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
    顾宴媜冰寒着一张脸，整个宫殿都压抑起来，随着她的吩咐，顾宴媜最信任的陈姑姑低头敛目，匆匆上前来，“娘娘？”
    顾宴媜眯了眯眼睛，吩咐道：“胆敢肆意非议长公主，将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宫娥关押起来，本宫要好好查这件事情！”
    陈姑姑这才偏了偏眼神，看了那小宫娥一眼。
    或许是没想到皇后突如其来的命令，小宫娥一脸惊讶与恐慌，战战兢兢起来。
    宫中的服饰等级森严，这小宫娥衣衫简单，颜色暗淡，妆容粗陋，看着却极为陌生，也不知道是哪个宫苑墙角里粗使的杂役，大约是规矩上粗陋了些，人也天真，或许正是如此，才胆敢妄议公主，在这深深后宫之中，越是爬得高的宫人这一张嘴也就越紧，轻易不会露出什么来。
    “妄议主子嘴碎的宫人，轻则一碗药下去打发到劳役司，重则乱棍打死！”陈姑姑一听这小宫娥非议展蕴琹，刻意多说了这一句。
    陈姑姑原本就是顾家的人，陪着皇后在宫中多年，对于皇后以及展蕴琹的任何事情都不肯懈怠半分。
    小宫娥原本就是人云亦云，她在宫中辛苦劳作，却一直得不到提拔，还要按期贿赂给供奉管事们，实在是艰辛。她虽然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宫娥，却深知长公主展蕴琹的地位，因此得了些不知真假的消息，她也没有路子辨明真假，便决心向皇后进言，搏一个出路。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她心中蓦然烧起来的那一把火已经灭了，她的理智回笼，却也无路可退了，她苍白着一张脸，额上背上满是冷汗。
    陈姑姑一把抓住小宫娥的臂膀，冷哼：“姑娘跟老奴走吧～”
    “……不……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小宫娥被陈姑姑抓住了，求生的本能使她挣扎起来，她流着眼泪哭喊：“奴婢知错了！……娘娘饶了我吧……求您……”
    顾宴媜皱了皱眉，她并不在意这个小宫娥如何，这么多年来去，哪一天后宫里没有点闲言碎语的？但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事涉展蕴琹，她不能不多思量一些，多小心几分。
    陈姑姑看着小宫娥哭喊不像样，且扰了皇后娘娘清净，对这个小宫娥更加厌恶起来，她毫不留情地扇了小宫娥一巴掌，在她的示意下，另一名宫人上前来，二人一起趁着小宫娥发懵将人拖了出去。
    顾宴媜在陈姑姑即将出门前吩咐道：“姑姑你命人看守她，你亲自去一趟，请长公主过来陪本宫用晚膳！”
    “是，娘娘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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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闻母后被一个小宫娥冲撞了，可要紧？”
    展蕴琹虽然来了，却仿佛真的只是来陪顾宴媜用晚膳的，用膳时母女交谈，展蕴琹言语之间也是对顾宴媜的孝顺关怀。
    顾宴媜嘴角一挑，却又想起什么似的，强行压了下去，语气生硬道：“只是个没头没脑的粗苯杂役，能伤到什么？”
    “这道姜汁鸭很适合压惊，御厨手艺不错，母后尝尝？”
    顾宴媜看了眼陈姑姑，陈姑姑便上前，先给顾宴媜盛了一碗鸭糟，又给展蕴琹盛了一碗莲子猪心汤，“娘娘特意叫厨房准备了这一道汤，殿下平日里政务繁忙，伤身伤脑，喝这道汤正好。”
    “劳烦陈姑姑了。”展蕴琹接过碗，慢慢地喝了一些。
    顾宴媜几次想要开口，只是看到陈姑姑提醒她的眼神，也只好再次按捺，否则恐怕真的如陈姑姑所言，连一顿膳食都不能好好享用，只怕以后展蕴琹会越来越抗拒与她的亲近，倒使得母女生出嫌隙。
    饭后，顾宴媜与展蕴琹用过茶，顾宴媜才斟酌着开口道：“后宫向来流言不断，只是最近无端牵扯了你，我虽想梳理一番，但又显得刻意，反而欲盖弥彰。”
    展蕴琹皱了皱眉，她的心思九分放在前朝政务上，虽然也时常关注后宫的消息，却也不甚认真，因此反而不清楚后宫流言，“都说了些什么？”
    顾宴媜看展蕴琹的神色，见她真不知情，反而对展蕴琹和软起来，“当初你不肯向我坦白那个莫凰衡的事，过了这么久也是多说无益，但是你可知道近些日子后宫里都传的什么话？”
    “你是我的女儿，你非要和莫凰衡牵扯不清，使我和你外祖父进退两难么？”
    “今日若不是我将她带回来，你与莫凰衡之事恐怕要闹得人人皆知了！如今还只是私下议论，但是如果不赶紧制止，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我有心梳理，又怕此地无银，竟然是无计可施了！”说着顾宴媜又是满脸怒色起来。
    顾宴媜反对二人，一是因为顾家与莫家之间的新仇旧怨，二也真是为了两个世家，她如今虽然性格冲动易怒了些，却也是世家女，对于朝堂制衡之道了解一二。
    陈姑姑心下叹息，借着添茶水的空档提醒了顾宴媜好几下。
    顾宴媜及时收敛了一些，尽量和缓语气道：“你也到了年纪了，我打算和你父皇商议，为你择一位正君，你若是不愿意，也可先立侧君。”
    展蕴琹放下茶盏，道：“此事不急。”
    “什么不急！”顾宴媜脸上连笑都不见了，她愤然道：“莫非你还要等着莫凰衡不成？！”
    “你的正君，谁都可以，他莫家的人绝对不行！”
    展蕴琹神色疲惫而无奈，她自长大之后，就不太愿意和顾宴媜商量事情，顾宴媜虽然也是一心为她好，但是却半点不能站在她的立场上包容一些，凡是有不顺心的，就绝对是不达目的绝不清净。
    “孩儿知道母后的意思，但是这只是小事，您何必这么较真？”
    “呵！”顾宴媜忍不住讥笑。
    展蕴琹淡然道：“我的正君是何人并不重要，但是眼下父皇已经明摆着忌惮我，压制我了，这个节骨眼上我选正君，父皇一定会找机会让我闲上一年半载的。”政治一道，本就是风云变幻，变数无常，谁知道一年以后又是什么光景呢？
    顾宴媜也担忧起来：“已经这么严重了？那么那个莫凰衡岂不是更加留不得？！”
    展蕴琹心里烦躁，但是她必须安抚住顾宴媜，否则顾宴媜很可能做出点什么事情来。“我心里有数，莫凰衡的事情无论是真是假，都不能传到父皇耳中，这一点您和瑜贵妃的立场一致。”
    “你就这么在意他？！”顾宴媜冷笑，“口口声声心里有数，就是想糊弄我？果然是女生外向，你是非要和他牵扯不清了？！”
    展蕴琹只是微笑道：“母后，时候不早了，孩儿先回东宫了……莫凰衡的事情，您要是先出手，才是输了，瑜贵妃只怕等的就是那一刻……您好好儿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