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驭华殿回来的路上，曹参一直没露出过笑意，也许是多年警惕的习惯，也许是对于这种结果已经习惯，赢一个比自己小四十多岁的小孩，他根本毫无成就感，所有局都已经布置好，无论他怎么反抗都是这个结果。
    回到丞相府，看着院中那些落雪有些生锈琳琅满目的兵器，他突然深深叹了一口气，自从曹瑁被发配参军以来，他第一次觉得这个自己住了三十多年的丞相府寂静的可怕。
    在院中四处转了会，看看这些兵器，随着身上的寒意加重，他才不得不搓着满布老茧的手回屋。
    “丞相大人，今日的殿试，如何？”
    说话的人，名为筱枫，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可身上却有着与之不匹配的端庄和气度，仿佛世外高人，纤尘不染，此人是曹参当年重金从世外请回来的高人，这么多年他白发丛生，可此人样貌却从未变过，而且此人不吃任何东西，唯独喜欢喝茶，而且还只喝每年三月中旬第一批新采的龙井。休息时喜欢清静，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会惊醒，变得极为暴躁。
    总之是个脾气极怪，又极不好招惹的人。
    曹参见筱枫在屋中等他，急忙解下外衣笑道：“你这个时候还没有休息？”
    筱枫不紧不慢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今日殿试，想听听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曹参笑笑：“倒也没什么。公治修那小皇帝，见我近年势力太大，想培植自己的人，他选的那两人有没有才学我不敢保证，但他一定是看上那两人不会被我收买这一点，才冒险一搏。而且这两人有些古怪，尤其是那个叫秋云的，公治修对他格外上心，秋云不是省油的灯，公治修是打算把他送入朝堂，给我们添堵。毕竟学问这东西可以以后教，可忠心却是教不来的。”
    筱枫吹了吹杯面的几片茶叶，额间的几缕青丝垂下染了几似雾气：“你不说，是两个人吗？另一个是谁？”
    “是一个叫穆一春的小子！”
    筱枫的拿捏差盖的手一顿。这么多年曹参还是第一次见这个意向淡定自若的人动作上有所迟疑，不由道：“这个穆一春，是什么人？”
    筱枫挑开耳边的碎发，放下茶杯：“我说，他是半神，你信吗？”
    曹参这才想起，那个穆一春的额头间是有一个红色的小点：“半神？这年头连神都没有，怎么有一个半神？这么多年，神过神的，人过人的，连杀人的魔都少了，还要神做什么？现在有的不过是些会点术数装神弄鬼的江湖骗子而已。”
    筱枫突然一笑：“果然，今时不同往日了。”
    曹参不懂筱枫这话语中的他意，只是点头承认：“筱枫，你可知，前段时间一个叫做海棠的女子？”
    “知道。”
    “她今日来驭华殿闹了一番，那女子长相极美，倾国倾城，百闻不如一见，你可知如何能找到她？”
    筱枫看着曹参的眼神中略带些玩味，曹参立刻道：“我这么大年纪了，自然也对男女之事也没那么多兴趣，我是想把她介绍给公治修。那个女子和秋云有联系，如果能控制她，对我可是大有保障。”
    筱枫端起茶杯再次抿了一口茶，嘴角不经意间带出的笑意看不出心思：“丞相倒是考虑的深远。”
    “筱枫你说这话可是折煞我了，这都好几个月了，我儿曹瑁……”
    “曹丞相在朝堂谁不知是一手遮天，如果处处如意也未必是件好事，月满则亏，贵公子的脾气也的确需要锻炼一番，充军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我儿从小锦衣玉食惯了，离了下人连衣服都不会穿，虽然有些功夫可上不了战场杀不了敌。我就他一个儿子，哎……”
    筱枫的神色立刻有些不快：“那丞相可要体谅我没有儿子体验不到你这种心情，天色晚了，丞相好生歇息。不过，我提心丞相一句，海棠出现的是不是有点巧？”
    就连当今圣上都不曾这样和自己这样说过话，可曹参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礼貌拱手相送，他谁都敢得罪，唯独这个人，他不敢惹。
    院中已经看不见筱枫的身影，可屋中却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草味，如茶一般淡雅。
    曹参看着桌上的残茶，琢磨筱枫的话，每次一想起海棠那张脸，他就会忘了正事，海棠这次的出现的确有些古怪，她在翠坊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这一次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殿试上？而且离开的方法极为古怪，肯定有人暗中帮衬。再仔细一回想公治修当时的反应……
    这难道是公治修给自己下的一个套？海棠其实也是他的人？公治修和秋云一春还有白永初三人接触过他是清楚的，可却没听说海棠和他有接触。
    几月前在翠访海棠就是出了名的古怪，也许她真是冲着秋云来的也不一定。毕竟他们三人也在翠访闹过。罢了！先找人接触看看再说。
    今日的殿试，是一场以笑话开始的较量，公治修这次选的人能和自己斗几个回合？
    秋云……嗯！还去派人去找那个海棠更为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