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股东内部会议的结果，顾谨是一分钟都没有耽误就传给了老顾总。当天傍晚，顾家的花房里，老顾总一边弄着他的花，一边跟顾谨说着话。
    “既然股东大会不会同意彦之做这个负责人，那你就好好拟个人选出来。”
    “明白。”顾谨应到。
    试了试几盆花的土壤湿度，老顾总摇着头说：“这群家伙，放着最好的人选不用，不知现在后不后悔。”
    “后悔也晚了。”把水壶递给父亲，顾谨继续说，“彦之资历浅，最容易拿捏，他们要是想的明白，不争这么一个位置，弄几个人进来从下面扎根，比争一个三年一换的负责人要来的长久。现在他们都去想着负责人去了，哪里有时间去注意其他的位置人选。”说到这里，顾谨停顿下来想了想，“爸，你说他们要是想明白了，有没有可能联名提议彦之？”
    “嗯？”老顾总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继而继续浇花，“不会，他们之间本就是因利而和，谁能确认说好的联名提议最后会不会变成自己被坑呢。”
    “嗯，他们会陷入猜疑链，与其如此不如各做各的。所以您才让我把股东大会的日期定得这么紧张么？不让他们有可多想的时间，下意识的去注意看起来最主要的那一个位置。”
    老顾总给了顾谨一个认可的目光。
    “您是不是一开始就认为彦之做不成这个负责人？”顾谨问。
    “彦之还年轻。”
    “确实，寻找合适的负责人这段时间里，我可以让彦之带着国际事务部的原班人马直接开始分公司的筹备工作。既积累的前期经验，也攒了声望。公司分派也不是坏事，直接分出一二部，打擂台做竞争，把一切都变成阳谋。至于私底下的小动作，只要一开始制度健全了，我不但不怕他们动手，反而越快动手我才能越早铲除了。呵，看起来还真的好好考察这位负责人了，看看他有没有能力叫彦之成长起来。”
    听完顾谨的话，老顾总点了点头，说：“现在的国际事务部算得上你的嫡系部队，这些人你再细细筛一遍，各个部门抽派的人选一定要仔细。负责人的事儿现在咱们左右不了，下面的人还是可以的。分公司没有独立的人事和财务权限，人事和财务那边，你要找人交代好。公司内部有竞争是好事，这是进步的动力，但是拆台的要坚决杜绝。”
    “明白。”
    老顾总弄完花，放下水壶，接过顾谨递过来的擦手巾，一边擦手一边说到：“这分公司只是暂时的，将来肯定要分改子。国际业务你不能沾，但也不能脱离掌控。咱们这个国际项目子公司，将来会成为一个渠道，你能明白么？”
    顾谨似懂非懂，只好说：“不是很清楚。”
    老顾总也不怪顾谨看不透，毕竟顾谨还是年轻，商场上翻了几个浪，但是到了另一个层面，根本还算不得什么，左右四下无人，老顾总干脆跟顾谨交了底，“这是你婚姻交易的一部分，有些事情上面需要一个暗中的代理人。你不能直接出面，自然只能由彦之顶上。”
    话说到这种程度，就是傻子也明白什么意思了。顾谨没想到自己父亲为了自己的婚姻竟然做到了这样一步。顾家嫡系向来不涉军政，唯一跟政界有牵连的就是顾谨的母亲，然而她早逝，且关系均在司法圈子，严格来说也不能说是正统的军政界人士。如今的情势，顾家这是成了军方的一个暗线。通过与全球各个国家做生意，顾家的这个国际业务分公司会成为军方间谍的基站，情报的通道。顾谨甚至怀疑，军方会不会通过自己的公司去参与他国的军购。虽然能做的很多，但是这些都是黑暗中的交易，一旦暴露只有顾家会受到牵连。政府和军方不会为顾家说一句话，甚至有可能直接把顾家抛弃。到时候自己可以因为江婧的关系留下来，但是作为出面人的顾彦之肯定逃不出去。
    这样做，值得么？
    “父亲……”
    老顾总打断了顾谨的话，“值不值得这件事，你不要问我。我只知道我的儿子受了苦。你也不要因为这件事对江婧有什么意见，她不知情。你更不用担心彦之，他只是一个傀儡，我不会让他知道这里面的深意。其实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公司，我们只是渠道，咬死了不知情，谁也不能拿你怎么样。要想自家生意不受损失，你要做的就是继续壮大顾家，让他们没有办法舍弃。况且，这份协议也是有期限的，江婧退伍后，我们便不会继续。所以，你还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在这几十年里，不要让上面抓住任何把柄。”
    “这很难。”
    顾谨说的是实话，这年头真正守法经营的公司都死了。
    “难也要做，不想让人钳制，唯有强大。你我都可以倒，但是顾家不能倒。”
    顾家这份产业是祖先几百年辛劳创办的，无论如何不能让其断送在自己手上。顾谨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缓缓得握紧成拳。
    “我不会让顾家断在自己手里，顾家还有下一个百年要走。”
    老顾总满意得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笑着离开了花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