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春万万没想到梵音会问自己这个问题，而且还是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问的，他和梵音虽然说不上熟，但也有好感。可对于他问的这个问题，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答。他是喜欢秋云的，可总开不了口说出那两个字。喜欢猫狗是喜欢，喜欢食物是喜欢，喜欢一个人也是喜欢。回想起曹婉对自己的几次三番的告白，一春突然垂下眼眸：“你说的，是哪种喜欢？”
    “你知。”
    一春眼睑出的睫毛微颤：“你想多了，秋云是这几百年里对我最好的人，有些事情我虽然不是很懂也不明白，可原则性和规律性的事情我明白。上次的事，谢谢你。”
    梵音的刀并没有从一春脖间放下，有些事情，他看的明白，这两人却看不明白。可偏偏就是这两人都看不明白，事情才会变得糟糕。明明都挺聪明的两个人，却在同一个问题上犯了傻。
    “喝酒！”
    “？”
    “喝酒！”
    秋云带着火，他倒想看看是哪个混蛋这么烦的打扰自己。刚走到梵音交代的地方，一撸袖子还没开骂，见到那人背影他不由吸了口凉气，半天没缓过劲：“你是亲自替海棠出头来了？她和你瞎扯了什么？”
    秋云想到了谁，都没有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居然会是清流，那家伙平时守着雪原寸步不离，这一次居然移驾，这比他要和自己说的内容还让他震惊。
    可很快他又看出端倪，围着清流一摸下巴：“你的真身？”
    清流上下打量正打量着自己的秋云：“不是，分身。”
    秋云这才输了口气：“吓我一跳，我以为海棠告状把真身找来了。”
    “你还记得海棠？”
    秋云听出话语中的责难，一笑：“记得，我又没失忆，怎么会不记的？海棠那个女人你让她待在魔界，别出来给我找事，一春不喜欢她，她那种性格日久生情是天方夜谭。”
    “你找到他的死穴了？”
    “他是半神，又不是神，没那么容易，不过我已经获取了他的信任，这是迟早的问题。”
    清流心思稍转：“把握的好尺度？你是那种学不会教训的人，犯过一次错，总会再犯。你待人要么嗤之以鼻，要么真心相交，你把一春当兄弟了。”
    这话要是梵音说，他可以否认，可清流他却开不了口：“是，我承认我觉得他人不错，不仅如此，我还欠他一条命，要不是他，我还不知道躲在哪捂着胸口疼的死去活来。可我也没忘我的身份。”
    “你也会记得自己的身份？”
    秋云感觉被噎了一下，他一向吊儿郎当，这句话说出来时没什么信服力。他不想继续清流这个话题，只道：“人皇，公治修心思不纯，而且他和神魔两者都有交集，这个人别的我不敢说，但心思和狠厉不在你之下。神界那边我管不着，可我想问，魔界的人是背着你和公治修擅自交易，还是你和他交易？三界之中最不好对付的就是神界，你们目标一致，达成共识做些事情还是能理解的。我虽然对你们筹划的事情没什么兴趣，但你也不能把我当棋子使。如果我们之间没什么信任可言，这魔界的左护法，你还是给我撤了！”
    “魔界的人太多，各怀心思的也多。”
    秋云本也不指望清流和自己说什么，只是单纯的想扯开话题，对于清流所做的事，他能察觉到一点可却不想查太多。这浑水只要没把自己淹了，他就不想淌。
    “清流，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三界的铁则是，神诛魔，魔杀人，人灭神，可我发现，魔杀人会心疼，上神不受人的约束，而神也是可以间接杀人，人的法术，神可以用，比如术术，魔的心法，也不是只有魔才能用。我原以为三者之间有本质的区别，可现在看来好像事情没我想象的这么简单。以前我从没想过几千年前这个世界的事情，但今天我突然想问一句，这个规矩是怎么来的？还有，为什么神池几百年才出一个神，而罪池中却总有不成形的魔物跑出来？极难化做人形？这种相似的诞生法，为什么结果差这么多？传说中，九千年前，人皇，天帝，魔尊共治天地，但问题是，这三者本质之间就差很多，人皇在两者之中能力最低，他有什么资格和那两位同治天下？而且传说中说魔尊因为私利引发了天地浩劫，最后被天帝和人皇共同讨伐，幡然醒悟和三方用尽法力留下三个封印保护三界。可是这个东西太模糊，很多东西缺少细节，更禁不住推敲。你对我们说传说是假，可也从没说过真正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样，你到底有什么事隐瞒着我们？或者说我们不能知道？”
    清流表情冷淡：“你今天怎么对这些感兴趣？”
    “只是觉得这些东西和我有关系，要是不弄清楚，也许说不定哪天我就不明不白的死了，你是魔界中活的最长的魔。对这些事情你该清楚。”
    “你想听？”
    “只要你说，我就听！”
    清流背在身后的手摸索片刻：“九千年前的那场浩劫并不是魔尊引起的，只不过因为人皇天帝和魔尊意见不合，给他安得罪名。那时候人神魔三者的关系还亲密，那场浩劫来的突然，我记得那时候天仿佛被火烧过一般，大地崩塌，火山爆发，海水咆哮，睁眼闭眼都是死人，根本无处可逃，所有人都绝望了。当然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瘟疫，那种瘟疫导致人大片大片的死亡，天帝和人皇主张一视同仁尽力救治，可当时所有人都在迁徙逃难，哪有心思去研究抗击瘟疫，而魔尊觉得带上病人太过拖累，而且要是再不采取手段所有人都要死，要将得了瘟疫的人全部杀掉。这个想法一提出来就遭到了天帝和人皇的强烈反对，但见人一天天得病死亡，魔尊觉得不能耽搁，于是背着天帝人皇做了一个法阵，把得了瘟疫的人全部聚在一起，法阵启动的那一刻，仿佛打开了地狱之门，天地都变了色，近百万人，在一夕之间全部被杀！！最后魔尊化为阵眼，不仅是为了压住百万人的怨气，还同时把那股不寻常的毁天灭地让大地动荡的力量封印了一部分在阵中。而后天帝和人皇也做了两个封印把剩下的力量封印。这场浩劫虽然平息，可魔尊的做法却因为太过残暴被归为罪人，我们也被人和天界的人排斥，魔那个称呼也是之后才有的。可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魔尊没错，要不是他，那些人不是死于瘟疫就是死于天灾。人和神能活到现在应该感谢魔尊当时的果决。”
    虽然秋云觉得清流嘴里没一句话能信，但凡涉及魔尊的事他很少说谎，思索片刻：“你的意思是魔尊化作封印的阵眼，镇压怨气？所以是不是魔界的封印就在罪池里？那些从罪池里跑出来的魔物其实就是那些被魔尊击杀的那几百万人？而罪池就在雪原？”
    清流没做声，显然自己是说对了，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自己从罪池里诞生可第一眼看到的却是清流。那些从罪池里诞生的魔物为什么大部分都是被清流击杀。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罪池里还会诞生出像我和秋月还有海棠这种完整体？”
    “魔尊的封印里不仅有几百万的怨气，还有九千年前那场浩劫中部分毁天灭地的力量。”
    清流的解释，让秋云又意识到一个问题：“你不说我倒忘了，你说九千年的浩劫是天地动荡，但我记得那些上神就可以操纵气候，山川，为什么还会天地动荡？”
    “如果，我说，九千年前，那些所谓的神不及现在的十分之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