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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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烈日当顶。张舒然的脑子被晒得有点晕乎,她的睡衣早已干透。她从膝间抬起了脑袋,双颊上还留有泪痕。吸了吸鼻子,心道:张舒然,你可真有出息,一个二十的老姑娘了居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小皮孩儿给气哭。
她双手摸了摸腹部,肚子也很配合地“咕咕”了两声,这是饥饿的信号呀。肚子呀肚子,我也知道你饿坏了,可是你的主人现在手头上没有吃的呀。
张舒然站起身,走到了石榴树下,伸出一只手,拨开头顶的娇艳花朵,目光在枝叶间搜寻了一番,见没有果实,长叹一口气:这果树也是这个季节开花不结果的。然后松开了手,走到河流边,蹲下,用双手捧起清澈的河水,喝了几口。水质凉爽,还有淡淡的清甜味。她抬头望着眼前这一片清澈见底的水源,和河流边没有砍伐痕迹的树林,心道:这难道就是原生态?怎么感觉自己误入了原始森林。
张舒然看着不时跳出水面的鱼儿,脑海中闪现出了烤鱼的图像。然后舔了舔嘴唇。可是转念又想到自己身上没有火柴或是打火机,总不至于生吃吧。于是决意到周围找找看有没有可以食用的野果。她信步穿过鹅暖石旁的白桦树林,原本打算回到醒来时的地点,可是自己本身就是一个路痴,心下顿时感慨万千。深深体会到了一句广告标语“科技成就人类”的含义。现在身上没有手机,估计这里也没有网络信号,不可能像以往那样迷路的时候使用GSP。左右两旁的丛林看上去都没有太大差别,而且目及之处完全看不到道路。又联想起中学语文教科书上鲁迅先生说过的一句话“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张舒然捉摸着鲁迅先生的这话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同类其实很少出没这一带。杯具了。先前如果不招惹那小屁孩,说不定自己现在已经走出森林,联系到了家人,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悔不当初。
一阵“悉索”的落叶摩擦声传入耳中,张舒然斜眼往脚下一瞥,见在距自己脚尖不到一米半的地方出现一条五六米长的软体动物,呈“之”字型地向前移动。待她定睛仔细看清楚时,一只手本能地捂住想要尖叫出声的嘴巴,另一只手紧紧抓住身后的树干。天啊,蛇。
蛇皮呈黑红条纹状,蛇头呈三角形。这蛇好似感应到了周围事物的异动,停止了身体移动,蛇头抬离地面半米的距离,正正地对向张舒然所立的位置。
张舒然心跳加速,不敢动弹。她记得一次观看Discovery(“探索频道”)时,里面介绍如果在野外避免遭受毒蛇攻击。上面说,人类本身就不是蛇的主要猎捕对象,如果在野外碰上毒蛇,不要试图招弄,因为那会被看作是对它们的挑衅,但也不要逃跑,因为那样容易被蛇当做猎物,最好办法就是原地不动,等蛇离开。张舒然眼看着那看向自己,一动不动蛇头,觉得腿脚快要瘫软在地,心中默默祈祷上苍保佑。
大概过了几分钟,蛇头回到地面,身子继续蜿蜒向前移动。直到完全看不到蛇的踪迹,张舒然才深深喘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行,得赶紧离开这片森林,宁可饿死也不要毒死。没准等会儿还会冒出什么山林野兽。
她朝蛇爬行的相反方向快步走去,为了避免走重复的路,她用地上拾起的小石子,在身边的树干上划上“SOS”(国际通用求救信号)的记号。虽然不抱太大希望真的会有人看到,但是聊胜于无。
张舒然行走了多时,一路上鸟儿蹄叫,蝶儿飞舞,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她全无欣赏自然美景的闲工夫。她越走越饿,腿脚也已经酸麻。可是沿路都没有看到可以采摘的果实,难道自己真的要像祖国60年代大饥荒时期啃树皮吗?只要想想心中就是拔凉拔凉的。
正当她想要席地而坐,休息片刻时,天公毫无预兆地电闪雷鸣,一刻前还是晴空万里的天际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变得乌云滚滚,然后“哗哗”大雨如果瀑布倾泻而下,连绵不绝。
张舒然赶紧从身旁的一处低矮植物上掰断一片长足一米的宽大叶子,顶在头上避雨。可是地上积起的水滩不一会儿就浸湿了她的双脚,然后裤腿和上身衣服也都渐渐湿透。张舒然索性扔了手中的叶子,然后仰头张口,让雨水冲洗自己的面颊,流入口中,味道虽然咸腥,但也稍微减缓了喉咙的干涩。
喝够雨水后,她冒着大雨前行。反正衣服已经湿透,没有必要再去避雨,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不知行了多久,一路上没有看见半个人影,只是偶尔看见几只野兔在草丛里“咔擦咔擦”地咀嚼着嫩草。
暮色降临,树林光线开始变得昏暗。好在这时候雨也停了。她见前面几百米外是一个小丘,就跑了上去。站在山丘上,她四下眺望,见周围是绵连的大山。她的视线定格在距此估计五六十公里微弱的光亮处,可以隐约看见一簇簇聚集在山坳里的小屋轮廓。古语有云:有志者事竟成。她终于看到人烟了。
她迈步朝灯火的方向走去,忘了饥饿,也忘了疲惫。
天色越来越暗,树林里更是看不清东西。张舒然放慢了脚步,怕半夜有猛兽出没,决定还是在此先睡上一晚。她看了看周围的树木,然后选中了一棵枝干低矮且粗壮的,然后右脚踩在树藤上,左手扒住距地面大约一米的一根粗大的树枝,翻扒了上去。双腿平放在树枝上,背靠树干,一只胳膊搂住了肩膀旁边的一根比臂膀稍粗的枝干,以免自己睡着时,从树上掉下去。
突然听见身旁树枝上“噗噗”的翅膀拍打声。张舒然一个机灵。鸟儿你可吓死本宝宝了。
不一会儿,周围传来知了的名叫,一声接一声,不绝于耳。不得不承认,这声音平时夜间听着挺刺耳的,可此时此刻,对于独身荒郊野外的她来说,还是很亲切的。她疲惫地闭上了双眼,不知不觉间,父母平日里经常唠叨的话语浮现在脑海中。
虽然父母在她年幼时就离婚了,她从小到大一直和母亲居住。可是父母没有任何一方减少过给予她的关爱。
每每和父亲通电话时,他都会问起:“快毕业了,工作找的怎么样?一开始不要太在意工资多少,主要是积累经验……我早就和你说过,凡事要注意细节,公司的领导从员工的点点滴滴看起。”
张舒然每次都在电话另一头无奈地回道:“知道了爸,我不一直遵循您的谆谆教导吗?”
母亲每次在饭桌上看见女儿不停地往自己碗里夹菜时都会皱眉道:“你要适当控制食量,怎么每次吃饭就见你不停地夹菜。你瞅瞅住在楼上的悦悦,人家身材多苗条呀。你天天就知道吃,也不锻炼,怪不得现在都没有男朋友。”
张舒然理直气壮地反驳道:“妈,咱们可别人身攻击。我告诉你,人生在世,吃就是一大乐趣。而且你别说,虽然国内的男人大多都喜欢白骨精一样瘦的女人,可老外就不一定了,有的鬼佬就喜欢那体态丰腴的,那摸着多有手感呀。况且你宝贝女儿也没有那么不堪入目。在国内找不着,我去国外找。”
母亲又接话道:“得了得了,老外不过就是看着养眼,两个人结婚后文化差异会造成很多问题,说不定人家还和你AA制呢。”
张舒然摸了摸自己扁平的肚子,自言自语道:“妈,现在我算是减肥了。”然后一滴泪水掉落在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