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5章 绑架要低调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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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凉领着叶秉烛穿林越园走出山水一品,然后兜兜转转拐进了一间破旧的修车行,见卷闸半拉着,正是上班时间,店里只有待检修的车,没有顾客。
    荀凉和门口一个形影相吊的年轻师傅打了声招呼,“孔雀,借辆车。”他的库存要不是流线型特骚气的跑车,就是限量款重情节的老爷车,显然不适合绑架这种需要低调行事的活。
    求人的事合着该低声下气,何况车的价值再低也不像自行车,三言两语就能放心地把钥匙交到别人手里,但荀凉的语气还是散漫得就像在说些今天天气不错啊的没营养寒暄。
    活该他被那师傅头也不抬地顶回来一句“没门。”
    说这话的人打着赤膊,一只色彩斑斓的雄孔雀从他腰眼往上,一路蔓延到肩颈。
    华美的鸟儿在他堪称雄魁的背上昂首阔步,活灵活现,眼神倨傲,开屏的翎羽犹如青碧宫扇,不仅细枝末节被放到再大都毫无瑕疵,甚至迎着光时,好似能反射出璀璨夺目的光华来。
    现居洛杉矶,被一整个好莱坞视作传奇而趋之若鹜的刺青大师说过,他这一生唯有一件杰作,灵感源于刺青者堪比雕塑的体魄,以及那股子给人感觉他亲自去过一趟地狱的气质。
    这话等于说是他其余所有的顾客,包括潮流宠儿,天王天后身上刺的,都是瑕疵品。
    不过即便如此,从那之后的预约名单仍然见首不见尾,可见大师就是大师,言不留情还是会有大把的人去求虐。
    而至今被所有人好奇着究竟他有着什么样的经历,竟能盖过好莱坞如此多人生如戏,跌宕起伏的巨星的锋芒的,就是眼前这个汗流浃背窝在修车行的基层技工。
    此刻他大大咧咧半蹲在一个大敞的引擎盖前,叼根烟,嘴一张,往气缸盖上进气歧管口和排气歧管口吐了口气,模样怎么看怎么俗不可耐。
    寻常人或许不明白孔雀在干什么,但叶秉烛知道他是在检查气门封闭性,这是个会造成连锁反应进而导致恶性循环的问题,一般需要封闭性试验器辅助检查,也有铅笔画线的巧路子,但那样也没有孔雀的做法简便而直观。
    过片刻,气门座之间没有烟气冒出,见费大劲儿研磨的气门好使了,孔雀心情稍稍好转,掐掉烟,和荀凉多说了几句。
    “有还的才叫借,你那样的叫抢,我这做的小本生意,不比你往少了说都有单笔七位数周转的买卖,雁过拔毛,你怎样能赚得盆满钵满,我可是灰头土脸才能有千儿八百的进账,都是辛苦钱啊,结果被你随便开走辆车,又懒得开回来,说不还就不还了,我要是再不吃一堑长一智,家业早晚得败个精光。”
    荀凉似笑非笑地看着体型魁梧,面貌凶戾,却偏偏有个华丽丽名字的壮汉,心想你家要是被三不五时顺走辆车就会没落,那朝鲜就真能用核武干翻美联邦。
    但荀凉很给面子地砌起了台阶,“知道你一直惦记着,来之前我把它们的位置整理出来了,你先借我辆面包车,无主的那种,挂个完成度不错或是别处撬来的牌照,我把记录给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就去开回来。”
    “嗯,那行。”
    孔雀的修车厂三不五时会有偷车贼送来他们的劳动成果,经过拆卸改装才能无压力地流进黑市,孔雀心里一清二楚,表面上却佯装不知其中龌龊,现在得了荀凉保证,也不二话,很麻溜地拉开卷闸开出辆被迫离开原主人的座驾。
    荀凉坐上车后,孔雀趴在车窗上,怀着舔犊情深的心情和他唠唠叨叨,说这回可别再把这孩子孤苦伶仃丢外面了。
    话到一半,忽然见另一头的车门被人打开,有个发黑肤白,漂亮得太特么不像话的青年落落大方坐在了荀凉身边。
    孔雀吓了一跳,这人什么时候在的,怎么鬼魅似的连个声息儿都不带出的呢?
    更糟的是还坐在了荀凉旁边,那位置是能随便坐的么,谁不知道荀凉车里布局一丝不苟,如雷池不容逾越,如果是他亲自开车,副驾是情妇,后排才是同僚或跟班,偶尔风驰电掣的时候,车顶上还会绑个迎风流泪的落难企业老板……
    孔雀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叶秉烛因为不知情而冒犯了荀凉,被后者严加训诫,便拼命冲着他眨眼睛打暗号。
    叶秉烛靠喝汽油运作的机械般漠然回望他,看半天没懂这壮汉挤眉弄眼的,都快把自己弄抽筋了是想做什么,便转眼看向荀凉,“走吧。”
    也不带个请字,理所当然地和荀凉是他司机似的。
    孔雀还以为荀凉这就要炸了,结果他居然一言不发地发动了车子。
    孔雀瞠目结舌,得,这小年轻和荀凉的关系一准儿是另有隐情,不是普通跟班那是肯定的,是不是情妇,啊呸,情夫,还有待考量,自己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瞎操基巴心了。
    孔雀揉了揉刚刚打暗号过度,现在还有点不听使唤的脸,心里暗暗琢磨。
    虽说荀凉出生以来就是钢筋一样直的直男,但他朝秦暮楚,容易厌倦也是个不争的事实,他从小就拈花掐杏,在过个年就平三十的关卡上,说不定环肥燕瘦都吃腻了,想开拓新世界图个新鲜。
    孔雀向车里伸出一只手,“喂,别忘了把记录给我啊。”
    荀凉笑笑,往他摊开的手心放了张列着几行铁钩银划字符的便笺,“都在市内,最远的也不过四小时车程,你的话时间还可以缩短一倍,只要腾出来一天就都集齐了。”
    孔雀手搭凉棚目送面包车拖拽着一路乌漆墨黑的尾气离开,挺猥琐地嘿嘿笑道:“天塌了地陷了,专祸害大姑娘小媳妇儿的荀大野狼玩起后庭花来了,也好,市场竞争压力小了,属于我孔雀的春天终于要来了。”
    心花怒放的孔雀摊开纸条一看,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
    ——东风皮卡御风,天生河。
    ——长安金牛星,朱雀湖。
    ——悍马H2,胭脂河。
    ……
    感情都沉在水底,也不知荀凉开走它们做了什么勾当,居然得如此毁尸灭迹。
    这还集齐个毛线啊,孔雀悲愤欲绝,冲着早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的面包车比出中指。
    本来想怒不可遏骂几声娘,末了又不知想起什么,蹲下身,从怀里摸出包北戴河,抖一根叼嘴里点上,含含糊糊嘟嘟哝哝,“姓荀的,要不是老子在黑水欠了你一条命,这辈子没指望还上了,你搞没了老子这么多车,早被老子一扳手敲死了知道不。”
    孔雀所说的黑水是中俄的大界河,位于华夏的称为黑龙江,位于俄方的称为阿穆尔。
    在那片全年冰霜期长达六个月,水量超过世界上多数江河的磅礴水域,出没着敏捷的阿穆尔豹,公认陆上掠食之王的西伯利亚虎,以及堪称尖刀中的刀刃,精锐中的翘楚的各国隐秘特种部队。
    自由奔放的阿穆尔河见证过许多至今未到解密年限的机要任务,坚若磐石的大冻土带则埋藏着多年来血战到死的铁骨精英。
    孔雀给刺青大师以惊人灵感的经历就有一部分来自这里,当初如果不是有荀凉主动请缨,孤身离队诱走大半敌军,身为队里重机枪手的孔雀,以及他很多战友,都会粉身碎骨在一场事后被抹去所有相关记录的伏击,无彰无恤,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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