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往事如土  第十一章 有酒有肉好过年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2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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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穆是在第二场雪后找到的牛肉和酒,而那个时候,已经是正月十九。
    但是对于她这个山中不知岁月的“野人”来说,只要是还在下雪,还是在冬天,那就是在过年。
    在王穆重新回到马车,抱着小白猛亲的第二天,山上又下起了大雪,这一下,就是三天。
    温暖的马车里,窗户和门都用衣服挡住,只留一条小细缝的窗户外,时不时鼓起的衣料,暗示着外头的风雪呼呼的怕跑过。
    王穆庆幸自己还算有常识,拿到酒肉的第一时间不是吃喝,而是擦身,虽然有些火辣,但是至少保住了她没有生病。
    可她的身体就没这么幸运了,身上泛红发痒的地方是生了冻疮,当晚就全跑了出来,看得见的地方不敢挠,看不见的只敢靠在衣服上蹭蹭。
    双手也变得红肿,有些地方还有硬块,忍不住互相摩擦,缓解下疼痒。
    小白看着光着个身子,坐在棉被上,浑身上下都在扭动的王穆,眼睛眨也不眨,嘴巴“嘎巴嘎巴”的咬着果子。
    王穆肿着个蹄子,抱着自己的脚,看着上面“斑驳”的肿块,有几个地方已经溃烂,出了水,叹了一口气,仰头笑了。
    转头看着小白问:“小白啊,你说我要是这双脚废了,你养得起我不?”,说的太好笑,笑的也开心。
    小白没有停下,只是动了动耳朵,看着她,继续啃。
    又叹了口气,摇摇头苦笑,看着自己的脚。
    要是继续恶化下去,仅仅只是废掉双脚,恐怕还是她命大了。
    静静想了几分钟,王穆跪起身,开始翻找她能找到的东西。
    找齐了之后,打开车门,舀了一壶雪放在炭火边,慢慢开始热水。
    面前摆着匕首,有她一时想起,顺手捞回来的药箱,还有刚刚撕好的布条,酒囊就在手边,水慢慢冒着热气。
    王穆不停的深呼吸,试着给自己勇气,看着小白说:“小白啊,你要不闭上眼睛吧,转过去也行,你看着我,我有些害怕”,说着对它一笑。
    小白看着她,耳朵动了动,慢慢的松开果子,闭上了眼睛。
    王穆一笑,轻轻说:“谢谢你”,转回头,又是一个深呼吸,提起水壶,往脚上开始倒热水,手快速的搓着。
    “嘶嘶”的疼含在牙边,水并不很烫,疼的是脚上的伤口和手上的冻疮。
    觉得洗干净了,皮肉也有软化,王穆呼出一口长气,咬住缠好的布条,匕首淋上酒,咽下口水,心一横。
    “我fuck!”,差点穿破车顶的骂声响起,王穆松开匕首,抱着脚,止不住的扭动,眼泪掉在眼角。
    她以为不会很疼的,只是割一点烂掉的肉,又不多。
    她以为她肯定受得了,毕竟再大的疼她都受过,只是割点肉,又算的了什么。
    可是,好疼,真的好疼,她觉得好像再也没有这样疼过,眼泪自己掉了下来,掉个不停。
    哭了没一小会儿,王穆抹干眼泪,吸了吸鼻子,呼出气,两个深呼吸,咬紧布条,握紧匕首,手伸了下去。
    刀刃一点一点的割着,额头上的汗慢慢凝聚,混合着眼泪顺流而下。
    视线被泪水阻挡,拼命的睁大眼睛,滴落在衣服上,两颊的肉绷的死紧,身体的颤抖,都在说着她很疼。
    直到王穆的眼睛都哭肿,烂肉才剔除干净,淋上酒,撒上药,疼的她眼泪打转,忍痛包扎好脚,两手一松,向后一趟,再也没力气了。
    拿回来的那些药她并不认识,可她能闻出里头有止血消炎的药材成分,所以不管用没用对,就这样吧,她不想管了。
    躺着躺着眼泪又流了下来,一滴一滴的掉进被褥里,“小白啊,我其实是害怕了,所以就特别疼。一个人在这里,今天看着明天,我能活过今年冬天,我不一定活的过明年的,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浓重的鼻音,声音听得闷闷的。
    小白睁开眼睛,耳朵动了两下,看着她。
    眼泪很烫,烫的她很难受,缓慢的侧过身,紧紧抱着被子,埋着脑袋,没有再出声。
    一整个雪天,王穆都在马车里度过,吃着牛肉干,配着烈酒,偶尔看看书,给小白讲讲故事,还有“魔音穿脑”的折磨小白,坚忍的守着她那一方小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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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都又名凤都,凤玄国都城之首,坐落于凌寒的正北端。
    山姚都亦称山姚省,与之相邻,虽有些路途,不过也是两个日夜便能到达。
    凤岁尧久未坐马车,身上跟长了跳蚤似的不自在,一会向右,一会向左,一会又半躺在靠枕上,大大的不耐。
    凤花朝放着自己的马车坐不成,被他硬拉了来,虽然马车宽大,终究是人多,也有些不顺畅。
    “大哥,你可以不扭了么?”,凤花朝忍不住出声了,温文如玉的气质,还是被他大哥弄出了一条裂缝。
    “不能”,凤岁尧答的痞气,满脸的无趣。
    凤花朝无奈看他,问道:“那你拉我过来作甚,棋你不下,书你也不看,曲你也不听,大哥是要如何?”,觉得有些本末倒置,他才是那个小五岁的弟弟啊。
    凤岁尧恶意一笑,“我一人无趣太孤独,拉你来作伴,心下能舒爽些”,无耻的口气让凤花朝摇了头。
    “砰!”,一声重响,凤花朝刚喊了“大哥”,便收了声,看向凤岁尧,柔软的眉眼带着惊讶,“刺客?”,语气像是不敢置信。
    凤岁尧连看都懒得看,只是换了个姿势,说道:“总不能是影卫摔了一跤吧”,像是略感无语,挪了挪身子,“又是哪里的疯子,想死也不用来这里啊,啧啧”,话说完,闭眼假寐。
    凤花朝看着他大哥,知道影卫厉害,可也不用如此闲散的躺着不动吧,至少要像他一样,看一眼也好。
    抬手轻推车窗,战况似乎挺激烈,看见一名刺客倒下,微微摇头,坐回方桌前,端着他的茶,慢慢品着,姿态儒雅大气。
    心想,确实不用来这。
    “我虽对大哥和花朝的信任甚感安慰,可是,好歹也是几十人的刺杀,你们竟无一人来过问下我么?”,沐清远打开车窗,单手撑着窗户,看着里头似乎快睡着的凤岁尧,还有和自己下棋的凤花朝。
    然而凤岁尧不理他,凤花朝也只是笑着看了他一眼,又继续下他的棋,不满的点点窗棂,“就算不看看我,也要去护着皇上吧?”,作为臣子,如此的大逆不道,真的好么。
    凤岁尧睁开眼,打了个哈欠,有些惺忪的望着他,“你在侮辱你自己么,小华?”,许是太困,话都说的不利索。
    沐清远有些后悔之前为何要劝慰他了,这何止是大哥回来了,简直就是重生了。
    好好的亲王,硬生生变成了江湖流痞,着实让人有些无奈。
    凤花朝轻笑出声,落下最后一子,“清远,影卫是你的人,若刺客都能扰了皇上,你就该谢罪了”,和棋。
    沐清远没理会他的调笑,只是睨了一眼他的棋盘,掩去皱眉,问道:“又是和棋?”。
    凤花朝轻眨眼,眉眼轻笑,开始收子回笼,笑道:“无需过多担心,我能撑过第一个五年,也定能撑过这个五年,五年又五年,自然就百年了”,说的淡然,笑的温和。
    沐清远没说话,扫了一眼凤岁尧,又对他说道:“再行十里便有旷地,可做修整”,见他点了头,又道:“我先回了”,说完便走回了自己的马车。
    “笑嫣花还有五年方能开,你今年已是第三个年头”,凤岁尧突然出了声,平淡的声音,盖不住担忧。
    凤花朝拾完黑子,又开始拣落白子,如玉的眉眼,散发着柔光,“如若如此,那便是命了,我已偷了十年光景,也够了”,纤白的手指,轻轻的收拾着棋盘。
    见凤岁尧不语,凤花朝停了手,轻道:“大哥,我从未怪过你,你当初并没有错,若是再有一次,你的选择,仍然是对的”,隐含的叹息,只是想劝慰大哥放下。
    “不,我错了,错的离谱”,凤岁尧盯着窗外,眼里闪过许多,“我不该选择大局,而牺牲了你,复国大业,晚个几年又如何,就是毁了,又如何,再来便是”。
    “我不该自以为是的顾全大局,而损了你,让你每月承受噬心之痛,若能再来一次,我一定会舍了瑶都,拼死救回你!”,狠绝的语气,说的是他悔恨的心。
    凤花朝看着手边的白子,收回微颤的指尖,柔和的笑意划出。
    有大哥这句,此生便够了。
    “嗯!这道是什么菜?品相少见,味道甚是好!”,沐清远吃的有些稀奇,又夹了一块,送入口中,不错。
    凤花朝也是点头称许,“此道荤食未曾见过,滋味有些奇特,味道倒是顶好”,说着便向苍术看去。
    凤岁尧左右看这两人,暗道他这个弟弟性子似水,品性温和,怎地跟沐清远这只成精的狐狸在一起,就如此的调皮呢,这一唱一和的。
    苍术接到了疑问,略有停顿,还是答道:“回岁安王,此菜名叫糖醋排骨”。
    凤岁尧自从没了阻挠的念头之后,对王穆的话题,也不是说不得了,只是没场合,没机会而已。
    “这菜是王穆在广莫居时做的荤食,我们都很喜欢”,没给凤花朝开口的机会,他直接给了他想知道的答案,顺带白了他一眼。
    凤花朝笑的柔和,点点头道:“原来如此”,话题结束。
    沐清远心下挑眉,他还真有点没料到大哥会如此不遮掩的提起王穆,偷偷看了一眼凤宁逸,心下有些不忍。
    凤宁逸夹了一块排骨,放在嘴边轻咬,就着米饭,吞下了腹。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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