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一章 上船容易下船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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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春用法术找出那些被秋月割了舌头和解了胳膊的人,挨个上门帮人把舌头和胳膊重新接上。
等所有人都安排完,天已经蒙蒙亮,自从按照秋云教的方法修炼后,他明显感觉自己的法力增强了很多,要是以前一次性使用这么多法术,身子肯定会透支,现在只是觉得稍稍有些疲惫。
天空中下起了小雪,风一吹,迷住了眼,一春抓了抓领子,又摸摸挂在腰间的药丸,秋云在身边时他总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可秋云不在,身体虽然没那么奇怪,但心里却总觉少了点什么。听不见他的声音,看不见他的人,却好像更难受。
是药吃多了?还是别的什么问题?
一春想着,越发心不在焉,不注意一头栽在路边堆好的雪人身上。鼻尖一凉,他急忙后退几步,就在此时突然冒出一个身影,帮他掸掉身上的雪,那人的动作绝对算不上温柔,从胸口掸到裤腿,半个身子感觉被上过刑一般酸痛。
“干什么?心不在焉?”
“想事。”
“想事?你事情不都办完了,跑了一天,饿了吧?”
其实对于一春而言他对饿和饱从来没有那么敏感,只不过秋云一提,他却不自觉的点着头。
“走,吃饭。”
一春跟在秋云身后,依旧不敢靠太近,秋云偶尔一回头,就能看见他低着头局促的看着四周,神色极为不自然。
秋云想了想:“我妹妹秋月,从小被我惯坏了,我们虽然是地仙,但却是不入流的,所以经常被欺负。我没教她别的,我只是告诉她,别人欺负你,你也欺负她,要是你欺负不过,就叫你哥,我们两一起欺负她。吃过的亏一定要记住,然后加倍奉还。情愿以恶示人都不要以善示人。你一张恶脸,别人就不敢欺负你靠近你。我一直就是这样教她,你要觉得她狠厉,那也是我惯的。”
一春沉默片刻:“我知道。”
“你知道?”
他是个话很少的人,每次想要说些什么又不好意思的时候,就会把头埋得很低,垂下眼睑,一双眼睫毛如同两把小刷子,眉头微微蹙着,好似受了委屈。文静的气质中又带了忧郁。
“我和你相反。因为我是半神,所以没人理我,所以我总是尽全力去帮助别人,无论什么要求,什么事情,好的,坏的,我都答应。什么事我都愿意去做。可结果我做了很多自己不想做的事,帮助了人可也伤害了人,恨我讨厌我的人越来越多,依旧还是没有人愿意和我说话。”
“那是你太傻,我要是你,我会让他们刻骨铭心的记得我,一提到我就害怕的打哆嗦,你想想他们恨我却又杀不掉我的样子,是不是很有趣?”
这番话他自然不能苟同,可以了解秋云的性子没有反驳。秋云见一春神色又变得有些不自然,终于忍不住道:“你到底怎么回事?做什么对不起我的额事,或者我长得难看?虽然我长得不算是魅惑众生的那种,可怎么说也算上品吧?我这种容貌就是当乞丐,那也是妻妾成群的。”
面对秋云那张姣好笑起来带着些狡黠的脸,刚把头抬起来的一春眼眸不自觉的转了转:“我这几天,胸口不太舒服。”
话音刚落,猝不及防的秋云一只手按在他胸口处,刹那间,他只觉得心好像漏跳了一拍。
“嗯……你身体倒是没病,可能是因为你练功连的太紧,身体有点受不了,我以前也有过这种症状。”
一春眼睛一亮:“这是练功的原因?”
秋云感觉被噎了一下,毕竟他交给一春的修魔心法,那些神的心法他怎么知道,但这话不能实说,只是故作沉吟片刻,道:“当然,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慢慢来,这种状况就会好转。要是到最后还是不能缓解,你就别按那个路子练了。”
一听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练功急躁引起的,心中不知为何突然轻松很多。
秋云不容一春多想,急忙进入下一个话题:“我知道你不喜欢秋月,但她是我妹妹,你多担待点!还有海棠,我和她是死对头,那个女人说她疯了都不,觉得自己美的天下第一,人也好畜生也好都要无理由无条件的喜欢他,而我是那个例外,所以她一直耿耿于怀,不过她确实美。你不也上心了?”
一春颇有些疑惑的看着他,秋云提醒道:“你是不是忘了,上次我们在青楼,你说那些女子不如海棠半分?”
“我只是……随口一说。”
“啊?”
一春不作答急匆匆的走了,秋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吸了口气,这他妈可不好玩,在殿试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一春别说被海棠迷住,恐怕就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刚才这么一问,他心里不由咯噔一下,那种预感更为强烈。可诧异至于他却又觉得无所谓,要是海棠真完成了任务,那自己还不让她笑话几万年?
那才是最可怕的事!
为了避免一春见到秋月在引起其他不必要的事,秋云带着一春直接去了墨香阁找刘季,他们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就往刘季那钻。
今年的京考连同殿试一起结束,前来墨香阁留字赋诗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虽然每隔一段时间墨香阁的字画都会换,但秋云却从未见过这个地方有热闹的时候,他时常怀疑刘季口中的天下人趋之若鹜,争相留墨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这次两人一进门就被刘季黑着脸拦在外面,不用说他准是为了上次在客栈的事,秋云搓搓手,满脸赔笑,还没说一句话,刘季碰一声把门狠狠关上。秋云揉揉发酸的鼻子,一脚揣在门槛上:“刘季!我惹着你了?开门!”
“我不认识你!”
“我这回是专程给你留墨宝来的,以后我绝对不白吃你家的桃花糕,每次吃完一定给你留下天下第一美食字样,如何?”
想到上次秋云写的那个香字,一春突然觉得自己的读书计划要往前提了。没一会,刘季从门缝里探出半个脑袋,极为不快的看着秋云,秋云以为自己说动这家伙,刚抬腿准备往里迈,刘季眼疾手快立刻关门将秋云的半截脚掌夹在门缝里,疼的他只吸凉气,刚抽腿一缩,门又关上了。
“没事吧?”
秋云没回答,瞅见后院中冒出的梅花树眼睛转了转:“走,我们去把他的树刨了!”
一春看着开的正盛的梅花摇摇头:“我们,走吧。”
“走?那个胖子刚才夹了我的脚,我要就这样走了,我秋云两个字倒着写!”
片刻后……
一春虽然不会说话,但他有更具有杀伤力的武器,比如,注视!这一双盯着秋云的眼睛不消片刻就让他败下阵来。
秋云带着一春在街上四处闲逛,一边和他闲扯一边观察着有没有什么新鲜的小吃。不知走了多久,秋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知何时,他们周围已经没多少人,刚才明明记得这条街热闹非凡,什么时候走到这偏僻的地方来?一春也察觉到不对劲,正要和秋云往回走,小巷中突然冒出一个黑影。
秋云上下打量那人一眼便认出他的身份,虽然蒙了脸,但右手手腕处的伤痕和极为不匹配的手腕都证明拦路的这人是浪峰无疑。
“你主子呢?”
秋云随口问了句,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你找我?”
秋云有些不快道:“殿试我们两去参加了,按照规矩,你该带我们去碧清池享受享受吧?半路截人是什么意思?”
“不急。”
“不急?你难道想临时加码?”
“你们不傻,应该知道自我提出这个要求起,就不是参见完殿试就可以结束的。”
秋云双手一环:“我知道,可那是你的事,我只答应你参见殿试,其他的可没答应,就算你是当今的皇帝,公治修,也管不了我们。”
从殿试回来后,秋云就去粗略的了解了一下当今的皇帝,别的不说,最起码的得要知道姓名,他还不至于蠢到认为李修就是此人的本名。他对公治修其实印象还不错,别的不说,就是他身上那种冷酷和狠厉的劲都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也许正是因为这个人和自己有几分相似,所以他就算欣赏,但心眼里却是无法喜欢和接受。
夜色中本就难以看清表情,何况他们挑的又是一出这么避光的地,只见公治修紧走几步,弯腰对一春一揖。这个举动把浪峰惊处一身冷汗,本能的想伸手去搀,手伸到一半却又悄悄收回,静静的在一旁看着。
秋云虽然对人间的规矩不是很清楚,但也明白公治修是人间最尊贵的人,和天帝的身份一般,对自己行礼的概念不亚于天帝和自己握手,他一时有些仓促,想伸手去扶,却又怕身份不合适,想开口让他起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还是秋云一把拽着公治修的胳膊将他推到一旁:“有话好好说。你这么大的礼,我们可受不起。”
公治修掸了掸衣襟,看着一春一字一句道:“我想请二位入朝堂。”
这个要求两人心里早就猜到,可这么一摊开,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一春有些为难:“朝堂,是商量国家大事的地方,我们两个不够格。”
“你想的太过简单,朝堂不仅是商量国家大事的地方,也是君臣勾心斗角的地方,你们虽然不会写字,没读过书,可脑子不笨,也不会被那些大臣收买,这样就够了。”
“可我们为什么要帮你?你又为什么要让我们帮你?这天下不至于找不出几个不会认字的聪明人吧?”
公治修瞅了秋云一眼:“不识字的聪明人好找,可不容易被人收买的人却很少,有人重情,有人爱财,有人图色,有人贪权。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这四样一个不沾,我找这种人很久,才遇到了你们。”
秋云笑笑:“你既然们不属于这四类,你也不可能用这四类来收买我们替你办事,所以还是那句话,我们为什么要帮你?”
公治修看着一春,一字一句道:“因为,我不想死,也不想天下更多百姓受苦。我知道你们非同一般,所以才要你们帮我。”
一开始公治修就没觉得自己能说服秋云,他的注意力一直在一春身上,他知道此人心软,只要把他说动,秋云自然也会答应。
一春是个并不擅长推脱的人,只要有人请他帮忙,言辞恳切,他都会难以拒绝,劝别人的话劝自己却有些捉襟见肘,见一春有些卡壳,秋云怼了他一胳膊:“喂,你才说不让我多管闲事,怎么这么快自己就要管?”
“朝堂的水太深,他又是皇帝,万一他输了,那可是……”
“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行,想他干什么?也知道朝堂凶险,万一哪一天让你当替死鬼怎么办?”
一春想了想:“不是还有你吗?”
秋云一愣:“有我有屁用!我又不能代替你去死。命是自己的。”
“可是他也只有一条命。“
“你是不是忘了,他在客栈怎么对你,怎么对那些手下?他并不是真的求你,而是把你当做一个棋子。这种人杀伐果断不讲情面。你难道看不出他的眼里没有半点真诚?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是干什么的!你就算善心泛滥也没法普度众生!各有各的日子,各有各的命!手别伸太长!”
秋云这话声音说的很大,毫不避讳公治修。见着两人僵持不下,公治修突然叹了口气,脸上的寒意似乎更重了些:“我就知道,想要求你们,客气是不行的!”说罢打了个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