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山河 第028章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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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0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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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江山看的直冒冷汗,想拦也拦不住,连忙拖住叶青阴连拥带拽的哄骗着,耿彦在一侧搭了把手,两个人才将叶青阴扶上楼。
百里维祉和百里憧黎先提前上楼,整理了床褥,亲沏了热茶,叶青阴一路摇摇晃晃,一沾床便老实下来。
勉思斋上楼是休憩所在,只安放了两张床,床上毡垫、床褥、靠背等一应铺陈,还有痰盂等用具。床垫两侧安放小几、柜格,上面摆放着翡翠玉如意、松梅青瓷、紫檀雕刻的松下问童、还随意放了几本闲书。
“先生酒量可真差。”
百里维祉心累的抹了把额头。
百里江山静静地看了叶青阴一眼,满脸红晕,本就俊雅至极的一个人,现在看来更如盛放的牡丹惹人注目。他目光含着温熏的笑意,转而看向百里憧黎时,悠然转冷,冷声道:“惠王当真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哄着朕的师傅陪你喝酒?”
先前无论如何,百里江山都未真动气,此次一顿酒宴,让百里江山忍不住爆发了。
百里憧黎忙跪下请罪:“父王息怒,儿臣也是无心的,先前并不知公子饮不得酒。”
百里江山冷哼一声,那声冷哼中的嘲讽与不屑,让百里憧黎清楚,他父王所指的并非仅仅是叶青阴吃酒这件事,百里憧黎近来心情也不大好,破罐子破摔,也只由着百里江山发落。
“耿彦,你以后若再敢在朕的师傅面前拿酒上来,朕就将你剁碎了喂狗!”百里江山阴翳的瞪了耿彦一眼。
顿时将耿彦吓得扑通跪在了地上,连声道:“小的不敢,小的知罪。”
百里维祉对叶青阴相知甚少,仍有所疑惑:“父王,儿臣不明白,先生为何不能饮酒?”
百里江山给叶青阴掖了掖被角道:“他从来不饮酒,即便是他为了奖励我功课学的好,特意从重台仙君处挖了桃花醉回来,也只是看着我喝而已,我曾有幸见过师祖一面,就是旋凤山的碧落仙君,我问师祖,师傅为何不能饮酒,师祖道,师傅正邪未明,酒最能乱性,所以师祖禁了他的酒。可是……”百里江山突然细雨转骤雨怒道,“你们倒好,一个两个的哄他喝酒,莫非都觉得命长,想死了不成?”
“江山啊,好吵啊。”叶青阴突然惺忪的叫道,“别吵了,为师要睡觉。”
“好好好。”百里江山轻轻拍了拍叶青阴的后背,自言自语道,“不吵了不吵了。”
百里憧黎留下伺候叶青阴,百里江山下楼批阅奏章,耿彦伺候在侧,百里维祉被撵回了东宫。
烛光拨得稍稍有些发暗,百里憧黎坐在床沿,伸手握了叶青阴一只手微微发愣,这两日两人到底怎么了,别别扭扭没有一刻过得舒心的。百里憧黎叹了口气,伸手去给叶青阴压压被角的时候,发现叶青阴不知何时早睁开了眼,正瞬也不瞬的看着他。
百里憧黎吓了一跳,温笑道:“醒了?”
“没有。”叶青阴|道,“我醉了。”
“今天你喝得太多了。”百里憧黎语调轻轻的带了些埋怨。
“你没劝我别喝酒啊。”叶青阴失落中也带着几分怨气。
百里憧黎听得一愣,笑问:“我若劝你别喝,你就不喝?”
“可你也没劝我啊。”叶青阴皱起眉头。
百里憧黎有些哭笑不得,莫非今日叶青阴喝醉了酒,就是因为他等着人劝,可恰恰没等到他想等的人劝他少饮酒,所以喝醉了?叶青阴喝醉酒的责任居然在百里憧黎的身上?
之前所有的别扭瞬间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叶青阴对他依然很重视,或许百里江山说的对,那种事对于叶青阴来说,的确需要缓一缓,是他太心急,太不懂叶青阴的心。
百里憧黎俯身凑近叶青阴,距离之近都闻得到残留在叶青阴唇齿间的酒香,叶青阴双眼亮得出奇,一眨也不眨的看着百里憧黎,突然微微抬了下巴,轻轻啄了百里憧黎嘴角一下,接着便翻了个身,轻嚷道:“啊,我醉了,我醉了。”
突如其来的吻让百里憧黎惊喜过度而不知作何反应,等叶青阴翻身睡去,他才缓过神来,摸着被叶青阴吻过的唇边,傻傻的笑了。
耿彦立在百里江山一侧,心里谜团万千,想着想着走了神,突然一本奏折砸进了怀里,耿彦下意识的接在了手里。
“我师傅算是灵神,虽然是少年风姿,但年龄可称得上老祖宗,以后在他面前,装好孙子,万事皆安,懂不懂?”百里江山斜斜瞟了耿彦一眼,“朕为帝王,每日忙于朝政,并无太多闲暇孝敬师傅,日后少不得还要让你多替朕跑腿孝敬他,若这一件差事办得好了,只要有朕在,你将富贵无忧。”
耿彦连忙领了旨。
这一顿酒喝的的确太多了,清早醒来,叶青阴只是睁眼迷糊了一会儿,被人扶着漱了口,灌了些粥,又躺倒睡了过去。
百里江山来看过一次,颇为担忧,吩咐了百里憧黎几句,才去早朝。
到了下午,甘霈和养羽来接人,叶青阴还是迷迷糊糊颠三倒四的,百里憧黎没办法,只好拿斗篷将人裹了,罩上兜帽,将人抱着送到了马车上。
甘霈一看她家公子竖着来横着回,那眼神儿锋利的似要把百里憧黎戳成个马蜂窝,百里憧黎坐在马车里忐忑不安起来,养羽拉了甘霈一下,向百里憧黎施礼道:“殿下,不知我家公子这是怎么了?”
百里憧黎歉意道:“公子贪杯,多饮了几杯酒。”
这下连养羽眼神都变得不善,她们作为叶青阴贴身伺候的人,最清楚叶青阴不能饮酒,先前因为百里憧黎,勾引得公子破了酒戒,今日居然又让公子沾酒。
养羽不敢直接把百里憧黎赶下马车,毕竟是身份尊贵的皇子,她向百里憧黎施了一礼,撩下车帘道:“甘姐姐,咱们回吧。”
百里憧黎呆若木鸡的坐在那里,总是在不知何时,把周围的人全部得罪了,自己孤零零的好是悲凉。
到了叶宅,百里憧黎将人送去小卧房,甘霈忙着在小厨房熬醒酒汤,养羽忙着打湿巾帕服侍叶青阴,只把堂堂惠王晾在了一边。
早些时候学生们来给叶青阴请安,得知去了皇宫,下午他们又一块儿来看叶青阴,往常他们只是在厅上见叶青阴,从未到过他的书房,更别说是卧室了。
养羽将他们一路引进小卧室门口便去忙了,他们进门见叶青阴躺在床上,盖着青缎小被,床头几上燃了一炉清神香,百里憧黎傻傻的丢了魂似的立在床尾,直到听到脚步声,才缓过神来。
“你们怎么都来了?”百里憧黎看着他们。
“你不是也在?”公子晓泷白了他一眼,“听说先生去了皇宫,怎么回来醉成这样了啊,这是喝了多少,居然能醉成这样。”
“行了敬水,你少嚷嚷两句吧。”宁昭比较沉稳些,拧眉道,“先生向来极少饮酒,今日为何醉了?憬词,你昨日应该在宫中,发生什么事了吗?”
“光衍,你多虑了,昨日先生与我父王相谈甚欢,便陪我父王多饮了几杯酒。”百里憧黎轻轻笑了笑,“估计到了晚间便会醒来。”
“嗯?”叶青阴突然睁开了眼睛,迷茫的想了一会儿,“好吵啊。”他撑着手臂想起身,百里憧黎赶紧搭手扶了起来,离床尾最近的骆容将靠枕递了过去。
“先生,你醒了?”闵落闲小心翼翼的问。
“醒了。”叶青阴答得有些敷衍,但声音特别清脆。
百里憧黎拿手在叶青阴眼前晃了晃,被叶青阴一手拍了下去,百里憧黎细细的看着他,脸色微红,眼睛发亮,不像是醒着,倒像是昨夜喝酒喝得兴奋后的样子,但叶青阴举止却很正常,一点儿也看不出是个醉鬼。
“谁让你们来的呀?功课都做好了?书都念完了?”叶青阴板着脸一一扫过他们,靠着靠枕,开始点名训斥,“公子晓泷,那本《史鉴通记》你谁懂了吗?百里维祉你笑什么笑,《六朝录》你看完了?宁昭,《慧义文选》看懂多少了?金谪你《静心经》背完了吗?衡燕晚你对《译林甄记》有何见解啊?闵落闲让你看的《六象心经》领悟了多少?嗯?路寻呢?白亦醉呢?明何呢?哎,还有谁来着……”
他皱着眉直敲额头。
“先生叫我。”明何恰恰赶来,正由甘霈引着到了小卧室门前,便听到叶青阴叫他,连忙进来先给叶青阴见礼。
甘霈端着一碗醒酒汤,来的时候正巧见明何进来,便寒暄了两句,一块儿到了小卧房。
叶青阴眼色清亮,并看不出一丝一毫的醉意来,他看着明何,略歪了歪头,一副打量的模样。
明何被叶青阴多看了一眼,也不由的低头将自己审视了一番,虽然身上的衣服洗得发旧了些,但干净整洁,衣袖整理的一个褶子都没有,头发梳理的也十分爽利,并无一丝不妥,明何有些不安,执了学生礼向叶青阴请教:“先生,学生哪里不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