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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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世。
冥界,那忘川湖畔的桥上,有一红衣男子,带着温润的笑,微眯着眼,偶然间和孟婆们对上眼,他是微微一偏头,笑容更盛。
那是地府里的阳春三月,孟婆们的孟婆汤差点都冒出了粉色的泡,不少仙人们举报说孟婆们最近的汤变味了。
他在地府足足呆了三个月,这时间,在地上也不过三日光景。
男子不过奈何桥来,背着个包袱就杵在那,孟婆们也没法追过去,因为她们看得分明,那男子还活着。有这本事来冥界面不改色的看着忘川里泡着的残躯,冤魂,这男子也是个奇葩。
他的模样,仙界无人能及。能将他面容描绘下来的,恐怕只有仙界那被逼着成仙,持着灭暗神笔的人仙才能办到吧。
孟婆们想着,什么时候联名偷偷去请那女仙来为这男子画上一画。
最后因为太影响冥界孟婆们的工作效率,冥王瘸着腿去寻这红衣男子。
他从冥府中走出来,一路上都没有看见孟婆,还有许多的游魂,问他孟婆汤在哪里领。奈何桥边,他一眼就看见了扎堆的孟婆,只守着唯一一座奈何桥。
桥对岸的男子确实是顾盼生辉,他只需往那一站,无需多言,全场焦点。这样的气场冥王正巧听仙官们说过一二,这人间地上走着一比仙子还要仙子的大人物。
“无忧堂堂主,大驾光临,你……究竟想要什么?”
冥王与他谈着条件,不耐烦得很,可他面前的男子却依旧如沐春风般和煦的看着他,可他背若芒刺,身后的孟婆们那剜人的小眼神看得他汗流浃背。
“我想知道那人的转生。”
他说话并不犹豫,或者说像是蓄谋已久。
“堂主应该清楚,这仙的转生,皆不可言。”
“哦?”
江泊止微抬眉梢,吃惊冥王口无遮拦,倒让他意外得知苏沐泠的身份。
“那冥王可否告知在下,她是哪位女仙?”
“不可。”
“那在下不走了。”
冥王猛的一抬头,瞪大双眼,一脸不可思议。看他真没有要走的打算,他的包袱原先背在身后,他这下直接蹲地上,摊开包袱。
冥王再看看奈何桥边寻不到孟婆的游魂,成批量增长,他脑阔有点疼。
冥王一咬牙,俯到堂主耳边悄声说:
“哎……她成了晋国的公女。别的,我也不能再说了。”
“多谢冥王。”
他眼看冥王在扫视周游,恐被人听见的模样,想着那跟他定下三辈子做朋友的人,可能是个很麻烦的角色。
他拾掇行囊,不急不赶的离了冥界。
但到了人间,他第一个就去了晋国,那方山边的小客栈的掌柜见到他,脸拉得老长。
“堂主你怎么又……”
小厮乐呵乐呵的从客栈里边出来,接过江泊止手上的包袱。
“嗯?”
江泊止似是没听清,似是胁迫他的口气,笑眯眯的眼好像透过眼皮在盯着他,让他再重复一遍试试。
“堂主你怎么又帅了?”
小厮看掌柜,感慨着不愧是掌柜的,改口的迅速真是让他望尘莫及。
江泊止觉得好笑,也知道掌柜的实在怕了他下厨,他今日也不是为了下厨才来的。
如今不比过去,过去几百年来,他好奇所有人的反应,所有人的情感,所有人的执念,甚至还有石妖发现后,以为他是同类。
“我要沐浴更衣。”
他说后,上了楼。
掌柜的大吃一惊,脸色黑得比碳还黑。
“堂主!三思呀堂主!堂主你怎么了!?堂主你要是想做菜你就去吧堂主!亏钱又怎么了?!破产我都不怕了,堂主……”
掌柜的一边跟着他上楼,一边哭丧着脸苦口婆心的劝他。
小二早去打水了,在掌柜的啼哭声中跑上跑下,往店内后边倒了一桶桶的黑水。
晋国,汴京城中旧时定国大将军府,君王感其忠肝义胆,枉死于小人之手。留其旧址,让将军府原先流放的家仆迁回,有些衷心的家仆,便留在将军府中,打点收拾将军府,等着洛家末子回来。
等了大半辈子,儿孙满堂,半个身子都躺进棺材了的家仆们,只剩最后一个了。
他整日别的也不干,就拿着黄历算着自己啥时候正式踏入棺材里,他的小主子,唯一可能活着的洛家末子才能回来。
一日。
他坐在将军府大门门槛,子孙们扶他进门,他不进,也就由着他了。他坐在门前,想着旧时,那时候洛希老跟着她两个哥哥翻墙,小弟洛璎年纪虽小,却是个贴心的,趴在地上让姐姐踩着自己爬出去。
他和老友们一边扫着地,一边担心主子们万一从墙上摔下来怎么办。
那日阳光也这么好,暖洋洋的,就像眼前来来往往的年轻人一样。
忽然有一青年男子横在他眼前,头带斗笠看不见脸,他背负一柄剑,剑上流苏有些粗糙,和洛家小女洛希打的剑穗几乎一模一样。
他怀抱一坛子,只手解下带着的斗笠,上面还有似是寒气凝成的水珠滚落。
脸上的风霜,小小的胡茬,都不是老人家所熟悉的故人模样。但仔细一看,那认真的眼神,却有着三分洛璎小主子的模样。
他似是对定国大将军府这个牌匾还挂着有些不解,还对将军府如此整洁,丝毫没有破败感到诧异。
“小少爷?”
洛璎一愣,下意识的应道:
“啊?”
一时间,张口无言,千言万语涌上心头。老头子两眼一番过去了。
“嘿!?老爷爷老爷爷?!!!??”
洛璎腾出拿斗笠的手,急忙把老头子给抓进门里。
“快来人!门口老爷子晕了!”
洛璎喊了几声,放下行囊,掐老头子的人中。
府中人渐渐围了过来,无人识得这青年是谁,感激他救命之恩,忙扶着老人家进了屋里。
几个孩童还跟着这年轻人,他又抱起坛子,背上行囊穿过熟悉的厅堂,进到那间他儿时只来了几次的宗堂里,这是祭祖才会进来的屋子。
儿时他在这一墙的木排里,见的都是他所陌生的名字。他一扫底层,看见了自己娘亲的名字,这木头明显不是什么好木头,字也没有非常娟秀,甚至有些歪歪扭扭的。
第二眼,他的兄长。
洛珅,洛琰并排而放。
寻来寻去,没有阿姊洛希的名字,想了一会,女儿家不入族谱。他光记着找熟悉的名字,忘了这一点。
从行囊中掏出一块亡疏,和母亲的摆放在一起,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