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廖家有子名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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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州城最近出了两件大事,一件是人丁兴旺的薛王府又添了位小世子,另一件,是本城最大的茶商廖家的傻公子廖寒之,突然间恢复了神志。
“王府添丁,傻子清醒,这世道真是哟……”茶客们坐到一块儿,茶好不好喝,要合着话题才品得出。
莲河旁的贵德楼,是渝州城大小茶客都爱去的地方。楼面儿气派敞亮,价格还实惠,寻常百姓消费得起,这茶绝对值它的价儿。
重要的是,城中大小事情,都从这茶楼里流传开来。人一多,消息就多。有人奔的,就是这个“话儿”。
听“话儿”的人,常常躲在角落里,只一两位,坐最小的桌,说最少的话。主要,就是个听。
眼下坐在东南角的白衫青袍少年,一手撑着脸,一手握着茶杯,懒洋洋坐着,几乎趴在了木桌上,有些没精打采的脸上带着一丝漫不经心。旁边书童模样的小跟班,伸手扶了他一把,想把他扶正。
“这薛王府光是世子,都得有七八十号人了吧?”
“哪儿啊,百人开外了!”
“胡扯,要这么说,渝州城里还大半都是皇亲贵族呢。”
不时有只言片语传进耳朵里,可是说来说去都是围着那无聊的王府打转。少年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换了一边儿胳膊,继续撑脸听着旁边那桌人的谈话。
“听说啊,现在林家也是半个王府喽~”一个人的声音刻意压低了些。
“东边儿那个林家?”
“还能是哪个?”
“哼哼,估摸着啊,廖家陈家也不远了。”
话题到此,几个人声音压的更低了,只能听见几声叹息。
好不容提到了廖家,话题却没再继续下去。
“走吧。”廖寒之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再没听到什么有意思的信息,没了耐心,叫上鹿耳起身走了。
每天闲的无聊,来这儿听些街头巷尾的八卦倒也能打发时间。听到别人谈论廖家,他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一个痴傻了多年的深宅公子,自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也不懂这些茶客话中的玄机。不过,就算他过去不痴傻,现在也和个一无所知的傻子没什么区别。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廖寒之。
他原来叫牧云中,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原因到了这里,也搞不清这件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他原本只是想在仇家的店里放把火,却把自己给电死了,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又活了。还是以这种方式。
当然没人信他的话。廖府的人告诉他,他是廖喜,字寒之,是廖家的大公子。过去的十七年一直有痴傻之症,现在好了,所以才会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呢,看到廖府的深宅大院富丽堂皇,似是颇有钱的样子,他也就高高兴兴地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本来嘛,和被女友甩了的穷苦茶叶店主相比,当然还是有钱的古代风流公子这个身份更具吸引力。
于是,他便想知道的更多些,想了解这个世界,想了解廖家。眼下茫然地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看着那些云鬓凤钗的姑娘、发髻高束的书生,沿街叫卖的商贩和踽踽独行的老妪,东瞧瞧西看看,仿佛身处古装剧里一般觉得格外新鲜。
鹿耳跟在他身侧,紧盯着他生怕跟丢了。
自从廖寒之恢复神志以来,鹿耳就被廖老爷指派专门负责陪伴少爷。廖家就这么一个独子,过去虽然因为长子痴傻,廖老爷子也尝试过多要几个孩子,但其他几个孩子不是早夭就是病死,没有一个能活过七岁。所以十七岁的廖寒之在某个雨夜突然跑出门遭遇雷击之后,还能能勉强保住性命,廖氏夫妇就已经很知足了,没想到竟然因祸得福,治好了痴傻的毛病。
他们都觉得这是这么多年来廖家行善积德老天爷的回报,还特意去圆觉寺捐了香火钱,在门口摆了三天的流水席布施穷苦百姓。但是鹿耳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扯上老天爷,就更离谱了。
因为少爷自从醒过来,就一直看着不太对劲儿,好像疯疯癫癫的,他还对自己的名字很不习惯,经常叫他好几遍也反应不过来。而在过去,即便他傻,却对自己的名字特别敏感。
走路的时候就不能分神,一个小男孩儿鬼鬼祟祟跟在他们身边,鹿耳一点儿没察觉。那小贼一直盯着廖寒之,待他在一个镜糕摊前站定,准备买镜糕时,终于等到了时机。
这廖家少爷就是人傻钱多,掏出了钱袋子,犹犹豫豫在里面不知道翻找些什么。小贼逮着这么个间隙,一把抢过钱袋就跑。
这可是闹市区,竟然会有人公然抢钱。廖寒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傻傻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
“别跑!”鹿耳先反应过来,赶紧追了过去。边跑心里边埋怨,这少爷买什么镜糕啊,还是傻的时候比较让人省心。
廖寒之也跟着往前跑,可是身上的长袍束手束脚。不过好在街上人多,那小贼看样子也是个新手,在人群里穿梭着跑得也不快。
鹿耳虽然人瘦小,但多少有些身手,一会儿功夫就揪着了那小贼的衣领。俩人扭打在一起。
此时已经过了闹市街区,两旁都是僻静的深宅大院。
廖寒之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看着俩人在地上打,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少爷,帮我!”
“怎么帮?”
没等鹿耳回答,一个声音喝道:“哪个不长眼的?敢在林家的大门口放肆。”
渝州城东西向几条主街全都相通,廖家在西边,其它的几个大户人家全都在东边。据说当初选宅子的时候,有位风水先生曾说西边的风水不好,让廖家的太老爷子也在东边选块地,但是太老爷子和盐商林家素来不和,也不信什么风水不风水,偏偏就任性地把宅子安在了西边。
这么多年过去了,倒也没有什么不妥。
两人一路追着小贼,竟然跑到了林家的地界上来。鹿耳还和小贼互相抠着对方手腕躺在地上,此时听到林赫的声音,心里又是一阵叫苦。
廖寒之对这些一无所知。只管自顾自地站在那儿,循声看向打开的林府大门。一个身着蓝色华服的年轻公子,正皱眉看着他们,身边跟着几个肩膀奇宽的黑脸大汉。
“哟,我以为是谁在这儿撒泼呢?原来是傻憨呐,怎么?听说你现在不傻了?”
鹿耳赶紧回话说:“林公子,我们追着一个小毛贼到了这儿,这就回去。抱歉叨扰您了。”
林赫走下台阶,示意鹿耳和那小贼从地上起来。
鹿耳忙着解释:“我们这就送他去官府!这贼我认识,是给我们茶堂供货的茶农赵家的儿子,想不到这么浑,竟然偷到东家的头上了。”
“是你们欠我爹爹钱!”那小贼喊道。
林赫嘴角一斜,笑的很是张狂,一脸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表情。
“我看这事儿不简单吧,要是真有债务纠纷,你们也不好看啊。都闹到这儿来了,呵,还真是符合廖家的风格。”
廖寒之一看见这个林赫,气就不打一处来,越看这个趾高气扬的小子,越像隔壁烟酒行那个小东北。
“他妹的,二十一世纪的时候老子拿你没辙,这重回封建社会了非把你揍的叫爷爷不可!”一把推开鹿耳就想撸袖子,才发现长袍袖子太大,撸不起来。
林赫看着他的样子乐了,说:“听说你不傻了?我怎么看着还是一副傻相呢,哈哈哈……”
“去你大爷的!”
林赫正笑着,左脸挨了廖寒之一拳。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时傻了吧唧的怂包还真能动手。刚才站在周围观望的几个人立刻凑了过来。
一个双目圆瞪的男人冲过来,站在廖寒之面前冲他瞪眼,似乎想恐吓他。
牧云中脾气不好,过去跳舞的时候也常健身,身体素质还是可以的。可是眼下,才一出拳就感觉到使不出力气。
难怪这廖寒之要被欺负,不仅没脑子,还没身手,没被人欺负死都是万幸了。
“瞪什么瞪,显摆你眼睛大。”他装作不为所动的样子,回瞪那个林家的狗腿大汉。
这个小东北,穿越了也不忘带保镖。
他突然顿悟了一般,伸手拨开大汉,冲着林赫问道:“哎!是不是你搞的鬼?”
林赫还在那一拳的气头儿上,又突然被这么一问,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疑惑。
“不好好做生意玩阴招,现在还使这种把戏哈?行,我服了,你厉害,咱回去算账。先把我弄回去,这些都是群演吧?你搞的鬼对吧?我都拆穿你了,无聊不无聊,赶紧的,别玩了。”说着上前就想拉林赫,林赫一躲,抓到了他的袖子。
那衣服手感非常细腻,想来一定不是便宜货。他忍不住伸手又往上摸了摸,还真是手感不错。
“你这为了整我,下了血本吧?这服化道花了不少钱吧?”仔细看林赫的脸,发型做的完美无缺,没有丝毫破绽。
“头套挺合适啊,定做的吧?”他伸手就想摸,被林赫一把抓住手腕。两人对视了一眼,他发现那眼神冷如刀锋,非常陌生。
俩人僵持着,林赫突然看了眼他身后,展颜一笑。他正想回头看,忽觉腹部一痛,忍不住弯下了腰。林赫顺势踹了他膝盖一脚,廖寒之应声而跪。
鹿耳气的憋红了脸,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知道林赫刚刚那一笑,是看到了王府的马车已经到了门口。
一个男人从马车上下来,一身褐色银边的镶金华服透着股贵气。
“尧亭哥哥。”林赫虽然凶悍,却也不过和廖寒之同年,是个才十七岁的少年,见了薛小王爷,亲热地迎了上去。
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这新来的男人吸引了,那小毛贼转身一溜烟跑了。鹿耳又想追,被廖寒之给叫住了。
看廖寒之还捂着肚子跪在地上,鹿耳赶紧过去扶住他。
“算了,反正也没多少钱。”
鹿耳不大情愿地瘪了瘪嘴:“少爷,站得起来吗?”
廖寒之摆摆手,手腕却被另一只手扶住了,抬头正好看到尧亭一双含笑的眼睛。
“见到本世子,不必行此大礼,快起来吧。”
说着双手一用力,把廖寒之给扶了起来。这人面容俊朗,气宇轩昂,一双眼睛虽带着笑意,却隐约透着股狠劲儿。
尧亭上下打量着廖寒之,目光在他腰间挂着的那片叶子形状的精致玉佩上停了一下,扭头对林赫道:“今儿你这林府,好热闹啊?”
作者闲话:
各位看官,本文是架空文哦,地名、以及以后涉及到的茶名酒名之类有好多都是编的,大家看文愉快,么么哒o(* ̄3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