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十年恩仇成飞灰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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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没有苟管家带路,这石楼还真不好找。在山庄的房屋群中,石楼确实不起眼,不仅没有高大宏壮的气势,也没有玲珑小巧的韵味,远看像还没有泥刷好的毛坯房,走近了才知其实修建得十分坚固。石楼傍着一个半亩左右的假山群,假山中门户甚多,假山的一端,已傍着后院的围墙。
    石楼的底层没有门穸,二楼除了连接楼梯处开得有门,四面都开了穸,只是都嵌了铁条。楼梯是石砌的,中间有一个转折,然后直通二楼。此时二楼的门关着,凌以禄和管朝荣先细细查了楼梯,见没有异样,才拾级而上,站在门前迟疑了一会,凌以禄才举手敲门。
    门内没有响动,凌以禄又敲了几下,门内依然没有响动。凌以禄退后两步,飞起一脚向门踢去,一声响,门被踢倒。在门倒下的一个瞬间,“嗖嗖”之声不断,从房间里射出几十支箭来。这箭是从不同的方向射出来的,有着各种角度和方位,为的是使站在门前的人无法躲避。凌以禄和管朝荣没有在楼梯上躲避,直接一个跟头从楼梯旁边翻下楼来,总算勉强躲过。
    等到楼上没有动静,凌以禄和管朝荣二次上楼,站在门前向里一看,见离门三尺竖着一架屏风,恰好挡着了楼里的景物。凌以禄用剑向屏风一点,只听“轧轧”声响,屏风向一边移去,凌以禄和管朝荣一个跟头翻了下来,一阵乱箭贴着头皮射过。待箭射完,凌、管两人再次上去看时,屏风已不在门口,旁间中央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桌上杯盘狼藉,可知秦继宗和陆兆良刚才还躲在石楼吃饭,但此时已不见踪影。
    两人走进石楼,游目四顾,只见室徒四壁,既没有傢俱用具,更没有装银子的箱子。两人面面相觑,管朝荣说道:“看这情势,只怕秦继宗和陆兆良刚吃过饭走了,此处也不像是蒧金银的地方。”
    凌以禄说道:“秦继宗是跑了,或者躲在一边,想乘机取我们的性命,这不可不防。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么大的家业,他能放得了手吗?我们还得问苟管家,还有何隐秘之处。”
    此时方煦和木琴美正围着石楼察看,寻找联通石楼的通道,转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发现。凌以禄说起陆兆良和秦继宗曾在石楼吃饭,现在已不在石楼了。苟管家都感到意外。他说:“按照常理,秦庄主是不会跑到别处去的,而且也没有什么地方比石楼更好躲避的了。既然他们不在石楼,请问两位锦衣卫老爷,下一步怎么办?”
    “下一步怎么办?”凌以禄有点拿不定主意。他问方煦:“方公子之意,我们该怎么办?”
    方煦答道:“此时秦继宗还只道我们困在水牢,不会防着我们。你们不妨先去后山,把矿洞炸了,把众奴隶放了,也就把秦继宗的根本除掉了。捉拿秦继宗和陆兆良,早一天晚一天有何关碍?不过这是你们官家的事,我和木姑娘不去也罢。”
    凌以禄此时已知方煦和木琴美的身手远在自己和管朝荣之上,遂笑道:“若不是方公子和木姑娘施援手,把我们从水牢中救出来,我们别说办案,命先就要丢在这里了,这里谢过。”说到这里,向方煦和木琴美拱了拱手,又说:“方公子和秦继宗有私仇,帐还未算清,再说除恶务尽,假若他们躲在后山呢?我和朝荣两人对付秦继宗和陆兆良两人也还不惧,山庄再有高手,结果也就难说。以在下愚见,对付银龙山庄,我们也算是同仇敌愾,你们两位还是同去为好,也算是请你们援之以手吧!”
    方煦说道:“凌兄既如此说,我们分成两处同去后山。你们为明,走大路,我们为暗,抄小道。”
    话刚说到这里,忽听后山方向传来隆隆的爆炸声,几处烟柱向空升起。管朝荣喜道:“刘恭礼刘副指挥到了,先去了后山,把矿山炸了,我们不必去了!”
    方煦对凌以禄说道:“既然你们的后援到了,我们也该走了,就此告辞!”说毕,向木琴美使了个眼色,两人向山庄门口走去。方煦江湖经验固然不足,但书读了不少,人情世故,权术鞱略也知道一些,锦衣卫不是好相与的,若卷了进去,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可就不大稳便,是以嘴里说声“告辞”,回头便走。因为来了后援,凌以禄不再挽留,也是不想把们引见给刘恭礼的意思。掉进水牢,赖方煦救援的事,说出来并不光彩。
    方煦和木琴美从树上解开马缰,正要认镫上马,忽有两支箭带着极尖利的啸声向他们飞来。方煦和木琴美闪身让过,立定看时,百步外正有两人两骑向庄门驰来。看这架势,那两支箭定是他们射的了。方煦对木琴美说道:“看来人的架势,跑前面的、背上露出半截厚背砍山刀,刀柄上系着红缨的定是秦庄主的儿子秦升了,横得很啊,我们先别走,——别以为我们怕了他,看他有什么说的。此人也回来得可不是时候,凑上锦衣卫,有他的好吗?”
    来人确是秦升,另一人是伴当。这秦升本由陆兆良举荐做了一个下级武官,就在州衙当差。锦衣卫要来银龙山庄的事,陆兆良给秦升说起过。陆兆良来银龙山庄后,秦升总是不放心,捱过了一天,便急匆匆赶回来了。离庄门还有二百余步,忽见有两人正要上马,而且是陌生面孔,来山庄未必有什么好事,随即取两支箭,拉弓射来。又见两人躲箭的身法极灵便,而且不慌不忙,仿佛是在等自己,心存疑惑,遂在马屁股上加了一鞭。
    秦升在山庄门口勒住马,马鞭一指方煦,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银龙山庄干什么?”
    木琴美气道:“你不认识我们,我们倒知道你姓秦名升,是银龙山庄的少庄主!我们本来是打算送银龙山庄一万两银子的,与你初次见面,先是没来由射我们一箭,话又说得无礼,这银子也就不送了!”
    秦升听了一愣,两眼望着方煦,眼睛里已没了敌意。方煦冷冷一笑,说道:“我若是你老子,一定先给你两个耳括子,再骂你混蛋!”
    秦升一听方煦充他老子,又大怒起来,一伸手提刀在手,骂道:“你什么东西,敢充我老子,吃我一刀!”说毕便欲砍下。
    方煦并没有拔剑,说道:“你别忙着拔刀,锦衣卫来了,你不跑远一点,还回来送死,你老子若不打你耳括子,也要被你气死!与其和我打架,不如留点力气对付锦衣卫吧!”
    秦升又是一愣,稍顷才说:“你这样说也有道理,不过,父有危险,做儿子的能置之不问?请问锦衣卫现在何处?已经到庄了吗?”
    用不着方煦多说,耳边传来一阵极清晰的兵刃撞击的声,秦升立即纵马进庄,向打架之处赶去。木琴美问方煦:“大概是秦继宗和陆兆良现身了,正与凌、管两人交手。我们怎么办?是走还是留下来?还帮帮锦衣卫吗?要不看看热闹?”
    方煦说道:“我师父曾说过,锦衣卫骄横得很,出手狠辣,杀人无数,我们不要沾边!看样子锦衣卫来了不止凌、管两人,他们自有接应,用不着我们管闲事!又譬如,他们若要把山庄里人杀光,愿意给我们知道吗?”
    木琴美说道:“就秦升而论,父犯了事,他也脱不了干系,跑到天涯海角也没用,左右是个死,倒不如赶回来,痛痛快快的打一架。”略停一停,又说,“行走江湖,快意恩仇,大丈夫本色!方大哥本来是向银龙山庄讨回公道的,谁知竟被锦衣卫扰了,这一趟白来了!”
    方煦说道:“也不能说白来,至少我知道了丽花妺妺没有死,我们还有相见的希望。”说到这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神色也有点黯然。又说,“只不知何日才能见面!”
    木琴美听到方煦嘴里说出“丽花妺妺”四个字时,语音中饱含着无限的关切和怀念,心里不觉一动,并且生出一股淡淡的酸味。再看方煦神态,汇集忧虑怨忿思念期望,木琴美看了不觉心痛,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这时庄内的动静大了起来,呐喊声中夹杂着妇女的哭叫声。方煦和木琴美不再耽搁,认镫上马,一溜小跑,离庄而去。少顷立马回头,却见银龙山庄内黑烟四起,他们知道,银龙山庄即将化为乌有了。
    方煦呆呆的望着渐被黑烟宠罩的银龙山庄,心里百感交集。自己曾在此地受了十二年的苦难,当时何曾想到有出头的一天?今天来了,是来讨公道的,固然没有手刃秦继宗,不论语言气势,已经圧过一头了。离开银龙山庄不过两年,回想往事,如在梦中,已经遥不可及,并且随着整个银龙山庄化作灰飞烟没了!
    木琴美此时的心里,可没有方煦的那么些感慨,反有点站高岸看失火的心情。银龙山庄上空的黑烟越来越浓,直上天半,又向远处吹去。木琴美看看方煦,轻声问:“银龙山庄的事算了了,我们再去哪里?”
    方煦说道:“上武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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