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16混乱的乾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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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了坤州后,邵嘉恕和何青朔挥别谢云章跟高孟,低调地往乾州而去。
他二人坐在茶寮的一角,听周围茶客高谈阔论。
在何青朔的坚持下,两人穿着一身寻常的青色布衣,身上一概配饰全去掉,连马都换成了一般的驽马,各自背了把普通长剑,就像一般初入江湖历练的少年。
虽然两人的相貌还是颇为引人注目——一俊美、一帅气,长身玉立、身形挺拔,且实力带来的底气无形中塑造出来的自信,让他们身上自有一股神采飞扬的气质,因此每每出现时,总会吸引不少打量的目光。
但在看清他们身上的穿著装饰后,这份探究好奇就会消失。
先敬罗衣后敬人,在哪个世界都是如此。
何青朔没有邵嘉恕那种扮猪吃老虎的中二想法,他只是不想引人注意而已,毕竟此来,他是要来取一件武初秘宝的,自然是能泯于众人最好。
茶棚里除他们俩外,还坐了四组客人。
一组是三男两女,为首的是个穿着酱色员外袍的中年人,蓄着三绺长须,一身文气,跟随着的四名青年男女服色各有不同,看着像是家族长辈带着小辈出门历练。
一群是八条汉子,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占了两张桌,嗓门极大,旁若无人地高谈阔论,俱都是一身黑色劲装,武器各有不同,属于典型的帮会中人打扮。
另外两堆分别是一对夫妻模样的男女,以及刚刚抵达的一个车队。
轻纱帷幕的辒辌车由两匹马拉着,停在茶寮外一株树冠亭亭如盖的大树下,车是白的、马也是白的、里面坐着的人还是白的。
一个公子哥儿打扮的马脸青年穿着一身黑底金丝绣的华服,骑高头大马,带领着一群伴当护着马车。此时龙套伴当纷纷进店歇脚,马脸青年则是凑到车边低声说话,随后一名白衣侍女下车,随青年走进茶棚。
邵嘉恕一脸兴奋地看着这装逼的车队。
武侠小说定律——一旦有人开始装逼,那就是要跑剧情了。
何青朔拿脚轻轻撞了撞邵嘉恕的脚,提醒他收敛点,他可不想暴露行踪。
邵嘉恕对何青朔傻白甜一笑,低下头不再看了。
白衣侍女一副主人样地走倒茶棚一角,掀开水缸盖子看了看:「店家,你们用的这水哪儿来的?」
茶寮老板:「是后头的井水。」
白衣侍女皱了皱眉:「没有山泉水吗?」
茶寮老板:「要山泉,自个儿打去。往东二十里,山上有个月儿泉。」
来了!来了!邵嘉恕激动,有好戏看了。
一个路边茶寮老板,居然敢对看着不是某某圣女就是某某仙子的人这么不客气,这不讨打么?
但侍女脸色只是难看了一瞬,什么话也没说。
马脸青年却不依了,一拍柜台:「怎么说话的你?!这可是我沧浪门的贵客,你这是不把我沧浪门看在眼里?」
「沧浪门又怎么样?沧浪门很厉害吗?就快要灭门了,还不赶紧夹着尾巴学做人?!」一名壮硕大汉出声了,不仅动口、还动手,一把抓向马脸青年:「回家找奶妈吃奶去吧!少在这儿学人横行霸道。」
马脸青年闪过大汉那一抓,并回以一掌,和大汉乒乒乓乓打了起来。
其余伴当立刻抽出兵刃,大汉的另七名同伴紧跟着出手,一群人展开混战。
何青朔拉着邵嘉恕躲到茶棚外,只见里头桌椅与板凳齐飞,詈骂同嘴炮齐响。
「你金乌派的狂什么?你们就快日落西山啦!」
「嘿!你们沧浪门门主什么外号不好取,取个伏波龙王?这是天意要灭你沧浪门啊!海波都平了哪来的浪?显见他就是最后一代门主了。」
「看我狂浪噬天~~」
「我烤干你这滩臭水!」
小小一间茶寮,具体而微地展现出如今乾州情势的一个缩影。
随着八月十五将近,沧浪门与金乌派邀请的各路帮手纷纷到达,好不容易平静了大半年的乾州武林又热闹起来,双方人马在乾州大地上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武林大会还没召开,这些人就一个个五痨七伤,邵嘉恕想象着到时一堆伤残人士与会的场面,忍不住摇了摇头。
何青朔:「我们走吧。」说着,他们走向系在树下的驽马。
「嗯。」邵嘉恕拉着何青朔的手,正要举步,茶棚老板移形换影,拦在他二人身前,顶着一张棺材脸:
「想逃单?」
「一时忘了而已……喏!」邵嘉恕弹了一个银元过去。
邵嘉恕满想着一壶野山茶一个银元尽够了,谁知茶寮老板还不依不饶地又拦在前头:
「不够。」
「一银元还不够?你开黑店啊?!」
「对。」
如此坦然,邵嘉恕还能说什么?直接一脚踢飞茶寮老板。
老板直直飞向茶棚顶,压塌了棚子,底下打斗的众人纷纷逃出。
能在这种打斗高发地带开店的都不是常人。只见老板一脸血地爬起来,满不在乎抹了把血,再度拦下要走的邵何二人,朝他们伸手:
「你砸了某的店,赔钱。」
邵嘉恕:「……」他该不会是被套路了吧?
却见茶寮老板突然爆出一身气势:「在这里的,有一个算一个,你们砸了某家的买卖,全都给某赔钱来!!」
这时,那对夫妻里的妻子开口:「阁下莫非是鼎鼎大名的一身铁尚知新?」
尚知新豪迈一笑,笑声震得人耳朵嗡嗡:「算你有点儿眼力劲儿,没错,老子就是一身铁,冰霜烈火浑不怕!」他学猩猩搥胸口:「今儿你们不赔钱,谁也别想走!」
一身铁尚知新是介于正邪两道之间的人物,一身横练功夫,号称打不死。他最有名的是做生意的本事,做什么赔什么,原本家资豪富,结果被他赔了个底儿掉,不想现在居然开起黑店,这倒是绝对不怕赔了。
可他开黑店,却又无法一黑到底,直接卖人肉包子什么的,只是用极端差劲的服务态度惹人动手,一砸他店他就索赔,任谁都不能说他不对。
马脸青年:「凭甚么你说赔钱就赔钱?!你算哪根葱啊?」
马脸青年虽然是纨裤,但纨裤有个特色,那就是特别要面子。
就纨裤生态来说,他们都是靠面子在混的,所以折胳膊折腿甚至折性命都行,就是不能折面子。没了面子,他们也没得混了。
尚知新:「就凭某这一身功夫!」
何青朔不想节外生枝,便掏出一张面额一千的金元券扔给尚知新:「这里是一千金元,够了吧?」
马脸青年:「呸!孬种,不准给。」说着,半途把金元券截了下来。
「你未免管太宽了,当你太平洋警察啊?」邵嘉恕说着把金元券从马脸青年手中抢回,塞到尚知新手里。
马脸青年听不懂邵嘉恕的话,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而邵嘉恕露的这神出鬼没的一手,他连人影儿都没看清楚,手上东西就被抢了,显见功夫了得。他一时脸上下不来,要动手却没了底气,于是便尬住了。
邵嘉恕其实也没做什么,只是展露了一手轻功,但其余人看在眼里,都察觉出他的不凡来。短短一句话的时间,完成移动、取物、塞给尚知新、再移回原位四个动作,众人根本没看清,只觉眼前一花,钱就到尚知新手里了。
邵嘉恕:「我们可以走了吧?!」
尚知新转了转眼珠子,其实他是觉得有点不够的,但看邵嘉恕一脸高手样,他打算见好就收:「行吧。」
邵何二人这才牵过自家的马匹,翻身而上。
那站在金乌派那边的大汉们看出马脸青年的色厉内荏,便故意唱反调,纷纷称赞起邵嘉恕来:
「好轻功!」「好功夫啊,比起某个人来,这才叫少年英杰。」「就是说啊,有人手底下没几两真功夫,却猖狂得跟武林盟主似的。」「人年纪小又俊秀,武功还高,哪像某人,一张马脸,得有四十岁了吧?还打不过人家十几岁的,武功都学到狗身上去了吧……」
马脸青年气得浑身发抖:「你们找死~~」他想揍人,大汉们却不配合了,一个个跟逗着他玩儿似的躲猫猫。
他空挥了半天拳,一个人也没打到。马脸青年看着众人,总觉得每个人都在嘲笑他似的。
大汉们嘴上不饶人,一边捧邵嘉恕一边踩马脸青年,嘴里污言秽语层出不穷。
对比太强烈,马脸青年这会儿把邵嘉恕给恨上了,为了找回面子,他骂骂咧咧地道:「轻功好有个屁用,谁强谁弱还不一定呢。不过是个没胆子的孬种!怂货!小妇养的弱鸡!有种回来跟公子爷斗上三百回合!」
在他看来,大家都还犟着不肯赔钱,就邵嘉恕他们掏钱了,铁定是懦夫。对方既然胆小懦弱,那骂上两句讨回面子想必是没有危险的。
而且他声音不大,邵何二人骑在马上,早走远了。
谁知才骂完,脸上就突然挨了两巴掌。
邵嘉恕:「嘴巴放干净点。懒得跟你计较,你还蹬鼻子上脸了。」稍稍给了点教训后,轻功一使,人又回到何青朔身边,端端正正骑在马上。
众人不由耸动。都走出三、四十丈了,这么远的距离,居然还听得见,可见内力深厚,而这身手轻功更是骇人听闻。
众人不由议论纷纷:没听说乾州出了个年纪这么小的轻功高手啊,铁定是外州人,嗯,很有可能是中州来的。
会是哪边的帮手呢?还是单纯来看热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