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刻意躲避，他们还是有很多交集的。
    教学楼的走廊里，阶梯教室门前，篮球场上、食堂里、路上、宿舍楼里……
    他们见面，顶多相视一笑，从不刻意寒暄。仿佛我们是朋友这件事，天大地大，只要你知我知就好了。
    他们没什么可说的，但有人可以说。
    水少出了男宿的大门，就看见陆翊君背对男宿站在门口，看宣传栏里的告示。
    “等男朋友？”
    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时隔一年多，他又去找系花撩闲。
    陆翊君动也没动，鼻子里哼出一个“嗯”字。
    “我跟他是好朋友。”水少手插裤袋，晃悠悠站到她旁边。
    陆翊君看了他一眼，鄙夷地笑了一声：“哼。”仿佛在说，他怎么会跟你这种人当朋友。
    “真的。”水少淡定解释，“我们认识很久了，大概……从这么大开始吧。”
    他从裤袋里抽出手，比了个西瓜大小距离。
    陆翊君看看那个“西瓜”，笑得更加轻蔑，还顺势翻了个白眼。
    “我可以约你们一起出去玩吗？”水少露出了玩世不恭的本色。
    “这位同学，”陆翊君保持着礼貌的笑容，“你这样我完全可以告你骚扰。而且我可以更直白地告诉你，我知道的案件中，比你家有钱的多的是，最后都哭得很难看。所以你大可不必把纨绔子弟这套用在我身上。多花点心思让自家生意遵纪守法，希望你可以笑到最后。”
    水少也笑了，还是那副懒洋洋又欠揍的语气：“所以我得找个人，回家给我讲法律啊。”
    “好啊。”她突然笑得很甜，“根据刑法第四章第二百三十七条，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方法骚扰或者侮辱妇女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刑拘。聚众或者在公共场所当众犯前款罪的，或者有其他恶劣情节的，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今天免费送你这一条，回去对照一下自己犯了多少回。”
    水少的笑容渐渐尴尬：“真的假的？”
    “请相信G大的法学系。”
    “翊君！”
    许若庭及时出来，打断了陷入僵局的对话。
    “怎么了？”他面对陆翊君，自然而然地站在了两人中间。
    “没什么，等了你很久了。我们快走吧，再不去赶不上了。”
    陆翊君拉他走，水少却拉住他另一只胳膊，笑着问：“你们去哪里啊？”
    “我们……”
    陆翊君打断许若庭：“我们去看电影，爱情片。”
    “一起啊。”
    “你不觉得你有点儿亮吗？”
    “我觉得两个帅哥陪你，你会更有面子。”
    “我觉得你可以陪你的女朋友们去看，每次一个，都可以排到午夜场了。”
    水少微微仰头，看向许若庭：“她以后要当律师吗？”
    许若庭点头：“应该是的。”
    水少说：“我要雇用你。”
    陆翊君可不领情：“你想雇也得我愿意去啊。”
    “条件随你开。”
    “好了好了。”许若庭强行插入对话，“我们真要走了，改天再聊。”他对水少说。
    水少松开他的胳膊，举起双手，对着他们挥了挥：“OK，那祝你们玩得开心。”
    水少后退两步，让出道路给两人走。那两人，就真的走了。陆翊君挎住许若庭胳膊，小鸟依人地靠在他身上。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许若庭一偏头，就看见支着脑袋看他的张明轩，笑得不怀好意。
    “好看吗？”
    “好看。”
    “喜欢吗？”
    “喜欢。”
    “那就去追咯。”
    许若庭摇摇头。班花继续在班级里分发试卷。
    “说不定她就答应了呢。”张明轩继续鼓励。
    “只是喜欢，像喜欢一个手感好的篮球。不是爱。”
    “爱？那你爱谁？爱我吗？”
    “爱啊。”
    “可以亲一下的那种爱吗？”
    “你可以试试。”
    “我不试。”张明轩懒洋洋地从桌子上爬起来，“被当成同性恋就惨了。”
    “是挺惨。”
    张明轩抻了个长长的懒腰：“哎呀，本以为回来也能泡小镇姑娘，没想到风头都被你抢光了。”
    “有么？”
    张明轩伸出一只手指，托在许若庭下巴处：“让大爷看看。”
    许若庭配合转头，作出不卑不亢之态。
    张明轩轻佻地说：“嗯，是挺帅。要是以后我们爱上同一个人，我可怎么招架的住啊。”
    两人背影渐远，水少也走向相反的方向。
    深秋见凉，水少将双手插进牛仔服的口袋，摸到一张折成方块的纸条。那是他刚抄的名单，写着几家新加坡的大学名字。他在口袋里将纸揉成一团，经过垃圾桶时，顺手扔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