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唐洪叩门意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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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片暮色从藤花山庄的树丛里,墙旮旯边升起时,就注定了这是一个多事的夜、不幸的夜。
夜暮的重帷掩去了星月的光辉,藤花山庄里一片寂静。偶然一阵寒风吹过,带得穸纸啪啪作响,仿佛在诉说一个故事、一个预感,一种即将到来的不幸。
二更时分,一群黑衣人,确切的说是沙树带了十名下属越过围墙,直接进了西厢房。玉清第一个跳出来,接着是沈丽花。木琴美也在隔壁懒懒的问了一声:“什么声音?”随即手执长剑赶了过来。
三个黑衣人,三把长刀劈向玉清,沙树亲自向沈丽花出手,两个黑衣人攻向木琴美,西厢房里响起了兵刃撞击声。
玉清长剑圈转,一招之间,三名黑衣人受伤,但伤不重,仍围着玉清缠斗。梅花剑法绵密有之,狠辣不足。这是出家人手创的,只伤人,不杀人。
沙树的武功比沈丽花高得多,迎面一招,中宫直进,便把沈丽花的长剑夺下,掌风迫得沈丽花立足不稳,随即被沙树一指点倒,夹了就跑。
与木琴美缠斗的两名黑衣人也都受了些伤,跟随沙树越墙而走。
西厢房发出的异声第一个惊醒方煦,也是他最耽心沈丽花的安危。确切的说,方煦并没有睡觉,他还在打坐练功。方煦的住处离西厢房五十步,走完这五十步很要费些时间。沙树夹着沈丽花越墙时,方煦已经赶到,与木琴美缠斗的两个黑衣人立即回身阻止,双刀并举,向方煦劈去。“呛”的一声龙吟,方煦长剑出鞘,剑气纵横,后发先至,两名黑衣人手中长刀离方煦的头顶还有一尺,已双双中剑倒地。方煦在越墙时又有三名黑衣人拦阻,方煦更不留情,剑光一闪,剑风飒然,杀气弥漫,三名黑衣人没见过这阵仗,呆得一呆,也只在一个瞬间,一齐中剑倒地。
接着又有两名黑衣人向方煦出剑,方煦并不闪避,手中剑的剑气激荡,滋滋有声,拦阻的黑衣人惊得后退一步,步履尚未站稳,已在瞬间中剑倒地。片刻功夫,方煦的剑下伤了七名黑衣人。此时玄聪和凌霄子赶到,与玉清缠斗的三名黑衣人随即死于拳剑之下。
沙树带来的十名下属无一幸免,但沙树却得有时间迅速溶入夜色之中。方煦也因被人连阻了三次,未能跟上沙树。
这一切。发生的时间极短,短得使人不相信是真的,不相信沈丽花被人劫走!
方煦杀了最后拦阻的两名黑衣人,以极快的速度向沙树最后一闪的方向追去。顷刻十里下去,仍不见沙树的踪影。玄聪、凌霄子、玉清、木琴美也向各个方向追踪,又陆续回来,失望明显的写在脸上。
凌霄子说:“谁劫走沈丽花?什么目的?我们商量一下对策!”
玄聪说:“很显然,劫走沈丽花是为了对付方少庄主。有两种可能,一种仅仅是要挟,迫方少庄主和我们就范。如果是这一种,丽花姑娘是安全的。第二种是伤丽花姑娘,乱方少庄主的心绪,乱我们的阵脚。如果是这一种,丽花姑娘的安全就可虑了。”
沈丽花被劫,生死不知,方煦心乱如麻,脑子里只有三个字,嘴里也只念叨这四个字:“丽花妺妺”,他仿佛没有听到凌霄子和玄聪说的话,他的眼睛,他的耳朵已不再接受任何信息,也不发出任何信息,沈丽花的被劫,已把他击倒了。
玉清眼泪汪汪,她的担心不下于方煦,她早把沈丽花当成她的女儿。她自责:“都怪我,没有保护好沈丽花!”
凌霄子说:“十一个黑衣人,便是我和玄聪大师,也不能在极短时间内一一击倒。你也不必自责,天亮之后,我们再分头找找!”
玄聪说:“我再知会刘恭礼,叫锦衣卫的人帮着找,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玄聪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个地方。他对凌霄子说:“那个破旧的河神庙,是他们的落脚点,他们会不会把沈丽花带到那里?急忙之中,他们未必会把沈丽花藏得更远,而且,也没有必要!”
凌霄子没有说话,也没有必要再等到天明,他立即站起来向外就走,玉清、木琴美跟在后面。倒是玄聪没走,他要陪着方煦,不能另生枝节。
沈丽花果然躺在河神庙里,在不久前沙树坐过的椅子旁,已经昏迷不醒。庙里没有一个黑衣人,一盞油灯发出昏黄的光芒,使小庙更显诡秘莫测。看来黑衣人并不担心沈丽花被人救回,他们预先设计好了,在沈丽花的身上做了手脚后,他们走了。
沈丽花由玉清抱了回来,静静的躺在床上。她的眼微闭着,不言也不动。她的原本红润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黑气,这是中毒的症兆。偶然手脚微微抽搐一下,可见她的肌体正受着痛苦的折磨。玉清、凌霄子、玄聪都把过了脉,脉搏弱而乱,过后三人相视,摇头不语。方煦坐在沈丽花身边,眼泪汪汪,呼唤丽花妺妺,不吃不喝,人整个的痴了。
天亮之后,管家宋友仁去河阳镇把所有能看病的医生都请来了,看过之后,连诊金都不收,摇头走了。
这样的情况连续了三天,沈丽花的病情在加重,方煦也明显憔悴,玄聪、凌霄子和玉清无计可施。少林、武当的自制解毒药都吃了,不是吃了便吐出来,便是吃了反浑身抽搐。木琴美看着沈丽花病情一天天加重,尤其是看到方煦不吃不喝伤心欲绝,她有点后悔,悔不该这样对待一个饱受摧殘、心地善良、与自己毫无过节的姑娘,她痛在心里又无从安慰。她在人后连哭了几次,这自然瞒不了玄聪和凌霄子、玉清,反以为沈丽花的被劫,与她无关。
到了第五天,沈丽花脉搏更是微弱,玄聪、凌霄子、玉清依然无计可施。这时,藤花山庄的管家手里拿着一张名剌递给玄聪,说:“此人正在山庄大门口,是否要请他进庄?”
玄聪、凌霄子、玉清一见名剌,大吃一惊!
原来名剌上用恭楷写着“四川唐洪”四个字,使人想起令人不寒而栗的唐门暗器。
沈丽花中毒,方煦日夜看护,水米未进,玄聪和凌霄子、玉清正束手无策,唐洪此时前来,真不是时候。
因为玄聪、凌霄子、玉清已都知道,唐洪曾是臥虎山庄虎啸林的座上客,虎啸林又是殘害玉娘的罪魁祸首。另外,逍遥子死于唐洪暗器。方煦要为舅舅报仇,只是因为四川路途遥远,目前还顾不着。
唐洪来藤花山庄干什么?挑事?
玄聪和凌霄子江湖阅历丰富,觉得唐洪先递名剌,并且在山庄门口等候回应,这是以礼拜庄,合乎江湖规矩,不象有恶意。
玄聪说:“请玉清师太对方公子说一声,我和凌霄子到山庄门口问个究竟。唐洪若不是挑事,由老衲我和凌霄子道长相迎,礼节上也尽可以了!真要挑事,唐门暗器未必便能伤得了我们两人。”
山庄门口,唐洪和他的儿子唐能站在门外,两匹马拴在门边的树上。似乎唐洪的心里也有点忐忑不安,时而向庄里张望。庄门是虚掩着的,但唐洪时而搓搓手,时而在原地打个圈子,并不擅自进庄一步。
玄聪和凌霄子走到山庄门口,玄聪说:“唐掌门,久违了。藤花山庄出了点事,方少庄主不能亲自迎接,由老衲和凌霄子道长相迎,请唐掌门不要见怪。”
唐洪说:“唐某何德何能,实在不敢当得玄聪大师和凌霄子掌门迎接,这里谢过。”说着向玄聪和凌霄子揖了一揖。玄聪和凌霄子还礼。
玄聪和凌霄子虽说是出门相迎,其实两人挡着庄门,并未让开。玄聪指指唐洪身边的唐能问:“这位是?”
唐洪说:“犬子唐能。”唐能遂向玄聪和凌霄子躬身行礼。
凌霄子问:“不知唐大掌门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唐洪说:“我和犬子此来,若说没有大事,大老远的来干什么?若方少庄主相迎,还真不知如何开口,在玄聪大师和凌霄子道长面前,这话就好说多了。”
玄聪说:“唐掌门有话只管说,真要有事,有老衲和凌霄子道长折冲转圜,料也无妨。”
唐洪说:“当年在臥虎山庄虎啸林的宴席之上,遇到逍遥子和方少庄主,逍遥子死在我的暗器之下。我固然参予了宴会,那是偶遇。在下路过臥虎山庄,因走得渴了,想讨碗水喝。虎啸林听了唐某的名号,临时邀唐某入席的。我与席上诸人并无瓜葛,而且都是初见。我不知道与会之人是方少庄主的杀母仇人,更不知道方少庄主的母亲便是无邪子的夫人玉娘。我对逍遥子出手,是因为逍遥子对我出手,当时千钧一发,容不得多思,连打招呼都来不及。逍遥子是有名的快剑,就这样我也差点死在他的剑下,是以我顶多也只能算是自卫,是误杀。当年无邪子的名头威震江湖,有玉侠的美称,我虽与无邪子没有交情,但彼此仰慕。换句话说,我若知道席上人曾对无邪子的夫人玉娘无礼,玉娘就死于他们之手,也会出手惩处的。四川唐门,因为带了一个毒字,江湖上的名声平常,不过却也不是见利忘义的屑小之辈。我来之前遇到飞龙山庄的黄龙飞,说起与方少庄主的误会和方少庄主的胸襟为人,当着我面着实说了不少好话。我此来便想把过节揭过,交个朋友。玄聪大师和凌霄子道长是世外高人,不知能否就中转圜?”
玄聪和凌霄子听了,彼此点了点头。凌霄子说:“唐掌门有此想法实乃好事,所谓怨家宜解不宜结,老道和玄聪大师自当力说。”
按说,话说到这份上,玄聪和凌霄子当请唐洪父子入庄。玄聪和凌霄子过于小心,还在转着念头,并未把路让开,唐洪又不便“挤”进庄门,彼此僵立着有点尴尬。唐洪接过凌霄子的话头,说:“如此最好没有。”又没话找话,问:“刚才玄聪大师曾说,藤花山庄出了点事,不知能否告知,究竟出了什么事?”这话问得有点唐突,作为不速之客本不便多问,却又偏偏问到了点子上。
凌霄子说:“方少庄主的患难朋友沈丽花被人下了毒,已经第五天了,眼见着销肌蚀骨,苦挨床箦,看者为之痛心,方少庄主在病榻旁相守,所以不能前来迎接唐掌门。”
唐洪说:“有人中毒,何不早说?快前面带路!”说毕,推开凌霄子,大踏步跨进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