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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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辞舟和陈麒起了个大早,陈麒不便用方纵酒的肉体便自己化作了人形,只是这方纵酒的肉体一时陈麒也不知道该往哪放。
    顾辞舟撇撇嘴说你干脆埋了一了百了,陈麒没做声,思索了一阵又附上方纵酒的身体,让顾辞舟在客栈等自己片刻,他去去就回。
    顾辞舟问他去何处,陈麒抛下“青苏”两字便化作一道白雾,消失不见。
    皇城临北有一山,名唤青苏山,每逢七月山中便起大雾,传言此时趁天光熹微时上山,可见一山洞,那是上古时候帝君存放神器之地,洞内万年冰冷异常,内有冰晶布满全洞,仙气流转,也不曾有妖邪之物入内,堪称奇景。
    顾辞舟也想到了陈麒大概是把方纵酒的肉身放入这个洞内,他曾听说,天界帝君有一杆长枪,九尺长短,重达百斤,用麒麟角铸成枪头,上古神兽兽骨精干处打造枪身,枪上红缨用白虎须制成,地府奈何桥下怨魂鲜血染红。长枪所指处白骨累累,魂飞魄散。
    后天界太平,这枪也因怨气太重又十分强大,惹众妖邪觊觎,便被封印在那洞内,派神兽白虎守枪,山洞也一同消失,只留下些许传言。
    顾辞舟暗想这山洞居然真的存在,还好不曾有人发现,不然洞内的宝物若是落在他人手里,那必然是要天下大乱。
    而后也不再去想这事,一瞥眼看见桌上剩的半壶酒,凑近闻了闻酒气未散,想着不能浪费了这坛好酒,便找了小二要了个酒葫芦,系在腰间。
    等陈麒回来时二人也并未退房,顾辞舟紧闭房门,还特地问小二要了几个酒碗,说是不要打扰,他要同友人一醉方休。
    无需掩人耳目,二人回到皇城也只需一瞬,顾辞舟稳稳当当停在檐上,向下看着宫内人来来往往。
    此时已近中午,宫内忙忙碌碌,顾辞舟本以为是准备午膳,但越看越不对劲,本想下去一探究竟,正准备跳下屋檐,却骤然被陈麒拉住衣袖。
    顾辞舟一个趔趄,身体向后倾倒,跌进一个宽阔的胸膛。
    不知是与生俱来还是长期被香火供奉,陈麒的身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不用回头,顾辞舟的脑海中也有那么一张脸,始终冷冷淡淡,像块冰,怎么也捂不热。但额间的麒麟纹,颜色却又像火一样灼热。
    他的相貌十分精致,一眼便能看出不是凡人的那种好看,他的面目,就连轩辕无烬也未曾见过,只有自己……
    微微失神后顾辞舟马上清醒,他知道是谁,像是碰到火钳似的,找到平衡后马上弹开。
    顾辞舟觉得自己一颗心脏像要跳出去,整张脸烫的可怕,像掩饰尴尬似的微微咳嗽一声,背对着陈麒正了正身形,他道“我是不知道你还有这种爱好。”
    语气平淡到一点都不像心脏快要爆炸的样子。
    陈麒并不知道此时的顾辞舟的心路历程,只是不解道“什么爱好?”
    顾辞舟转过身,面上已恢复如初,他定定看着陈麒,语气是十成的认真“龙阳之好!”
    “……”陈麒一时竟也无话可说。
    顾辞舟像是释然了一样嘴角上扬,心情颇好问道“你刚刚去轩辕无烬哪儿,查出什么来没有?”
    “他们在设宴。”
    “设宴?有什么人要来了?”难怪刚刚宫内人忙上忙下,比以往准备午膳还要更加忙碌。
    “有一个道士进了宫,说是要除妖。”
    顾辞舟觉得不太对劲“一个道士,这么大费周章?”
    陈麒大概也是觉得不解,只摇了摇头,又道“也不曾看见晏沉欢。”
    “那……轩辕无烬有通知你吗?”按理说宫内既然设宴,众大臣定是在场,没道理不邀方纵酒。
    “没有。”
    “你先前遣散方纵酒那支军队,可有什么遗漏?”虽说找晏沉欢要紧,但这宫内邀了个道士,还大肆设宴,没道理方纵酒一丝消息也不曾知晓,反倒是这个节骨眼上被派出去找晏沉欢。
    这么看倒有点像故意打发他走似的……
    想来想去顾辞舟只能想到可能是原本方纵酒造反的那支军队有人不甘,将事情捅出去了。
    但那也早该将方纵酒抓了起来,而并非打发出去,更不是请个道士来宫里捉妖了。
    陈麒也想到这一点,摇了摇头。
    顾辞舟突然想起先前在客栈说的那个店小二说的神通广大的道士,他道“先前执啸在山中曾被一道士伤过,我们先前住的客栈曾经有妖邪入侵,也是那道士摆平的。”
    “你是说,宫中道士和山中是同一个?”
    “有这个可能”顾辞舟还是很费解,除妖驱邪?除什么妖?驱什么邪?陈麒那尊麒麟石像摆在那里一天,就没有什么别的妖怪敢进来,难不成,是自己被发现了?
    顾辞舟这么一想居然有点气,自己一没吸人精气二没做坏事,顶多百年前荒唐时和凡间女子颠鸾倒凤过几回,可那也都是付过钱的,现在自己老老实实一心修炼怎么就派个道士来除自己了呢?
    想到这里,顾辞舟冷哼一声,虽然他心里清楚那道士真有点能力,毕竟能打伤执啸,嘴里却还是道“我倒要看看,那个道士,能有多神通广大!”
    说罢一拂衣袖,化作一道暗红的光,消失不见了。
    而留在原地的陈麒,却又像思索着什么似的,好一会才离去。
    ***
    宫内设宴,以往惯例都是邀请众王公大臣,齐坐一堂,再请宫内乐师舞姬助兴,阵仗大的还得提前几月准备。虽说这轩辕一氏先皇那一战后再无大乱,但每隔几年边疆也总有小乱,方纵酒便是在几年前讨伐边疆时立下战功,本只是将军之子的方纵酒边疆一战后,众人那声方将军才算叫的实至名归。而方纵酒出征前那一场宴,足足备了有三月之久。
    那时场前众人举杯,祝方将军凯旋而归,祝国家百岁太平,杯盏碰撞间皆是一片豪迈酒气,当时陈麒化成虚像,远远去看,依稀间只觉得轩辕无烬那晚格外沉默。
    但这回设宴却有些低调,陈麒看了一圈也未曾看见有其他大臣,只见宫里人忙上忙下,也不知那个道士在哪。
    倒是顾辞舟就简单粗暴许多,他直接打晕一膳房宫女,穿上女装,化成女人模样到抱着个木盆走到柴房,假装愤愤不平对膳房里一正在烧火的宫女道“也不知究竟是来了个怎样的大人物,值得皇上这么兴师动众的。”
    那烧火宫女拉了几下风箱,往里头添了点柴,头也不抬道“据说是位高人,不过呀我也没见过,听翠星说是个年轻人,看着冷冷淡淡不爱说话,不过模样倒是真的好看”说完抬起头,目光转向顾辞舟,有些奇怪的问道“我倒从未见过你,你是哪里的?”
    顾辞舟一愣,忙道“你一说我给忘了,我还得去寻沉欢姑娘呢!”
    这话一出口,顾辞舟就后悔了,这宫里人人皆知晏沉欢失踪,他这一出口,全露馅了。
    谁知那膳房宫女竟也不奇怪,点着头道“那赶紧去寻吧,好不容易找到了沉欢姑娘,可别又不见了。”
    顾辞舟心里一句晏沉欢找到了?!憋在喉咙眼,硬是咽了下去硬着头皮出了门。
    顾辞舟心中越想越不对劲,也顾不上变回去,便往那晏沉欢的住处赶去。
    刚至那间坐落在皇宫内有些幽静的小院,便听见里头有人说话,顾辞舟悄悄往里望了一眼,发现周遭侍女护卫全被遣散,隔着窗隐隐约约看见两个人影,其中有一抹明黄,便是那轩辕无烬。
    轩辕无烬穿着皇帝的常服,一袭明黄,不似上朝宴会那般华贵,更加低调了许多,而与他交谈的,便是他差陈麒出去寻的晏沉欢。
    顾辞舟矮着身子偷偷伏在墙根,心想自己一个老妖怪蹲在这偷听未免太丑,还好宫里没什么熟人,此时自己这副模样也不会被人看见。
    几日不见晏沉欢脸上有些憔悴,秀丽的脸庞未施粉黛,一袭青衣更显得清丽出尘。
    她道“阿酒与陛下情同手足,如今这番变故,陛下就算不信,也得信了。”
    顾辞舟心里一惊,心道这轩辕无烬差陈麒他出去果然有诈。
    轩辕无烬背着手,手心把玩着两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手腕翻转间掌心两颗夜明珠交替了一下,发出清脆的磕碰声,他沉吟了一会,又道“此事,你有几分把握?”
    晏沉欢道“九分。”眼中却是十分的自信。
    “那个道士说的?”
    晏沉欢摇了摇头“我曾与阿酒有过约定,而今他已半年未曾做到了,却也只口不提,像是从未发生过这事一样。”
    轩辕无烬听见这话竟然并无反应,只是冷笑一声,与平日温厚模样大相庭径“怕是他变心了。”语气里尽是尖酸刻薄。
    晏沉欢却只微微一笑,霎时好似褪去眉目间的一丝憔悴,眼底又有夺目光彩,她反击道“变心?变心那心也不会到你身上。”
    她语气笃定,面上微笑不改“轩辕无烬,我们三人相识十二年,若是阿酒有那么一丝异心,早在书房时、出征时、你屡屡找他时,你不就得逞了?你看,他有正眼瞧过你吗?”
    顾辞舟在底下听得津津有味,他一直清楚轩辕无烬对方纵酒的感情,只是这么被晏沉欢直白撕破真相,真的是…太爽了。
    这话说的字字诛心,轩辕无烬握在掌心的夜明珠被他捏住,捏到指骨泛白,像是忍耐着什么,轩辕无烬又把手松开,开口道“那你以为你们就能在一起了?过几月你便是朕的皇后,以后人前人后,他都得跪在你面前,老老实实唤你一声皇后娘娘。”
    “轩辕无烬。”晏沉欢的声音淡淡的,仿佛又带着一丝怜悯“我觉得你有点可怜。”
    轩辕无烬扬手掷了手里夜明珠,绿色的珠体在地上乍然一声脆响,并未伤及分毫,只在地上撞在一块又滚在一旁,吓得顾辞舟一缩脑袋。
    电光火石间,只见轩辕无烬大喝一声“什么人!”目光定定转向顾辞舟所在方向。
    速度快到顾辞舟都未曾反应过来,好在这一缩脑袋,轩辕无烬暂时看不见他。
    但此时被发现已是时间问题,顾辞舟身体僵着,脑袋飞速思考此时应该如何才不被发觉,忽然间他只觉腰身一紧,身体腾空而起,耳旁是熟悉又温热的气息“嘘,别出声。”
    向来喜欢反驳几句的顾辞舟此时却乖乖的闭嘴,他偷偷侧眼去看陈麒,入目的只有那一片耀眼的麒麟纹。
    陈麒将顾辞舟抱到房顶,用了法术幻化,让晏沉欢和轩辕无烬暂时看不见他们。
    顾辞舟看着轩辕无烬出来寻了一番却并未找到人,又回去了这才暗松了一口气,垂眼看见腰间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连忙一步跳开和陈麒保持了一段距离。
    他问“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
    陈麒点了点头,面色有些凝重。
    顾辞舟又问“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陈麒道“见机行事。”
    顾辞舟抹净脸上脂粉,把宫女的衣服换下,两人一边交谈一边往宴会方向走去。
    陈麒一早便在晏沉欢那偷听了,原是晏沉欢发觉方纵酒不太对劲,早已暗暗观察许久,待前阵子陈麒遣散方纵酒私下布置谋反的军队后,晏沉欢便知方纵酒并非本人了。
    陈麒说“眼下暴露身份还是小事。”
    顾辞舟瞠目结舌“还有比这更大的事?”
    “晏沉欢暗中将他军队又聚集起来,现已不知势力如何,何时造反。”
    “看来这晏沉欢,倒是不简单啊。”顾辞舟摸了摸下巴“那那个道士,又是什么来头?”
    陈麒在那听了许久,也不曾听他们提起道士来头,连晏沉欢聚集军队,也是轩辕无烬不在之时窃听到的,只好摇了摇头。
    二人行至宴会之处,皆隐了身形,立在一旁想看看那个道士究竟是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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