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一半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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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片漆黑,我什么都看不到。远方忽然出现了一丝亮光,照得我眼睛都睁不开。有人从亮光处走出来。我费力打开眼睛,看到了来人的轮廓。是白乐天!
“白乐天!”我大声唤了一句。但是没有任何回应,甚至我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白乐天!”我想要跑过去,但是却浑身像钉在地上,无法挪动一步。
“白乐天,你快过来!”我着急地喊到。可是白乐天只是站在远处,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我心里忽然好害怕,“白乐天,你快过来!我把身体还给你!”
但是白乐天还是面无表情。忽然白乐天露出了一丝微笑,对着我挥手。身影往亮光处飘去。
我心里一阵绝望,“白乐天!白乐天!不要走!白乐天!”
我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惊起。
“白乐天!”
我连喘几口气,一摸额头,全是汗。我这个时候才看清楚我身边的人,是一个医生和两一位护士。
“我,我是在医院吗?”我看到手上吊着的盐水,问道。
“你刚才突然晕厥了。”旁边的护士说道。是我之前在护士站询问的护士。
“晕了?”
“是啊。不过你放心,”医生安慰道,“你只是急火攻心。已经给你打了点滴。你现在还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我微微摇头,“我只是头还有点痛,心跳得很快。我,我是怎么晕厥的?啊!白乐天,我,我要去找白乐天!”我急忙要从病床上下来。
护士赶紧摁住我,“你刚才一直喊这个名字。但是我刚才查看了,我们住院部没有叫白乐天的。”
护士疑惑道,“你刚才不是来找一个叫王子玲的病人的吗?”
我霎时惊醒,“哦,对,是王子玲。我要去找他!”
“你先别激动。之前我已经告诉你,王子玲她已经,已经……”
对,白乐天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他的魂魄,还有我的身体,一起死掉了。
“那,那他的尸体呢?是不是在太平间?我要去看看!”
“不是,她已经被她的父母接走了。”
我一听,赶紧从口袋拿出手机,拨打我以前的电话号码。但是我连续拨了几次,都没有人接。
“医生,我现在没事了,我能走了吗?”
“我看你还是等药水打完吧。”
“不行不行,我现在有急事,一定要走!”
最后医生实在拗不过我,让我离开了医院。
一出医院,我赶紧拦了一辆车,往家里赶去。我一路跑进了小区,上楼,使劲敲门,可是无论我怎么敲,都没有人开门。
我颓坐在地上,脑袋一片空白。
不知道在门口坐了多久,我才发现手机在震动。我掏出手机,竟然是苏云。
“为什么不接电话?”苏云听起来语气很差,但是这个时候我完全没有心情去管。
“嗯。”
“你怎么了?”苏云的语气软下来。
“没,没怎么。”
“你在哪儿?”
“我,在家。”
“具体地址。”
我把地址报给了他。
他说了句,“在那儿别动。”就挂了电话。
我心里苦笑,我现在也想动和,但是我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轻拍我的头。我慢慢抬起头来,是苏云。
“苏云!你,你怎么……”虽然刚才我心里有一瞬间觉得他会来,但是却怎么也不敢相信,在北京考试的他会出现在我面前。
“苏云,你不是在北京吗?”
苏云坐了下来,“我上午考完就回来了。”
苏云看了看后面的门,“你为什么不进去?”
我摇头,把头埋在手臂里。
“到底怎么了?”苏云又问了一句。
我还是可劲摇头。不肯抬起头来。
苏云一提我的后衣领,将我的头抬了起来。但是他马上惊得放开了手。因为此时的我,早已哭得稀里哗啦。
苏云立刻有点手足无措。
看到他的样子,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得撕心裂肺,天崩地裂。
“你,”苏云慌乱地想要帮我擦眼泪,但是发现根本没带纸,最后一狠心,拿起袖子就帮我擦,结果我一直哭,他一直擦。
一直哭到没有眼泪了,我才一抽一抽地停了下来。
苏云没有说话,一直等到我冷静下来。
“你现在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连抽嗒了两声,“白,不,是子玲姐,他死了。”
苏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
“苏云,你说人死了,魂会回来吗?”我没有想到我有一天会问这么脑残的问题。
苏云果然像看脑残一样地看着我,但是他却坚定地说了一句,“会。”
我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时候刚好手机响了。我拿起来一看,是我最熟悉的号码!
我慌忙接通电话,“喂,喂。”
“小天。”是老爸的声音。我的眼泪哗地又下来了。
“叔,叔叔。我今天去了医院……”
“那你知道小玲她已经……”
“叔叔,您还好吧?阿姨呢?她还好吧?你们在哪儿?”
“小天,你别着急。我和你阿姨今天带小玲回了老家。我,我没什么。只是你阿姨她,她之前哭晕了两次。现在,应该好一些了吧。”
我的心里一阵刺痛。老爸虽然说他没事,但是我知道,他只是在扛着。如果他也垮了,老妈就没人可以依赖了。
“叔叔,您,您别太伤心。”我擦了擦眼泪,“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还要等几天吧。”
“叔叔,您要照顾好阿姨。让她不要太伤心了。要不然我,小玲姐不会安心的。”
“小天,谢谢你。”老爸说完之后就挂了电话。
我捂着眼睛,眼泪又直往下流。我冒出要跑回老家的念头,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自己的出现。
苏云一把拉过我的手,把我拉了起来,“走吧。”
我麻木地跟在他的后面。苏云一路带我回到了学校。我以为他要带我回宿舍,但是他却带我到了学校的湖边,坐在了椅子上。
我忽然想起来我变身的第一天就在这条椅子上坐了很久。
“苏云,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坐在这里,心情会不会好点?”苏云没有回答,反而问道。
我看了看这面湖,上次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看不太清楚。每次经过的时候也离得比较远。这次近距离看,才发现这面湖还挺大,湖水特别清澈,完全不像人工湖。湖边的柳树随风摇摆,确实让我冷静了许多。
我对苏云点点头。
“上次我看到你在这边坐了很久。”
“上次?”我就在这边坐过一次啊。
苏云点头,“你那次就是因为她出车祸了,所以心情不好。”
我点头。
苏云没有再说话。他陪着我在湖边坐了几个小时,一直到天色黑下来。
“走吧。”我站了起来。
回到宿舍以后,我发现苏云的包放在椅子上。原来他已经回过宿舍了。
“苏云,你们整个团队不是要等明天晚上才能回来吗?你提前回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如果有事的话,你不用管我。我现在没事了。”
苏云看了看我红肿的眼睛,“没事。”
我还准备问,他已经转身去整理他的衣物了。
今天晚上我一口饭都没有吃,甚至还吐了一次。然后我就早早洗漱完,爬上了床。可能是真的太累了吧,我一躺下就睡着了。但是一直翻来覆去地做梦。梦到小的时候我偷了老妈的两块钱,结果被老爸老妈教育了一上午;梦到白乐天的父母狰狞地斥责我,怪我为什么夺走了白乐天的身体;梦到我挽着苏云的手走在红毯上;梦到七子山上遍地的陨石,我却一颗都碰不到……
我半夜又惊醒了。
我醒的时候发现苏云床上的台灯亮着,苏云正坐在床头看书。
“苏云?”我唤了一声。
苏云放下书,转过头来,“醒了?”
我坐了起来,“你,你怎么没睡觉?”
“睡不着。”
我打开台灯,爬下来到洗手间洗把脸。等我抬起头来看到镜子中的白乐天的脸,我心里难受得不行。
“哎呀!”我猛然惊醒,“那我的身体不是,不是也……”我怎么这么蠢!只想到白乐天死了,却忘记了自己的身体也已经死亡。那我不是再也回不到自己的身体里面了?那我要一辈子困在白乐天的身体了?那我怎么孝顺老爸老妈?我怎么追求苏云?那我再也不能穿裙子,不能留长发了?
我又哭了。这次是为我自己哭。等我哭够了以后,打开门发现苏云就站在门口。
“苏云,你……”
苏云没有说话,抬起手帮我擦了一下眼睛,“又哭了?”
我赶紧揉揉眼睛,“没有。”我急忙闪过苏云,飞快地爬回床上。苏云却没有回到自己床上,而是快速地爬上我的床。
“你!”我一惊,“你坐这儿干什么?”
苏云拿出手上的书,“看书。”
“那你可以回自己床上看。”
“台灯没电了。”
我往他床上一看,台灯确实熄了,“你为什么一定要晚上看书,可以白天再看。”
“我说过了,我睡不着。”
我翻身坐起来,“那你把我的台灯拿过去吧。反正我也不用。”
苏云没有拿台灯,反而盘腿坐在了我脚边,“不想动了。”
“你坐在这儿我怎么睡觉啊?”
苏云看了看他坐的位置,“我占的位子不多。”
我实在难以反驳,拉过被子蒙住头。我偷偷掀开被子看苏云。他真的就坐在那一头安静地看书。
我忽然觉得很安心,这个时候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苏云不会是因为担心我所以故意赖在这儿的。是了,只有这一种可能。苏云从来不是无聊爱捣乱的人。
看着苏云的脸,我心跳得飞快。完了完了,我已经不由自主爱上了这个小我两岁的男生。可是我该怎么办?
苏云忽然掀了一点被子盖住自己的脚。我的脚一下子碰到了苏云的腿。我的心立刻狂跳起来,脸也烧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