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碰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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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在门口的众人皆是吸了口凉气,谁不知道神像就是他长孙家供奉里几百年的命根子,长孙芷这一砸是真发了狠。
“这尊神像早就不该存在,是皇上仁慈才不对我们责问。天象异常和我们长孙家无关,皇室气脉在我们长孙家更是无稽之谈。苍天有眼自然知道该庇佑谁。这天下只有一个天子!曹丞相也好,我们长孙家也都是臣子,不可逾越!”
陆少白眼睛一眯,瞅了瞅没有做声的长孙慎心中已经有了判断:“你们的意思,我会给丞相转达,希望你们不会后悔!”
“不送!”
好好的一场寿宴,被这一搅,再也办不下去,长孙慎交代几句便安排送客,站在破损的神像前苍老的眼里神色复杂。
“爹,我找匠人把神像补起来!”
长孙慎对长孙青挥了挥手:“罢了,把其余的六个,都砸了!”
“什么?爹!那可是……”
“让你去你就去!”
长孙青对一侧的大哥送去一个白眼,他就不明白了,长孙芷把神像砸了,老头子居然一句话都不说!他本来还打算看好戏的!
“芷儿,这下,可就真没有回头路了!你说他羽翼未丰,还做的这么绝。”
长孙芷笑笑:“爹不是也说从动曹瑁的时候我们就没有退路。以前权力三分的局面早不复存在,他曹参想一家独大更是痴人说梦。当今圣上不比先皇。”
一提起当今圣上他脸色又变得凝重:“当今圣上?芷儿,我们真赌对了?”
“我想……我不会看错。”
长孙芷看着桌上落下的泥坯,将泥土捧仔仔细细的捧成一堆:“这年头,不信神的人越来越多,要是有一天,所有人都不信神,只剩下人和魔会怎么样?”
“爹,我们既然是人,那就做好人的事就行,神我没见过,魔我也没见过。”
长孙慎叹了口气:“罢了,连人都做不明白,又何必去想那些事情!萋萋呢?”
“她……”
随着几声清脆的狗叫,前不久还哭的像个泪人的萋萋不知从哪喜笑颜开的冒出来,原本奄奄一息的小白此时正在身边摇着尾巴欢喜不已。
一直满桌转捡东西吃的秋云,突然吸吸鼻子撂下鸡腿冲到萋萋面前,不由分说将小白抱起来回左右查看:“这狗谁治好的?”
萋萋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子不解道:“你是谁?”
秋云有些不耐烦,见长孙慎和长孙芷正朝自己走来,他一把扼住小白的脖子,语气也变得粗暴:“你告诉我治好你狗的人在哪?”
萋萋急了:“你放开小白,他在南街!”
秋云将吃剩的半截鸡腿塞到小白嘴中消失不见。
南街一向是最热闹的地方,卖东西的小贩和杂耍艺人在这里扎堆成群,初冬的寒意和冷气在这里全然不见。
秋云站在南街市口,吸吸鼻子嘴角一挑,微蹙的眉头慢慢舒展,从布袋中抓住一小把南瓜子一边嗑一边大步朝南市走去。
越往里走,人越多,吵闹声也越来越大,围观人群将不宽的路不的水泄不通,秋云瞅了一样身边的胭脂铺,趁店家分神,拿起眉笔沾了一点胭脂在眉心之中印下一个小红点。跻身朝人群挤去。
“这位公子你不能不讲理!要不是为了给你让路,我至于撞在车上把腿撞断?”
一个衣衫褴褛的蓬头垢面的男人正坐在地上蜷着一只腿满脸愁苦的抱怨呜咽,旁边倒着一辆斗车,四五袋装满粮食的麻包落在地上。白米撒了一地。运粮食的小子一边弯身快速捡米,一边警惕的看着周围人,时不时撑开胳膊防止这些人哄抢,而在他身边蹲着一个面目清秀衣着淡雅的男子,浑身上下流露出的那种素净和淡雅仿佛初冬的第一场雪,只是一眼就能将人吸住,可偏偏这样一个气质雅淡的人正弯身在雪地中一粒一粒的挑米,那双素白的手在反复条件中被泥水糊满指尖。
“公子,我和你说话呢!我的腿怎么办?他这破米有我腿重要?”
他淡淡看了捂着腿拧这脸叫嚣的男子一眼,轻声道了句:“有”。
男人脸部抽了抽:“你赔他银子不就完了?这米这么小,等你给你捡完,我的事怎么办?”
男子淡雅的脸上露出一丝难意:“我没银子。”
“没银子?你一看就是富贵之人,怎么可能没银子?专欺负我们这些穷苦人是不是?哎哎哎!你们大家来评评理!我在路上走得好好的,突然这个拉米的人和投胎一样风风火火的跑过来,我呢起个好心先给这个公子让路,不小心撞到这车上,这整整五袋米全部压倒我腿上,这位公子倒好,先给那小子捡米去了!我一个受了伤的大活人他不管,天下有没有这样的道理?”
众人听闻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几个好管闲事的插话道:“这位公子,这米哪捡的起来?你赔他点银子就了了,倒是这个人他腿摔坏了,你要陪他去看看才行!”
“是啊,人家腿受伤,这冰天雪地的,坐在这也不是个事。”
“这位公子,你别捡了,这些米运回去也没法吃。”
男子没有作声,依旧是自顾自的仔细再雪地中找寻掉落的米粒,许久后才缓缓起身,弯着腰在周围来回走了几圈确定没有遗漏的米,目送运米的小子将五个麻包全部装车离开,才将视线落在捂着腿龇牙咧嘴的男子身上:“我没撞你!”
这清清淡淡的四个字差点没把男人气的背过气去:“你没撞我,那车为什么倒了?”
“你撞的!”
“笑话!既然是我撞得,你去帮他捡什么米?”
“帮忙。”
男人一抓油乎乎的头发,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傻子,手往大腿上一拍:“你给我三两银子我自己去医馆。”
“我没有银子。”
“……”
男人上下打量他一眼:“你把衣服脱了给我,我看你这料子不错。”
“不行。”
那人有些冒火:“你这不行那不行,撞了我的腿不负责就行?”
“我只是碰了你,没撞你,你的腿也没坏。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撞到那个青年的车上,但我没有你说的银子。地上冷,坐久了易生病。”
男人有些烦躁的搓了搓脸,他在这雪地里坐了半个时辰,裤子湿透,腿都麻了,本想狠狠宰一顿,没想到居然遇到了个白痴,他坑蒙拐骗这么多年第一次心头有些乏力。刚开始围观的群众如今只剩下一个穿着一身黑衣和吊丧一样的男人,还和看戏一般磕着南瓜子。就是哭嚎耍赖也没有人帮腔。
“大哥,你就看我辛辛苦苦坐着半天的份上,给点银子行不行?就当我是个乞讨的,行不?”
男子想了想,环顾四周最终将视线落在秋云身上。
“你,还有吃的吗?”
秋云吐出瓜子壳:“有。”
“那,能给我点吗?”
秋云什么也没说从布袋里掏出一把南瓜子刚准备放到男子手上,突然道:“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才能给你。”
“穆一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