤了那结界,结界对面那男子原先还不清晰的脸,突然明了了起来。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睛微迷,像是赌赢了,朝着江泊止嘲讽似的一扬下巴。
江泊止和苏沐泠都想说你是疯了吗?可是谁都没说出口。比这更疯的事,两人都没少干。只是第一次以第二视角去看待,的确是震撼。
“你藏着他做什么?嗯?”
花杏问苏沐泠,一步步逼近,苏沐泠直到苏沐泠的枪头已抵在他的胸口。
再赌一把?
赌赌看,再往前走一步,这枪头会不会贯穿他的心脏。
江泊止看着苏沐泠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握着拳头已泛白,用力得在发抖,指甲已经将手指扣出了血痕。
花杏在逼她承认他在她心里的地位,逼她重蹈覆辙。
苏沐泠望着他,为他所受的一切,一切的起因。
她曾经想要断了因缘业果,直接结果了他的性命算了。
倘若她能下得去手,又怎会有这么多次的轮回。
难道……当真还要再栽一次吗?
再一次双手奉上自己的真心,在看着它还未被收下便被蹂躏践踏得尸骨无存。
花杏迈出一步。
她倏地被拉退了一步,是江泊止将她笼在怀中。
满是安心感。
这一份只有江泊止能给她的感受。
可她忽的想起桑邪的死,想起魂魄离体时所看见的,那打开的墓门后面出现的男子,正是江泊止。
苏沐泠又不由自主地矛盾了起来,寻思着江泊止究竟是哪门子毛病,究竟是敌是友?
花杏心里一痛,见苏沐泠的神情在意识到被拥入怀的是江泊止后的松懈,那份安心自在的信任。
他没见过。
他正要抢人,却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已辨出是谁,匆忙化形。苏沐泠已经反应了过来,抓紧江泊止的衣领把他往自己跟前拽,江泊止不得不弯下腰来,她附耳道:
“不要开口。你口中赤心不回不要让第三人见到。”
江泊止笑着点头,趁此机会揉了揉苏沐泠的脑袋,总算摸到手了,那头发又细又多,柔软得像面羽织的布料。
苏沐泠也对他暖暖一笑,看的他一愣,心骤然停跳。
直到苏沐泠将没办法报仇的怨怼狠狠的报复在他的脚上,不仅只是踩,还拧了拧。
她转身,术法施过,已化作桑邪的模样。
而花杏不需她提醒,已经变回了绝世美人儿的模样。
苏沐泠看得有几分走神,花杏发现她又变成了桑邪的模样,以为与先前一样,苏沐泠的神识又睡了过去。
便伸出手去,道:“桑邪,过来。”
苏沐泠:“?????”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林中的人已经走了出来,是大师兄凰尔棠和二师兄明神古,凰尔棠关切道:
“桑邪,你没事吧?你都出来了一天一夜。现在比武都开始了,你不是很期待这次比武吗?”
苏沐泠愣在那,不知如何回答,让她去比武?去欺负小朋友吗?
明神古却仔细打量她身旁的人,迷惑道:
“嘶,你身后这人是谁,怎么长得跟画出来的似的?”他正说着,发现‘桑邪’手上拿着根长长的银色的武器,便问道:“你拿着什么呢?”
‘桑邪’连忙将长枪往身后一丢,随口道:“没什么,随手捡的棍子。”
神武委屈,哐当一声往外滚。
被江泊止一脚踩住,这才没滚远去。
苏沐泠正在想如何交代江泊止的身份,魔君却突然靠近一把将她拎走,对着明神古道:“不是什么好人。”
说着有对苏沐泠字字都快吐血一般说道:“以后离他远一些。”
说着将苏沐泠一拉,拽在自己身边,没个好脸色对着江泊止。
苏沐泠:“…………”
江泊止:“……”
最终,江泊止在没有开口的情况下,被‘桑邪’三言两语交代了来历,在花杏嫌弃的无声默认下,终于让二人没了戒备,一同回鼎元派去。
凰尔棠道:“原来是江堂主!久仰大名!方才我们在不远处感到仙蕴余波,这才入了这许家禁地,不想堂主原来是仙家的人。”
江泊止莫测高深地回以一笑,并未多言。
这反倒让凰尔棠觉得这位堂主果然是是位世外高人,名声在外,却无人知晓他亦是仙界一员,江堂主着实是深不可测。
这也难怪掌门他派了门下一名弟子苦寻他江堂主踪迹一十八年,却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江泊止: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不能说话罢了!
这一路回去,只听明神古说那凰尔棠大师兄是如何如何的英明神武,抽刀断水,刀光剑影间不过三招便胜了那虎啸门的弟子。
还说那青冥派掌门亲传弟子洛璎,是如何如何威风凌然,气场非常,那少年剑眉星目生得十分俊朗,倒是有不少仙门美娇娘在他擂台边上加油助威。
“师妹你是没有亲眼看见,那场面可真是震撼!还有那青冥派的女弟子!当真是厉害,师妹你明日若是胜了,怕就要对上她了!”明神古比手画脚讲得是意犹未尽,恨不能变个术法将今日擂台上那一拳一掌通通搬给苏沐泠看。
苏沐泠汗颜惭愧,恕她心底直言不讳: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
但面上却是丝毫不敢怠慢的,道:“那姑娘要真厉害,我怕是打不过了。”
“哼,一群乌合之众,不过花拳绣腿罢了。”花杏冷哼一声,倒是毫不在意,甚至对于整个人仙的仙术有几分不屑。
苏沐泠:“……”
我能不知道那只是花拳绣腿吗?苏沐泠气得脸颊抽抽,直想抓着他的衣领用武力好好跟他讲讲理,好不容易克制了这一冲动,又听凰尔棠夸赞道:
“不,那女子的路数倒不像是花架子。虽与她同门师兄洛璎相比起来是差了些,但在这众多仙门中,已算得是上乘。桑邪,得多留意些,不容小觑。”
苏沐泠听着,直点头,却不上心,嘴里直叨叨道:“是,大师兄。我会当心的。”
江泊止看她装作虎头虎脑的,虽不清楚她为什么要装作桑邪混进长安门去,但看她这与帝君打一架怕都不会败下阵来的人,要与这些仙家门槛都还未跨入的修道者们讨论比武之事,她那无可奈何又不得不吃瘪的模样非常有趣。
苏沐泠又提起桑邪干爹的事情,明神古却说各家仙门也犯了些难处,鼎元派长辈们入藏书阁彻夜找寻相关药方,终于找到了些线索。
“好在这毒还是能解的,就是要费些时日。不过说来也奇怪,那毒却是青冥派那女子想出解毒的方子。”明神古说着,挠起了头,一副冥思苦想不得解的模样,问他师兄道:“师兄,那女子叫什么?”
凰尔棠想了想,不确定是不是他所想的那个:“是青冥派生得最好看的那个姑娘吗?”
明神古被师兄这句话一堵,登时堵的心底不舒服,但也没办法。一人独相思,分桃之好,总不能拉着无辜的师兄一同下水吧?他只能憋屈道:“……估摸着是那个最好看的。”
凰尔棠一面带路,一面替她们披荆斩棘为他们开路,想了想,便道:“她是青冥派的大师姐,是你那个好兄弟洛璎的师叔门下弟子,名唤月深。你忘了?”
“忘了什么?”明神古闷闷不乐的问。凰尔棠似乎终于察觉他的不悦,疑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她曾经随着青冥掌门和子清仙人一道来过长安门,应当是两位青冥掌门器重的弟子。”
明神古望着凰尔棠的前方,惊得下巴都掉了的模样,磕巴着道:“师兄,师兄,你看看前边。”
凰尔棠还未扭过头去,就听见大地传来的嗡鸣,那声势浩荡令人心脏不由得砰砰直跳。他回过头去,只见往鼎元派山门走去的前方草木枯摧,扬尘漫天,前方已经没有荆棘需要凰尔棠去劈了。
因为目之所及所有的地方,草木都被踏平,乌压压的都是脑袋,身着不同各家道服,修为尚可的御剑而来,正片天都黑压压地,像是乌云压顶。
方才比武擂台上的人,齐齐朝着他们行来。
这是个什么阵势?将凰尔棠和明神古吓了一跳。
只见头顶上有一位得道高人,化形幻影,变成了一个足有四层楼高的人形,横在人群之前。
“诸位子弟,前面有五位小友不知所以,绕开前行,不要将五位小友撞倒了。”那位高人说完,朝着四位和善一笑,眼睛停在了江泊止身上。不过眼下比起江泊止,还是方才看见的异象更为要紧。
“知道了!”众人齐声答应,这阵势看似群龙无首,实则有条不紊。
高人御剑离开,但他所化幻像却就在那,人群果然绕开了那位高人,人潮涌去过后,那幻象方才散去。
期间明神古企图拦一个人下来问问,可没人停下,反而不耐烦道:“起开起开!别搅和!”
待到人群都离开,她们五人也久久缓不过神来。那道人的幻象散去不久,便有一个腾云驾雾的美髯道人幽幽行来,怨气十分,他面上乌云密布,焦急得不行,骂骂咧咧的。可他所御行的云朵却忽高忽低,慢悠悠的,丝毫不受他影响。
苏沐泠诧异,来人,正是转生第一世与她一同蹲在墙角各种吃瓜聊八卦的子清师兄!
显然花杏也认了出来,他盯着那百年前还是个八卦通的小子,现在长得没有以前那般清秀。
跟以往一样的,只有那跟他的徒弟一样差劲的御行术。
子清怕是怎么也想不到,那地面上对他投以‘炙热’目光的佳人,便是当年假借墨均真人名号的魔君。
明神古连忙高声呼喊:“喂!上面的道长!”
子清正纳闷着,低头便见到五个小弟子,其中还有一个是他时常假扮长安门弟子时带过的小徒弟!哟!还有个美人儿!
他一扫追不上大队的不快,屁颠屁颠地就腾着云下来了:“干什么干什么?你小子不是长安门的明神古吗?连我都不记得了?”
正巧凰尔棠先前提到过青冥派之前来拜访过的事情,明神古立马就将人对上号了:“长安门弟子见过子清真人!”
子清理了理胡子,一一扫视过去,看了看,疑惑道:“天有仙兆,不知哪位上仙历劫归来,大伙都争先恐后要去扶摇千山台焚香,一睹仙人天姿,你们几个倒好,反着走。你们杵在这做什么?”
为首的是长安门的大弟子,估摸着跟洛璎一样,是下一任的掌门凰尔棠。
但长安门不好说,那樊于简直是个天山童姥,指不定这凰尔棠能不能活到那岁数。
凰尔棠生得眉清目秀仪表堂堂,端正雅望,早已经是名声在外。与长安门大部分师兄弟不同的是,凰尔棠却是出生于仙门大家霁月阁,他是名副其实,身份显赫的仙门公子。
但不知为什么,这个消息在长安门似乎除了樊于外无人知晓,而且霁月阁也不曾要求他回去过。毕竟其上尚有两位兄弟,霁月阁少阁主凰玉知,以及霁月阁长老怪老子的关门弟子凰如璋。
各家仙门闺秀早已经到他家将门槛踏破,两位兄长均已定亲,但至今仍未听说哪家媒婆成功将姑娘说给他。
他为人处世正直善良,待人和煦,颇有韬光养晦出世道人的模样。看不出来他究竟有什么偏爱的,执着的。着实不像个霁月阁的人。
其次的便是紧紧贴在他身后的长安门二弟子,明神古。
这小子凌眉傲骨,生得虽不如他师兄标志,但别有一番风流倜傥的模样,走起路来那真是脚步如风,整个人的性子也是咋咋呼呼,大大咧咧。
但他粗中有细,今日擂台上便可一目了然,看他用剑凌厉,但总会点到而止,就算是比他弱得太多的对手,他也会谦让来回数十招方才击败对手,不至于让对面仙门扫了面子。
他是樊于下山游历时顺手拾来的一个小乞儿,无父无母。来到长安门后从小就跟着师兄凰尔棠混,倒是把一身武艺混得不错。
不过他子清何许人也?那可是八卦界的一把好手!
就连凰尔棠与霁月阁的事他都清楚,更别提画仙桑禾将二人牵过红线的事情,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所以看到明神古这小子,他总是不由自主笑得十分明媚。
他们身后则站着一位素未谋面的美人,唇红齿白,搂着他曾经教过的大力少女桑邪跟护犊子似的。
“诶,这位姑娘面生,敢问姑娘芳名呀?”
正问着,他忽然瞥见与他们隔了几步,手拿一根长棍的男子,他含笑不语,气宇非凡…………卧了个大槽!
“江江江江…江堂主!”子清震惊得磕磕巴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上来。
江泊止看了子清半天,而后恍然大悟般的一笑,才将子清这个人的身份和他的名字模样对上号来。
子清这人,江泊止摇了摇头,非常无奈。
他提笔写字十有八九是为他所见所闻的八卦写出一个小话本,还拓印卖给各家仙门山下的各大书坊。
关键他文笔不错,印个千百本是有的,甚至还有云游的诗人传唱,说是从某某仙人手上得来的一册天书,还说从此书可见一斑,说这天上人间皆是一般,尽是红尘。
“不如我们边走边说?反正那武会也推迟了一日,掌门师兄给那山鬼解毒尚需三四日。我啊,还有几个才知道的小道消息要跟您老确认确认!”
子清一骨碌地说着,挤到了他身旁,谈天说地。
苏沐泠对于子清跟以前一样,除了模样,性子还是没改,实则是暗自欣喜的。
但眼看子清跟江泊止这么个热火朝天的说法,江泊止要是太久不说话,岂不是很容易露馅?
苏沐泠无奈,手背在身后,凭空生物,脑袋里想着自己有没有什么面纱可以拿出来的。弹指一挥间,掌中多出一只金框绣白杏的面纱,偷偷往江泊止脚边一丢。
她借着桑邪本身性子就是痴傻的,便装傻惊讶道:“哎呀,江堂主你看,这地上的什么呀,是不是你掉的呀?”
子清一看江泊止看了一眼桑邪,原本和善的笑,却多了几分真挚,笑得他凤眼眼角微红,已是欲开之象。
子清一个毛骨悚然,心里只道太假了!太假了!这让人琢磨不清,完全没有心的人居然笑出了真情实意,一定他眼瞎了!
子清再眨眼,江泊止已经拾起落在地上的面纱。当他指尖触到那张面纱时,江泊止愣了一下,飞快地戴了起来,生怕别人抢了似的。
子清眼前一亮,他戴的这面纱绝非俗物。一段金框横架在他眼下一指余的鼻梁上,到他那双丹凤眼眼中,而后是衔着一段细腻的金链子,到耳边又是一弯钩凤样的金框从而后勾过,免得掉落。那凤头衔在他微薄耳垂上,带了一串细金链衔红珠,垂在他身上。有一面薄纱,长到他锁骨之上,像是人鱼鲛绡纱,上面有他未曾见过的羽线,绣成了一树白杏的纹样。这羽线也不一般,一股祥瑞的底蕴缠着这面纱,羽织甚至还有色泽,本该是纯白色的梨花,有时却会有各种晶莹的色泽。
江泊止本就是万丈红尘中以脸闻名三界的人,这面纱亦是上佳绝品,半遮半掩朦胧间,让他那传说中的容貌增色三分。
看得凰尔棠都愣了,明神古嘴巴张得奇大,按理说长安门没什么好看的人,应该非常喜好模样好看的人。但,明显樊于教的太好了,长安门一门弟子都不是这样的人,无论胖瘦美丑,在他们眼里都是冬瓜茄子,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这样的两人都愣了,更别提青冥派的子清了。
“绝了!这可真是绝了!”他看着江泊止的面纱,又看看江泊止,那双眼果真是精致无双,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双这般的丹凤眼,“江堂主久负盛名,我看江堂主多日,早觉江堂主虽生得好看,虽有些名负其实之感。毕竟天下美人代出,骨相皮貌总有更美的。”
子清顿了顿,道:“但这面纱真有画龙点睛之妙!真是巧夺天工之物!若是旁人戴了万不可能有江堂主戴上这般好看!堂主可该小点心,不要再遗落了,要不被子清我捡了去,可就不一定会还给你了!”
“自然。”
江泊止眼里似是在笑,抚着那面纱道:“死不撒手。”
苏沐泠已经不记得这面纱的来历,只是傻笑着,看上去像是桑邪在夸江泊止戴上面纱好看,实则是在心底夸自己会挑,变出了这么个好东西,到时候从江泊止手里抢过来还能卖个好价钱。
听他说这话,子清只当笑话。
而还在心底庆幸还好苏沐泠不在的花杏听他这话,不知为何皱了眉头。
这面纱似在哪里见过,他甚至隐约有将那面纱拿在手上的印象,可太不真切了,隐隐约约,有几分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正茫然着,眼前闪过一个场景,那是一处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能听见鹤唳虫鸣,高山流水,潺潺溪水绕过脚边,石子顺水碰撞的叮当声。
是一处,他感觉十分熟悉,如处家中的熟谙,他有种,终于回家了的感觉。
有一人自远处而来,毫不端庄雅重,那人提携羽衣,似是林中鸟雀一般,雀跃蹦跳而来。
那人是天上人间出尘绝世的美人儿,是他思之若狂的人。
是苏沐泠。
花杏眼前一亮,心里止不住的狂喜,见到苏沐泠这副模样,他惊喜不止还有几分喜欢。
他起身欲迎,可自己依旧纹丝不动的坐在溪边的石头上,腿上,是一张用整木掏空雕制的瑟。
他从未见过这面瑟,可他的手正抚在上面,轻揉慢捻抹复挑,丝毫不被影响。
苏沐泠跑到他跟前,道:“正月连着下了三月的雪,结的冰总算是消融了。也难怪你有雅兴来此处鼓瑟。”
花杏:“……”
苏沐泠也未将他的无视放在心上,反而将手背藏着的礼物捧在手心,递到他面前,道:
“花杏花杏,这是我家传的面纱凤定。你喜欢吗?我……我觉得很适合你。你要不……”苏沐泠的请求还未说完,花杏正震惊于她还有这样卑微的模样之时,更让他不能相信的事也发生了。
他伸出手接过那面纱,拿在手中,那轻若鸿毛的重量,惊为天人的做工。
更无法忽视的是接过那面纱时,她十指上的绷条,芊芊十指,无一幸免。
她反倒不好意思了起来:“我绣工不好,练了好久才敢往上绣……”
花杏只看见自己的手轻轻颤抖着,抚过那面纱上所绣的花,那针针线线层层叠叠,绣的栩栩如生。那面纱手感他至今不能忘。
可下一秒,他耳边听见自己的声音,冰冷无情,还有几分厌烦:“既然知道自己绣工不好,为何要绣?”
说着,将那面纱揉捏于掌中,扔到了地上,丢回了苏沐泠的脚边。
“扫了雅兴。”说着,花杏看见自己抱起那面瑟离开与她擦身而过。
他不知道苏沐泠在那愣了多久。
他再眨眼后那画面已经消失不见,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都没听见苏沐泠的转身的声音。
“你怎么了?”
他仓皇抬头,眼眶微红,问他的江泊止看到后愣在那儿:“你不会是……”哭了吧?
“没事。”花杏匆忙带过,前边的桑邪正与明神古说着是凰尔棠更厉害还是樊于更厉害,他仿佛能看见方才那片段里的苏沐泠。
那般小心翼翼得……
让他心口如同千刀万剐一般,疼。
方才那个片段是怎么回事?
那是真的吗?
他看着自己的手,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是真的?苏沐泠若是肯给他这个机会,他将她捧在手心都会怕化了,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他紧张不已,心底却隐隐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怕是与他追踪的,那十二花神中二月花神离奇失踪一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作者闲话:
???怎么老不过审?71都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