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请君入瓮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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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京风府
景央忽然收到软云斋送来的消息,说有两位姑娘求见。
软云斋一直是风寄元和镜中墟探子联络的地点,只有南潭暗探才知道的,但是眼下风府没有能主事的人在,风寄元被上司派出去视察了,骆子莘因为心情郁郁所以这些天一直住在城外的国寺,因此景央决定亲自去软云斋一趟。
只是如今已经五月里了,这一日恰巧万里无云,阳光灿烂,景央身为南潭与人族混血,身体就有一些缺陷,实际上经受不住阳光,这会使她轻易显现出异人特征来。风府内有许多南潭人和混血,因此回廊密布,四通八达,并不需要担心阳光。
景央想了想,取了一把伞,便出发了。为了避免现出异样,景央一直沿着有阴影的墙根儿走,并且手上一直撑着伞。
忽然,身前挡了一条手臂。
景央顺着手臂看去,那是一个五官英俊的少年人,只是眉目间太过轻浮,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他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带着紫金白玉冠,一身价值不菲的华贵衣衫,腰上也缀着名玉珍珠,可见非富即贵。
看到景央看过来,这少年人看清了景央的模样,笑意更浓,他露出暧昧轻佻的笑容:“名花倾国,姑娘果真绝色。”
他的语气里不乏对自己眼光的得意。
景央心底冒出一股气,这少年是个浪荡轻浮之人,真是浪费了一副好皮囊,大庭广众就敢调戏民女。景央冷冷地看着他:“这位公子阻拦我,意欲如何?”
莫凤熹远远一眼看见景央就觉得自己大概是一见钟情了,这女子虽看不清容颜,却风姿绰约,执伞的一段手腕如若凝脂,他看了一眼就挪不开眼神了。莫凤熹家世好,身份尊贵又得宠,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既然看中了这个女子,自然是想要带回家养在金屋的。
面对景央的冷斥,莫凤熹一愣,他身为莫家的嫡子,在原京这地界上,向来没人敢违背他的意思,莫凤熹想着这姑娘是想欲拒还迎么?他便依旧调笑道:“姑娘烈日出门,在下体谅姑娘,想请姑娘喝一杯好茶。”
景央冷笑:“我怕自己见识寡陋,喝不了好茶,还请你让开!”
莫凤熹是被娇惯着长大的,从没有受过这样的冷言冷语,众目睽睽之下再三被拂了面子,莫凤熹心中有些不痛快,他也懒得玩什么才子佳人的把戏了,便吩咐仆人:“你们给我将她绑回去!”
跟随着莫凤熹的仆人们对视一眼,纷纷上前来拦住景央的去路。
“凤熹,慢着!”
又一道声音响起,来的是莫凰衡。
莫凤熹瞥了一眼莫凰衡,他的这个庶出的哥哥,向来令人讨厌,而且在家人的影响下莫凤熹也瞧不起莫凰衡,他笑了一下,从目光到语气都充满了嘲讽:“怎么,你要英雄救美?”
莫凰衡一直不满莫凤熹受到的宠爱,莫家的资源都向着莫凤熹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倾斜,而他明明也是莫家的子孙,哪里比不过莫凤熹?就因为他是庶子,他没有高贵的出身,他的一切就都需要靠自己打拼。不过,多年以来的教训已经让莫凰衡学会从不在表面上显露出不满来,只是他也不会什么都不做,如今这败坏莫凤熹名声的大好时机,莫凰衡怎会放过?
莫凰衡带上一种温和宽厚的笑容,对莫凤熹道:“凤熹可否给我一面子,放她离开?”
莫凤熹最厌恶莫凰衡装着一副老好人的面孔,仿佛他就有多么可恶似的,莫凤熹冷笑:“你有什么面子?竟然也敢来求我!我今天就要带着这个人走,有本事你就动手拦着我!还不快点动手!”
莫凤熹在莫家的地位独一无二,这些仆人自然是听莫凤熹的。
莫凰衡上前拦住仆人们,怎么说他也是个主子,仆人不敢和他动手,莫凰衡露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凤熹,大庭广众之下,何必为了一个女子大动干戈,丢了莫家的脸?你要是实在喜欢这样的女子,我回头就去让人找,何必执着于这一个?”
莫凰衡太了解莫凤熹了。
甚至可以说莫凤熹如今养成这样的性子,也有他莫凰衡的一份功劳。
莫凤熹手上抓着一把好牌,可惜他的性子被有意无意地宠坏了,最是骄纵任性,冲动易怒。但凡他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如果有人拦着他,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不管不顾的闹起来。他故作温和溺爱弟弟的样子,不过稍加劝阻,莫凤熹就被激得怒火中烧失去理智,果然愤怒道:“都给我动手,就是打死了他莫凰衡,也有我担着!”
街道上一下子陷入了一片混乱。
原京一块牌匾砸下来,都能砸到七八个贵人,那些来往的平民百姓早就远远退开,不敢上前,即使心中有什么愤慨,也只敢私下议论几句。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莫凤熹的名声就这样渐渐被败坏,他向来高高在上,不在乎这些庶民的想法,可是他却不知道总有一天这些评论会毁了他自己,或许只有真的等到了那一天,他才会明白过来。
莫凤熹出行一向铺张,他身后的仆人就有十七八个,一下子都上前来,莫凰衡只好尽力阻拦,这些仆人不敢真的打伤了莫凰衡,但是分出一半来绊住他的手脚就可以了,剩下的人就去抓景央。
景央手上虽然有几分功夫,但是她必须避开阳光,因此不能放开手来,行动之间总是束手束脚,很快就被缠住了,景央手上的那把纸伞被打落到地上,灿烂温暖的阳光铺洒下来,景央心中一慌。她尽量垂着头,不让别人看到她的瞳孔和面孔,在阳光的照射下,她的脸上渐渐出现了一些细碎的鳞片,她的瞳孔也在变化。
“砰砰!”
“哎哟!”
局势因为一个人的插手瞬间发生变化,原本抓着景央的那几个人忽然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呲牙咧嘴一脸疼痛。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叫好声,这些平民百姓虽然不敢和这些贵族公子动手,但是他们心中总有一把秤,谁是谁非他们心中自然明白,这时见到有一位侠士站出来,做了他们不敢做的事情,纷纷为他叫好。
“什么人?!竟敢多管闲事!”
莫凤熹没想到自己只不过看上一个女子,竟然几次三番被人阻拦,不由气急败坏。
宫渊木身体养好之后,就时常离开风府两三日外出游历,今日他恰好回来,竟然看到有人在大街上为难景央。不论对方目的是什么,这样对一个弱女子,实在为人不齿,更何况景央是他的朋友,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宫渊木拦在景央身前,景央虽然愤怒,但是她现在的情形实在不乐观,低声道:“别管他们,快走。”
景央抓着宫渊木手臂的手有些发抖,皮肤白到不正常,她心中恐慌不已,而这个高大的背影却给了她无限的安全感。
宫渊木心中有些底,他一手揽着景央快速离去。
莫凤熹如何能忍?他高声命令所有的人去追,但是莫凰衡再次阻拦,“快别追了,这人武功高强,你们合起来都不是对手,万一真惹恼了他,伤及你的安全就不好了。”
这些仆人虽然听从莫凤熹的命令,但是也知道如果莫凤熹受了伤,他们是没个好果子吃的,因此只是假意追了几步,又回来围在莫凤熹身边。
莫凤熹冷冷地看着莫凰衡,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莫凰衡,咱们走着瞧!”
莫凤熹带着仆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莫凰衡独立落在后面,神色无奈,他的这个弟弟啊,真的是被宠坏了,这么简单一个套都发现不了。
又或许只是他根本不在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