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19鬼岩堡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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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岩堡不是一座城堡,而是一块外表黝黑的超巨大石头,表面被风蚀出大大小小如门窗般的孔洞,远远看去,就如一座城堡一般,而随着武林大会召开地点选定于此后,它真的成了一座城堡。
    沧浪门与金乌派斥巨资在鬼岩堡上建筑房舍,用来招待自家邀请来助拳的江湖人士。
    为了面子,你凿山成梯、我就堆土成坡;你盖一间、我盖两间;你建荷塘、我造花园……虽然在干州武林耆宿的调停下,双方大战是没有了,但各方面的意气之争依旧频出。
    为了供水,金乌派打了上千口井,沧浪门更是大手笔地开凿渠道,自邻近的绿洲引水。
    得益于双方的比拼,鬼岩堡这往常鬼影子不见一个的荒凉地区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巨大城市。
    邵何夫夫二人抵达时,见到的就是这食肆酒楼林立的繁华景象。
    有邀请函的,两派会负责一切招待——大门大派、位高权重的,可以占据大院子;名不见经传的也能分到单间,但不请自来的凑热闹酱油众们就得自行负担食宿了。
    尚武大陆要建宗立派,大概是这么个流程:
    首先,你要有块地皮,大小不论,破庙也好、荒山也罢,总之得先有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立足之地。
    然后,得有门人弟子。一师一徒是最基本的,像江南七怪带郭靖一样,一堆师父只有一个徒弟也行,总之就是一定要招收徒弟才算。所以很多门派都是从小武馆开始发迹的。
    然而,尚武大陆武风鼎盛,人家为什么要拜你为师?这就要靠尚武大陆最重要的东西了——名气。
    名气哪里来?打出来的。
    而武林大会这种场合就是扬名的最佳机会。
    于是很多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小武馆极度热衷于凑热闹,哪边有大会哪边赶,没有邀请函也要厚着脸皮挤进去,一方面长见识一方面攒名声。
    哪怕在武林大会上一个面也没露过呢,回到家乡照样可以打出参加过某某大会的名头,在小村子里骗乡下孩子来拜师。
    很多乡村武馆连路费都凑不出来,能跑上这么一趟的回去一宣扬,自然是生源不断,运气好的发现好苗子一培养,门派慢慢地也就发展起来了。
    鬼岩堡如今会有这么多客栈新建,瞄准的就是这类客群。商人们的脑筋已经动得很快了,但架不住来凑热闹的人实在太多,这么多客房还是不够住,得抢。
    当然,囊中羞涩住不起客店的也有,那些可怜人就只能睡墙根了。
    邵嘉恕和何青朔有请帖,不需要去跟人抢房间。
    鬼岩堡上,房屋群分立四边,北边是武林大会发起人——乾州耆宿的住处;东边是金乌派、沧浪门自然要占其对立面的西边、南边就是一整片的客栈群了。
    中间的大空地上周围建了一圈三十六个看台,高台上有顶棚桌椅,高台间并不相连,台与台中间亦布置了桌椅,但没棚子。此刻这个区域被布幔围起,看不真切。
    邵何二人牵马走向西边沧浪门营造的区域,迎面一幢五间七架的大宅——这是沧浪门的迎客处——两旁围墙看不见尽头,无数仆役来往穿梭,上茶迎客,忙了个兵荒马乱。
    为了招待好各路人马,沧浪门不仅把所有弟子全部派了出来,连交好的门派都赞助了不少人力支持,却还是不太够用。
    管事等高阶主管自然是招待有头有脸的江湖高手去了,因此接过邵嘉恕手中请帖的是沧浪门外院里的杂务弟子。
    年过三十还只是个外门弟子的张三拿着请帖,看着邵嘉恕那张嘴上无毛的脸、料子普通的衣着、跟神骏两字有云泥之别的驽马,第一反应是:请帖该不会是假的吧?
    验过请帖,是真的。
    第二反应是:请帖该不会是捡的吧?
    一看请帖上面的抬头:兑州临榆邵。
    兑州?穷地方。临榆?是哪个小城?邵?有姓这个的高手?没听过……
    这么一来,张三看向邵嘉恕跟何青朔的眼神不免带上三分轻蔑。
    张三:「二位尊客这是打兑州来?」
    邵嘉恕:「是。这请帖是给家叔的。家严与龙门主相交莫逆,如今贵门相邀,我邵家自然义不容辞,但家叔事务繁忙,无暇分身,故此让我走一趟,以供驱策。」身为小辈,邵嘉恕的姿态放得比较低。
    龙震宇是邵远风的朋友,邵嘉恕就算成了先天高手,辈份上也还是比龙震宇矮上一截,要以子侄礼相见。
    龙震宇会发帖子给邵家,一方面是壮声势、一方面也是维系交情,不求交好也得求不得罪,不然给了甲帖子却不给乙,可不就把乙给得罪了么?行走江湖有时候连少笑一笑都能得罪人。
    张三顿时明白这张帖子的份量了,心里对邵家极为不满。
    一般来说,给你帖子是给你面子。行走江湖,武师是最基本的,不说派个武师来吧,好歹由家主的直系子嗣出面也行,至少身份上不差,派个年纪这么小的侄子来是啥意思?
    如果真没空,接到帖子时回个信说明下,请帖奉还,也没人会说什么,但派个既没身份又没武力的人来敷衍是怎么个意思?来白吃白喝占便宜的么?
    这点年纪,晋升武士了没?
    一个乡下土财主竟敢这样轻慢沧浪门?!这么一想,邵何二人在张三眼中就成了打秋风那类江湖流氓了。
    张三的脸冷了下来,语气也不复先前恭谨:
    「二位且随我来,先做个登记。」
    这么明显的态度变化,何青朔不禁眉头一皱。邵嘉恕拉着他的手安抚地拍拍。
    张三虽然语气不好,但大面上的礼节没太大错误,他也不想抓着小处不依不饶,徒然降低自己身份。就算踩了这只小蚂蚁,他脸上也未必有光。
    而且他们两人一路穿越荒漠,是稍微风尘仆仆了些。
    邵嘉恕不是张狂的性子,除非是踩到他底线,不然他脾气很好的。其实也是他前世当久了业务员的性格残留,不到必要时,他不会跟人撕破脸。
    张三带二人进了大厅,交上请帖登记后,就把他二人交给一名下仆,带到偏厅去奉茶,等着安排住宿。
    偏厅里已经坐了好些人,看来都是跟他们一样的,在江湖上名声还不显的人物。
    仆人将邵何二人引到一张靠角落的桌子上坐下,便以倒茶为名义告退了。
    邵嘉恕和何青朔打量着厅里的人,一一猜测对方的身份。其间也有人上来攀谈,彼此互通了下姓氏家乡,如此而已。
    按理,邵嘉恕身为兑州金鳞第一,大小也是个名人了。不过邵嘉恕还没培养出江湖人那种视名如命的气质,相反,他还有点小羞涩,老觉得把金鳞第一什么的挂嘴上挺羞耻的。
    但渐渐的,来跟邵嘉恕他们攀谈的人少了,连攀谈过的都开始有点坐立不安——因为他们坐下已经有段时间,但茶水却没上一杯。
    耳聪目明的江湖人一下就反应过来了——这要不是得罪了沧浪门里的高层,他们就把脑袋摘下来给人踢着玩。
    偏厅里人来人往,比他们早到的,不多时便有下仆来引去客房,甚至连比他们晚到的都被请走了,就邵嘉恕跟何青朔不动如山地坐着,连水也没得喝上一口。
    「等等。」察觉不对的邵嘉恕拉住一个仆人正要询问时,一名小管事走了进来,径自走向厅内身份最高的一人——某小门派人员,恭敬地请对方先移步他处暂待,理由是艮州千机门到了,随行人员众多,要把这处偏厅安排给对方的底层弟子歇脚。
    会被安排到这里的,大多是些小门小户或者散人,当然不敢跟千机门叫板,沧浪门又派了大批仆人一对一低声下气地道歉,众人自然也不好发作,更有巴结的立马起身让位,想给千机门留个好印象。
    既然要换地方,邵嘉恕也就跟着走出去。客人这么多,主人家有所疏忽也是有的,他决定体谅一下。
    但走出偏厅后,原本带着他们的那名仆人被人一喊就走了,剩下邵嘉恕跟何青朔两人站在走廊上发懵。
    忙中有错也不是这种错法吧?
    两人杵在走廊上,厅里坐的、廊上经过的,无不投以好奇中夹杂嘲讽的目光。
    想来不知是哪来的楞头青,用不正当手段弄到了请帖,才会导致这种状况吧。小人物,被薄待就薄待了,大家看热闹就好,没必要乱出头,得罪沧浪门。
    倒是有个山羊胡,也不知是想博个赛孟尝的名声还是怎样,替邵嘉恕他们问了一声。
    小管事这才像刚发现邵何二人似的,眉头一皱:「你们俩是怎么混进来的?有请帖吗?」
    邵嘉恕:「请帖?登记的时候就收走啦,没还我。」
    小管事:「不可能,登记完毕后,请帖会交还,他日贵客若有何求,可凭请帖与我沧浪门提出。」请帖也是分档次的,越高的档次,能得到的回报自然多,而邵家拿的就是最低最普通的那种了,最多也就是没饭辄了,可以凭此混一顿饭的程度。
    邵嘉恕:「你的意思是——我说谎?!」
    小管事投来轻蔑一瞥:「混水摸鱼混到我沧浪门头上了?护卫何在?将这两个小贼撵出去!」
    守在围墙边的两名武士立刻持刀上前,其中一名说道:「请吧,别让我们用扔的,不好看。」
    此时,邵嘉恕跟何青朔哪里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何青朔的视线在周遭人群里搜寻。要说得罪沧浪门的人,也就只有那日在茶寮里的人了。
    邵嘉恕:「你们倒是扔一个我看看。」
    两名护卫手中刀一朝左、一向右,配合娴熟地朝邵嘉恕而来。
    众人没见邵嘉恕怎么动弹,只看到两名护卫高高飞起,以一个完美的拋物线飞出围墙外。
    这时候,何青朔也发现可能的幕后黑手了——马脸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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