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昔我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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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份的雨总是说下就像不要命般的泼洒下来,当时我正匆匆忙忙拨开放学的人群,寻找一户避雨的墙沿,奶茶店成为了再好不过的地方,跟何畅挥了挥手让他先回,我走进去,开始刷动态。此时和刘然分手怎么说也有两三个月了。总之了结了一段不算轰轰烈烈的感情以后带来的平淡却也让人舒心不少。掏出手机,看到当时最好的朋友文徵发来的几条私信,瞬间犹如被雨浇了一般。她发来的正是和刘然一起接吻的照片,并说:请你祝福我们。
且不说我因为闺蜜和刘然跑了这件事心里不是滋味,我压根儿从始至终没有爱过这个人。单说刘然的做派和过去种种着实令人耿耿于怀。当时我在念初二,他和我表白,我自是知道,他找的女朋友是出了名的多,谁都没有想过彼此好好在一起,我当时任性又爱面子,有人追我自然开心,消遣罢了。当年,文徵和刘然的兄弟刘凯是全六中出了名的恩爱模范。我与刘然相识,也是通过他和她。后来不知为何,他慢慢慢慢喜欢上了我,这个人开始像猫一样的缠着我,每天都要发无数条私信,问很多很无聊麻烦的问题,我厌烦至极。分手便是时间的问题。我终是和他说了。刘然听罢,乞求下跪各种招数纷纷用遍,还日日在校门口堵我,我怒火中烧。可是细细想来,毕竟理亏是我,我最终还是作罢了。
在奶茶店里,几个月以来的种种放电影般倒映着,现如今的他终是不再那般缠人,也不再那般烦人,私信的数量相应减少,可万没想到他竟掳走了我的闺蜜,这样一出实在难以承受。以后怎么面对文徵?他的兄弟刘凯怎么办?我还陷入疑惑中,往日里和我相处甚好的叶子蒋月推门走了进来,点了一点吃喝,几个人开始说说笑笑。不一会儿,一个旁边桌的人走了过来,他坐在我旁边我方才看清他的人面,他是几个月前刚从市重点中学八中转来的高材生汪辰。来到六中,这个人开始踏上了一条不学无术之路。和学校几个有名的混混熟了起来。“你是二班的何芳?”“嗯”我说。对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何芳,怀疑父亲给我起名字时是不是着急赶路,吃饭,解决内急或者是有别的什么着急的事情,如此草率,世界上一捞一大把。汪辰说道“我是九班的,你能不能把你的qq号给我?”隔壁传来一片嘘声,我知道是这个倒霉蛋儿在真心话大冒险里输掉了这局。我很爽快的递给了他,他咧嘴笑了笑转身离开。
雨势有所减小,我小跑着回了家,夜里,我无心学业,从书包里掏出手机,压在作业底下。他真的加了我qq,还很开心的和我聊起来,这是我没有想到的。那时在学校,我们自以为是以认识很多人结交很多“道上”朋友为荣,我自是惊喜万分,后来聊着聊着便熟悉起来。有一次我问他为什么要从市重点转来这样一所每天多半人都在混日子的学校,他只是叹气,良久就是一个我自是年少韶华倾负的很长的故事,末了他说“我认你做我妹妹吧”我爽快答应了。
四五月的草开始冒尖,树开始抽芽,花开始吐蕊,总之是很适合思春的日子。家离学校半公里,如果迟到了,我就小跑着上学,如果起得早,我就会在路边买些小吃,一边啃一边欣赏沿途的风景。正午一点,我在学校外小公园一个人站着,嘴里的泡泡吹得又大又圆,“啪”破了,我迅速把黏在嘴上的泡泡揭下来,又塞进嘴里。有人从后边拍了我一下,这个人是张庚,和我隔壁班。人高马大,样貌丝毫不逊色于刘然。若说刘然是全六中第一帅,那张庚必然排第二。我们往日时长相见,并不生分,便有说有笑一同去了学校。他是一班,我是二班,两班关系原本便好,平日往来也是不少的。后来他说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迫于刘然和文徵的形势,我便应了下来。这个人对我倒很是殷勤,每天上下学等在门口,有时候也会给我捎个饮料早点什么的。那个时候,最愉快的事情就是我拉着张庚在刘然面前大肆秀恩爱,把他气的吹胡子瞪眼,我心里暗叫:真爽!日子平淡流淌到了五月份。
我先后跟文徵和刘然班的人闹了很大的矛盾,我一出事便去呼唤汪辰,汪辰都很迅速的帮我摆平了,我内心对这个人充满了无数个感激。生活本该趋于平静,可是突如其来的灾祸又将这谭死水搅和的一塌糊涂。导火线还是刘然和我那堆破事。刘然班不知道是哪几个喜欢他的女生开始在朋友圈对我展开猛烈攻势,文徵也加入其中。我一人自是压不住火势,便向我哥汪辰求助。我哥居然人间蒸发,几天不去学校,几天不上线。突如其来的咒骂像龙卷风一样像我袭来,说我是婊子,说我是贱人,说我太过于不要脸,我长得太丑和刘然天差地别,说我和他上过床不然不勾搭他他坚决不会爱上我这种人,现在居然有胆量甩掉刘然,真是恬不知耻。那段时间去上学不只是什么滋味,每天晚上同何畅回家,我也是低头不语。何畅是班里学霸,为人一向温暖。本就同姓,他待我像大哥哥一般好。他见我日日颓丧,竟不知安慰我些什么才好。“过两天植物园里的红豆长出来了,要不要去看?”他试探问。“好”我说。红豆这东西啊,最容易寄托人的思念了吧。可若我思念的人就在身边,不远不近,这样的话,是否也算是一种圆满?
那天上午,我和颜悦色的约了刘然出来,说尽好话,心里盘算着,这事儿私了了,也就一了百了了,下午抽出时间,赶去植物园,还可以和何畅一起看红豆。想着想着,我嘴角情不自禁开始上扬。我又一次去了那小公园,桃花已经开谢了,初夏的微风向我徐徐吹来,我吹了一个偌大的泡泡,又一个,再一个。迎着柔和的阳光。越大的泡泡越容易破碎,就像越美好的东西越不长久一样。一直等到中午时分,才听到有人在背后喊我“何芳?”我回过头,是刘然。然而他不是一人前来,他身后跟了一群人,一个个叼烟的叼烟,戴金链子的戴金链子,好生杀马特,委实吓人。他一脸奸笑,冲我走来,我料及情况不妙,赔了个笑脸“什么何芳,我看你是认错人了!”说罢准备把腿开跑。他一只手迅速搭在我肩膀上,凑了过来,另一只手狠狠捏住我下巴,“怎么会呢?化成灰我也认得。”我甩开他的手开始亡命飞奔,一行人在后边猛追。路边的人都看呆了,我又羞又气,看什么看,怎么就不行行好上来救救我呢!想着想着我便分了心,步伐随之放慢。前面一个台阶邪恶的把我甩出两米多远。我起来直抱怨“哎呦,好疼!”突然觉得嘴里开始漏风。原来是我摔掉了两颗门牙!三下五除二,我就被后面一个男人捉住了。我哪是这杀马特的对手,怎么也挣不脱。情急之下,我灵光一闪,照着他下面就是一脚,把他踢得眼泪都快甩出来了,我撒腿就跑,听到后面传来愤怒的咒骂声“操你娘的。”我七拐八绕,甩掉了一行人,发丝凌乱,衣服也破了一个大洞,最重要的是嘴里漏气儿,跑到了植物园,把在那儿等着的何畅吓了个半死。我抱住他哇啦哇啦一顿痛哭,他不知所措,一个劲儿安慰我“谁欺负你了啊,还把你弄成这样,我去揍他!”我骗他说我不小心在路上摔了个狗啃泥,摔掉了门牙,弄丢了门票。门票已经发放完毕,按照门口大叔的说法叫做“只增有缘人”,所以他趾高气昂,就是不让我俩进去。我用漏了风的嘴哇啦哇啦和他吵架,他一句也没有听懂。
我最终没有看成红豆,只是跑到大马路边儿偶然碰到卖红豆的买了它二两,装在一个瓶子里,挂在窗子沿儿上。我去诊所补齐了牙,终是可以继续以前呲牙咧嘴的日子。文徵和刘然老早就吹了,刘然也自觉对不起兄弟刘凯,戳了学,不再来学校上课。我也再没有见到汪辰,他也辍学回家了。春夏的交替总是让人心烦意乱,我心里暗自抱怨,再让我见到刘然那小子,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
我没去找人家,人家倒是找上门来了,一天放学,门口几辆摩托车把校门围的水泄不通。校门口,刘然早已恭候我多时,“何芳呢,给老子出来!”旁边是文徵诡异的微笑。我低着头,在许多人的注目下走了出去,她凄凄惨惨,眼泪连连,梨花带雨,“我们可是好闺蜜啊,你怎么这样待我,你怎么偏要拆散我们?”她倒是恶人先告状。我自是呵呵。刘然走过来,凑到耳边和我说“这些事情都是我挑起的,你和我上过床的事情是我散布的,那又怎样,怪就怪我真的是太爱你了!”我也不受大脑支配,声嘶力竭的叫喊起来“四处散布谣言是爱!叫一群人对我围追堵截是爱!让文徵掌括我也是爱!你爱我难道就是偏要伤害我?!”他竟被呵的抖了一下,然后定了定神,站定,又想要捏我的脸。手却被人狠狠甩开。是何畅。“快走啊你,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我想要支开何畅,他却仅仅护住我,“你们谁也别想欺负我同学!”他那爱管闲事的性子一起,委实是拦不住。上次那个吃了我一脚的杀马特从背后冲上来,我吓懵了,被打的人不是我,是何畅,他推开我,挡下了关键的致命一击。学校老师和领导纷纷出来,一行人骑着摩托车匆匆逃逸,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那些悻悻离开的人里,我看到了汪辰的身影,我什么都明白了。
我在办公室里吹泡泡,把泡泡吹得又大又鼓,可最终还是破了,破了我就再吹,老师进进出出,对我指指点点。我忘记了他们教育了我什么,那天的记忆仿若只是一片空白,我只记得何畅苍白微笑的脸。他虽已无大碍,我内心仍歉疚不已。我推门出去,回到教室。从那以后,我很少再同何畅讲话,自卑的情愫狠狠包裹着我,我是个不良少年,他一定是这样想我的吧。嗯,的确是,我结交狐朋狗友,我找了我配不起的人。夏天快到中间,忧愁烦乱复杂。很多时候放学碰到他,我总是开始闪闪躲躲,他莫名其妙,后来便也默默走到另一边。夏雨纷纷扬扬洒下,我又去了奶茶店躲雨,点了一杯经常喝的,我开始坐在角落里发呆。方才听到隔壁桌传来阵阵谈笑之声,我一看,是何畅和一个五班的女生。我低着头,想趁他还没发现的时候快步出去,这时突然有人喊住了我“何芳?最近你怎么消消沉沉的,都不大搭理我?你是什么地方不舒服吗?”我又惊又喜,回头一瞧却是张庚,这个人倒是贴心,借口都替我想好了。可我偏偏不能接他的话茬,“什么何芳,你认错了人,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边笑边往门外走,笑的整个人都颤抖了,笑得我自己流出了两行泪。走在马路上,吹着雨后的夏风,心里在想,吹吧吹吧,我的骄傲放纵。吹干了眼泪,也许就没那么难受了。
“小芳!”我听见何畅的声音。“小芳你等等我啊。”他从后边追上我来,阳光下我俩一路说笑,越走越远,朝着回家的方向。
离开六中是偶然也是必然,临走前,我把那红豆放在了何畅的桌洞里,上边写到“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作者闲话:
之后笔者打算介绍主人公转学进入市重点初中,发愤图强,努力学习,想要凭借一己之力考入重点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