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枉死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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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死城,凡冤孽,横死,而未至寿数者,皆入枉死城,唯阳寿尽,方可投胎。
——阴曹通录
尚青将书拍在桌子上,书的封面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阴曹通录”,实在看得摇头,回身对斐耀说道:“真不知这书是怎么写的,明明是活人,却对地府了解的如此透彻!”
斐耀看着因前几日受了刺激,而此时奋发读书的尚青,笑而不语。
自“杨府夜游”之后,不光尚青对银子的喜爱有所收敛,尘缘道中的闲杂人等也是不断壮大。在多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和两个只会添乱的鬼之后,又新添了一位。
第一日。
一个寒风刺骨的清晨,在尚大掌柜的耀武扬威的出门而又瑟瑟发抖的回来之后,尘缘道中发出一声怒吼。
后院中,尚青举着前些日子刚刚做好的冬衣,质问着无辜的人和鬼。
衣服上,赫然印着三条明显的抓痕。
第二日。
晌午刚过,尘缘道中很是清净,可不消片刻,就见扇月一脸怒容的出现在门口,左手拎着半只鸡,右手拎着一条奄奄一息的小蛇。
尚青和斐耀认出,这条带着暗色花纹的小蛇,就是临染平日戴在身上,用来报信的。平日里都很活分,可今天却一反常态。
扇月进门,环视一圈店内,冷脸道:“猫呢?”
尚青立刻明白估计那猫又惹事了,却依旧佯装不解道:“什么猫?”
扇月将半只鸡拍在桌子上,怒道:“别装,我眼见着一只猫吃了我的鸡,拍了这蛇一爪子之后,往你这儿来了!”
尚青眼角抽了下,依旧不认,“我这儿就养了个孩子,不养猫。”
刚说完,扇月和尚青就见一只黄白相间的小猫,走进店中,一跃上了桌子,趴下,开始舔爪子,俨然跟到了家一样。
二人盯了那猫一会儿后,扇月挑着眼角看尚青。
尚青:“。…。。”
最后,尚大掌柜的被狡猾狐狸讹走了几两银子。
第三日。
吃过晚饭,二人在屋中,尚青被斐耀按在床上一顿欺负后,终于老实了下来。刚想就此歇下,却被院中传来的一阵哭嚎惊得一蹦。
接着,汐儿猛地推开门,冲进屋中,身后还跟着那猫。
尚青一惊,下意识看了眼自己,拽拽衣服,呼,还好。
尚青这几个动作却被不动声色的斐耀尽收眼底。
汐儿一进屋中就是一阵哭喊,弄得二人一头雾水,斐耀坐在床边,将汐儿一把抄起来,让他坐在腿上,问道:“怎么了。”
汐儿哭哭啼啼,道:“有鬼。”说完,还指着自己房间的方向。
二人第一反应,就是那两只鬼又在瞎折腾。
尚青也挪到床边,问他:“什么鬼?”
汐儿断断续续一阵讲述,“方才,方才我在屋中和花椒玩。”说到这儿,尚青忍不住打断,问道:“花椒?”
汐儿点点头,指了指在床边徘徊的猫。
二人想笑,连名字都起好了……
“然后呢?”尚青哄他继续说。
汐儿抽搭两下,撇嘴,“然后我就听见屋中有人说话,还是个男的。”
听罢,二人同时低头看着床边卧着的猫。
“都说什么了?”
“没听清……”
尚青安抚了汐儿片刻,就让斐耀将小孩儿送回屋中。猫也想跟出去,却被尚青揪住脖颈子上的一撮毛给扥了回来。
“你都说什么了?”
“……”猫负隅顽抗。
“说!”
“。…。。我说我宁可叫大料。”
“。…。。”
最后,忍无可忍的大掌柜只得跟猫约法三章,一不能挠东西,尤其衣服;二不能去斜对面儿偷鸡;三不许随便说话!
听完尚青的霸王条约,猫切了一声,以示抗议,之后,就想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却听尚青在身后问道:“你为何来尘缘道。”
猫没有转身,只是回过头,半眯着眼睛,瞟着尚青,答道:“因为你说你们能帮我找到那人。”
尚青笑了声,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你应该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那你问的是什么。”猫回过身,狭长的眼睛盯着尚青,身形是慵懒,可眼里却是戒备。
尚青站起身,向着猫走了两步,慢慢蹲下,伸出手,纤长的手指缓缓略过猫颈后的绒毛,动作温柔,可出口的声音却空洞冰冷,“我的意思是,谁让你来的。”
“没有人。”猫说完,尚青脸上一寒,嘴边却带着笑意,手指缓缓收紧,却在猫接下来的话中停了动作。
“我来尘缘道,是因为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和那人是一样的。”猫的爪子往前伸了伸,亮出了锋利,抬头看着尚青,“虽然很淡,但和那个人一模一样,那是在阴间呆久了的味道,是在阳间多少年都抹不掉的。”
“哦?那你还知道什么,说说看。”尚青脸上一直挂着浅笑。
猫也向前走了两步,一只爪子搭在尚青腿上,支起身子,凑上去,声音低哑,却带着几分从容,道:“我还知道,你二人一仙一魔,可你身上的血腥气,不比那魔头身上的淡,虽然你们压制的不错,但我能闻出来,血腥气,魔身上的是旧的,但你身上的却是新的。”
听完猫的话,尚青笑意更甚,眼里确是化不掉的冰冷。
猫退后两步,歪头,似在思索,“让一个仙大开杀戒的,得是多大的仇恨。”
尚青脸色渐冷,和平日里没有半分相似,猫却接着道:“所以说,咱们一样,都是沾了血的仇恨,非得血债血偿,才过瘾。”
猫说完,跃上了窗台,没有半分声响,“所以,别杀我,说不定我能帮你。”
院中,猫落地,往汐儿的房中走去,刚走两步,却转过头,对着院尽头的拐角叫了一声,带着些挑衅,随后,隐进夜色。
屋中,尚青坐回床上,脸上是云淡风轻,但心里却难以平静。
这时,门被推开,斐耀进到屋中,盯了尚青良久,才走过去,一挑他的下巴,“怎么了?脸色不好。”
尚青被抬着下巴,挣动不了,他看着面前这个陪了他数千岁月的人,脸上是这人指间的温度,一如往昔,从没变过。
心中再触动,但掌柜的还是掌柜的,所以,尚青直视着斐耀的眼睛,大言不惭道:“纵欲过度。”
刚说完,却见斐耀慢慢靠近,轻声道了句,“无妨。”
可怜尚掌柜又被折腾了大半宿。
第二天,若不是听到店门被拍的震天响,尚青能在斐耀怀里赖到中午。
“这大清早的,让不让人睡了!”尚青一边抱怨,一边去拽掉到床下的衣服。
斐耀帮他捡起衣服,笑道:“不早了,快中午了。”
果然,尚青一推开房门,明晃晃的太阳就晒得他睁不开眼。
二人进了店中,二鬼已经开始四处游荡,而汐儿拿着个带穗子的小棍儿逗着花椒。尚青盯了会儿小孩儿手中的小棍,直接走到账台后,拿出个鸡毛掸子,递给汐儿,一指那猫,“拿这个逗。”
小孩儿一看,笑嘻嘻的接过来,可鸡毛掸子拿在手里才觉得有些重,于是,二人二鬼就见小孩儿从逗猫变成了揍猫。
见此情形,尚青才觉满意。
门外敲门声还在执着继续,尚青对二鬼道:“还不开门?”
二鬼一听,连忙过去。
门打开,屋中众人就见门外站着个人,个子挺高,眉眼在男人里当属清秀,可在女人中却有些硬朗,一身藏蓝长衫,虽刻意打扮也没盖住身体细微的轮廓。二人见这人明显女扮男装,却也没戳穿。
崇隐煞有介事的对季寒生道:“这人是个女的吧?”
季寒生故作惊讶的看了崇隐一眼,道:“你居然看出来了?不简单。”
崇隐得意,“那是自然。”
季寒生扶额……
一旁,两位掌柜的看着自家伙计你侬我侬,打情骂俏,无话可说。
而站在一边的客人不知道店中发生了什么,有些怔愣。
尚青叹口气,对那客人笑道:“这位客官,想算姻缘还是仕途?”
这女子见尚青问自己,压低嗓音道:“掌柜的,我是来解惑的。”
尚青一挑眉,示意女子坐下,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姿态,道:“有何困惑?”
客人沉默了片刻,“掌柜的,若人枉死,必进酆都城吗?”
尚青脸色微变,却只一瞬而已,“客官,何出此言呢?”
那客人皱眉,脸色发白,对尚青道:“实不相瞒,我最近遇一怪事。”
客人说完,店中二鬼十分好奇,往前凑了凑,就连汐儿和花椒也竖着耳朵听得认真。
尚青回头看了平静如常的斐耀一眼,对客人抬了抬下巴,道:“愿闻其详。”
斐耀也搬了把椅子,坐在尚青身边,一起听着。
“我有个发小,家里与我家一样,都是从商的。我二人从小就在一起,从没分开过。可就在三年前,她自杀了。可在她自杀的第二天,她的尸体,就不见了。”客人说到这儿,停了片刻,尚青插嘴道,“不见了?”
客人点头,“对,不见了。”尚青示意继续,客人便接着又道,“后来,她家动了全部家丁,甚至报了官,却都是无功而返。”
“之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