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 过去的人过去的事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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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删除我一生中的任何一个瞬间,我都不能成为今天的自己。
    ————————正文————————————————
    洗手间外面,两个保镖在等待里面的人出来——
    “怎么还没出来?”保镖甲说。
    “是啊,都进去快二十分钟了。”保镖乙也很奇怪。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保镖甲这么一说,两个人都警觉了起来——
    “要不,进去看看?”
    “那你进去看看,我在这里看着。”
    “好。”
    保镖甲先是敲了敲洗手间的门,然后才推门进去,没过一会儿,他就冲了出来——
    “不好了,岳先生不见了!”
    保镖乙一惊,也跟着冲进去了,果然洗手间里空无一人,每一个隔间的门都开着,可是就没有月龄的身影……
    “怎么会不见的?”
    保镖甲指着那正对着门口的窗户:“是不是从那里……”
    那窗户并不算大,小孩子可以轻易地穿过去,成年人尤其是男人就比较困难,但是月龄身材清瘦,如果是他的话……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人啊!”
    “要不要给老大打电话……”
    “当然要了!”
    “……”
    这边一片慌乱,而终于逃脱别人的“保护”也就是“监视”的月龄,正背着自己的背包走在街上——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摆脱他们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了。
    月龄拦了一辆出租车:“去古月茶楼。”
    “好的,先生。”
    今天他出来不为别的,就因为要和一个人见面——也就是当年那对夫妻的后人。张维帮他联系了对方,对方也答应和他见面,这古月茶楼就是他们约好见面的地方。
    坐在车上,月龄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那个盒子,打开,拿出了那封信,又细细地看了一遍——
    “……时至今日,我已无法回头,我亦无悔当日之决定。此生无相见之可能,望自珍重……”
    看到最后的这句话,月龄似乎能感受到了对方写信之时的无奈与落寞——这封信写了却没有寄出,写信的人会月氏的文字,那收信的人肯定也懂得月氏的文字,如无意外,写信和收信的都是月氏的族人。
    月龄在岛上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族人出岛未归的事,而从姑姑的口中也没有得知任何线索……
    他很少对一件事那么好奇,好奇到愿意花费时间和精力去寻求真相,但是从他第一次看到这个房子开始,从他住进去开始,那种莫名的感觉就一直缠绕着他,总觉得那房子里有自己熟悉的气息——或者,就是因为房子的原主人是月氏族人的关系?……
    “先生,到地方了。”出租车停了下来,司机对他说。
    月龄回过神来,把东西收好,然后付了钱,下了车。
    古月茶楼是一家老茶楼,来光顾的一般都是些中老年人,而像月龄这种一看就是年轻小伙子的进来,倒是有些突兀,许多人也把他当做来找自己长辈的小辈。
    “您好,我来找人,206座在哪里?”月龄问正端着茶盏的服务员。
    “那边靠窗的,有牌子的。”这里的服务员也很随意,随手指了一下。
    “好的,谢谢。”
    月龄顺着他指的方向找过去,果然在角落靠窗的位置找到了牌子,当然还看到了坐在那里的人——是个穿着藏青色毛衣,头发花白,戴着老花眼镜,看起来年纪至少六十来岁的老人家,他正一边喝茶一边看放在桌上的报纸。
    “老先生,您好。”月龄先向他打招呼。
    那老人家抬起头,看到月龄的时候顿了下:“你是……”
    “老先生,我就是约您在这里见面的人,我叫岳龄。”
    “你就是那个人?”老人家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的年纪……应该更大些……”之前说是房子的新主人,还以为至少是有些年纪的,没想到会是这么年轻的……
    月龄坐了下来,“不知道如何称呼?”
    “我姓温,叫我老温就好了。”
    “好的。”月龄放下背包,然后逐一摘下了帽子和口罩。
    老温看着月龄的真面目时,愣住了——这当然不是因为月龄的相貌有多出众,而是另外的原因……
    “怎么了?”月龄问道。
    老温回过神,摇了摇头,又摘下眼镜,用纸巾擦了擦,重新戴上,说:“年纪大了,容易恍神。”
    月龄并不在意,说:“我今天来找您的目的,想必张维已经和您说过了吧。”
    老温点头,说:“他说,你是为了这房子的原主人来的……”
    “是,我想要多了解一些关于他的事。”
    “其实,这都是我爷爷奶奶那辈的事了。”老温说:“我所知道的也是断断续续从他们那里,从我父亲那里听来的。”
    “我希望,您能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诉我。”月龄恳切地说。
    “我想要问一下,”老温看着月龄:“为什么你对过去了那么久的事那么关心?”
    “如果我说,我只是单纯想要知道,没有其他的目的,您相信我吗?”
    老温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如果是见到你之前,我或许还有所怀疑,但是见到你之后,我觉得,告诉你也无妨。”
    月龄并不知道为什么这老先生为什么会改变想法,但是人家既然愿意说了,他自然高兴。
    “您请说。”
    老温喝了一口茶,才说:“这要从我祖父母因为家乡饥荒来到帝都开始说起,当然,那时候这里还不是帝都,这国家也不是现在的国家……”
    当年,老温的爷爷奶奶刚从家乡逃到了当时叫做凉城的帝都,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吃饱穿暖,就自愿卖身当佣人,也就是那时到了那个房子。房子的主人应先生是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年轻人,只是身体并不好,整个人笼罩着一股郁结之气。应先生也是从外地来到凉城落户的,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他也从不提自己的过去,只是从几次偶然的言论中知道应先生离开了原来的家里,孤身在外,又遇到了一些事,身体不好了,才在凉城定居的。后来他们才知道应先生的病其实是疯病,应先生不发病的时候也就是安安静静地待着看书画画,而发病的时候却是极为痛苦和可怖的,他一般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每次等发完病才让他们进去,那时候房间里都是狼藉一片的,而且……更可怕的是,应先生发病之时还会出现自残的情况。应先生的疯病越来越严重,不到几年时间,整个人就消瘦得不成样子——他们夫妻两看着也是于心不忍,他们曾经劝应先生找医生来看,但是应先生说他的病医生也看不好,后来也是不了了之了,只能眼看着应先生整个人完全垮掉了。
    “……我听我奶奶说有一次应先生在书房发病,自己点着了窗帘,书房烧了大半,他自己也差点葬身火海,还好我爷爷及时发现,才阻止了惨剧的发生……”老温叹口气:“可是阻止了一次,阻止不了第二次,也是那一年,应先生突然兴致很好,说要出去走走,我爷爷和奶奶陪他去镇湖,没想到……”
    “怎么了?”
    “他会选择跳湖自杀……”老温叹口气:“最后连尸首都找不回来……为这个,当时警察局的人还怀疑是我爷爷奶奶故意杀人,想要谋夺主人的财产,后来还是因为有其他的目击证人才没事……在此之前,应先生就把卖身契还给我的爷爷奶奶了,而且后来他们才知道应先生写了一份证明,把房产地契也给了我的爷爷奶奶,也就是说……他其实早就做了准备……”
    “那……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吗?”
    老温摇头:“没有人知道。”
    “那他的病……是怎么得的?”月龄又问。
    老温仍旧是摇头:“只是,听我爷爷和奶奶的意思,他应该不是天生的病,是后天造成的。”
    “后天……”
    “他们说,他有时候像是在等什么人来,但是也不知道在等谁,反正到他死,也只有他一个人……”
    ……
    ……
    月龄走在路上,脑子里一直回荡着他的那句话:‘他有时候像是在等什么人来,但是也不知道在等谁,反正到他死,也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让一向很少有感情波动的月龄一阵心酸。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得疯病……为什么会选择自杀……为什么……
    月龄心神恍惚地往前走,却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其他人的目光锁住——
    “少爷,就是他,那时候小少爷看到他就变得很听话了。”黑色的汽车里,保镖对易澜说。
    易澜看着走路心不在焉的月龄,挑了挑眉:“是他……”他向来过目不忘,即便没有见过那个人的真面目,可是还是认出来了他就是当日在酒楼遇到的和顾琨在一起的年轻人。
    不得不说,这世界真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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