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77章,艳骨旧事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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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注定是不太平的。
    边郊客栈的雕花居室内,烛灯豆大,微弱的闪着橙昏的光晕。四周寂寥,天空异常的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这是黎明前的黑暗。
    所有的人,都在客房的床榻上安眠着,陷入了一整晚中,最深眠的时刻。
    静悄悄的客栈,连留守在大厅里的小二哥灰子都忍不住自己大脑休息的本能,眼皮酸软的打起架来。
    混混沌沌的陷入了半沈眠的状态中。
    那一间染着豆大烛光的屋子,在死一般的寂静里,墨一样的黑暗里散发着格外诱人的温度。
    竹林飒飒作响,青纱随风飞扬,窗格被竹叶飘扬的轻敲着,发出细线般的厮磨声响。月光越发的浅淡不明起来,晕沉乌黑的暮色里,一阵悠远的风声夹着什么轻声温语远远而来。
    一树海棠娇软的在微风中摇摆身资。
    一阵幽香飘来,窗格上豆大烛光映照之下,有一个飘逸娇媚的身影,聘婷的站在那里。
    影子微微向前探去,好像是一个青春美资的女子在羞怯的隔着屏风觑看自己心上的情郎。
    踌躇半响,窗格外的影子,一阵风样的消失了,紧接着就又出现在大门边。
    可能是娇羞害臊,娇媚的影子侧身,微微苦恼状的微垂下自己的头,露出脆弱又美丽的脖颈来。
    最后,随着黎明浅浅而来的脚步。
    女子伸出纤纤玉手终于推开了这扇有些碍事的木门。
    吱呀————
    木门发出令人心跳的残破声,门扉轻启,外面的微风钻进来,吹动着豆大的孱弱烛光。闪动几下,几欲熄灭,最后,仍旧顽强的保存住了这微微的热光。
    倩美的女子婀娜的进屋,未发出一点儿的声响,行走间,没有一点脚步声,就好像没有用脚一般。
    女子进了屋内,看起来更加的局促起来,但还是向着屋内的床榻而去。
    床榻上的人被青纱薄布垂帘遮挡着,看不清楚。
    女子在将要进入内室的时候,猝然的止住了脚步。
    而后微微从口中吐出一口起来,屋内顿时一阵风吹过,将遮挡住床榻的青纱垂帘吹开,露出里面熟睡酣然的人来。
    看清楚,床榻上躺着的哑巴,女子明显的松了口气。
    莲步轻移,进入内室。
    就在此间,女子一只脚刚刚踩在内室地板之上。
    瞬间内室狂风乍起!地板上发出一阵刺目光芒,一副怪异复杂的图画文字在地板上旋转扭动,好像机关契合,几乎听见咔嚓声。
    啊!——————
    一声娇柔的惊叫,女子被地板上不断发出刺目光芒的图画里伸出的刺骨冰凉的人手扯住了脚踝,伏身在地,完全无法动弹。
    等刺目白光大动,室内猛然巨亮一瞬,然后熄灭。
    床上的哑巴还在酣眠中沉沉的入睡,那床榻边的地板上却是有一个婀娜身资的女子被从地下伸出的大手死死的拉扯着。
    那手苍白,青紫毕现,上面有着狰狞的伤口,伤口深可见骨,而且白肉翻扯,犹如从被肢解的尸体上砍下来的一样。
    “劝你最好别乱动。”
    女子身体僵硬的侧头看向声音来源处的黑暗里。
    一个清秀的少年正一脸死木的走出来。
    女子正是艳骨,一看见少年便突然凄厉的惨叫起来。
    谁知床榻边的地板里又缓慢的爬出一个漆黑的影子,声音无奈:“我真的不想钻地了,地下都是虫子来着。”
    “你本来就是在地下面跑的,几只虫子有什么关系。”五水伸手拉了他一把,被阜生冰冷的体温刺激到,直接脱手。
    阜生身子半边的力道被卸了,往旁边一歪,直接摔了个狗啃屎:“草啊!”
    五水默默的说了句:抱歉。
    艳骨奋力的挣扎着,浑身开始冒出浓郁紫青色的烟雾来。
    五水、阜生具是弹身后撤。
    阜生捂住口鼻:“放什么毒气,我们是鬼,只能臭臭我们,别浪费力气了。”
    五水也抄着手,幸灾乐祸的看着艳骨挣扎求生:“你们这些个艳骨啊,生时受苦,死了怎么还要往人间跑呢?地狱不好吗?”
    艳骨白骨森森的五指紧紧扣死在地板上,身子往上拔一节,那死气沉沉的手就更加重压的往下拉住她。
    艳骨本就是一副死人的骨头,就是有了浓重怨气和一身尸毒,也不能抵挡如此千斤的拉扯。
    “你杀了胡善。”
    窗格边忽然坐着一个黑袍高大的男人,男人声音冰冷,浑身气势令人不住的胆寒。
    艳骨刚才见两个小鬼,还拼死的挣扎一番;现下,见了这个可怕的男人,什么侥幸的心理都消失了。
    只能温顺又害怕的伏趴在地板上,瑟瑟的点了下头。
    ————————————
    伴随着第一缕从地平线升上来的阳光,它是微弱的,也是美丽的,它唤醒着大地上沉睡的生命,引领着大地上万物的生息。
    漆黑的室内,安静的犹如被阳光和黎明抛弃了一般。
    艳骨浑身疲软的瘫在原地,那些可怕的断手一直死死的拉扯着自己,毫无放松。
    五水和阜生已经出门了,无外乎都是去确定艳骨说的话的真实性。
    黎明破晓前,艳骨跪在那个大林子依靠装她骨肉的金坛转换了之后的阵法中,低垂着头缓缓的说出了她自己看见过的剥皮凶手:“就是他的弟弟。”
    艳骨伸出枯白的手指骨头,在地上颤巍巍的费劲指向床榻上的人。
    五水不解:“你确定是他弟弟,不是他弟媳妇?”
    阜生也不住的点头,眼中都是不敢置信。
    艳骨十分确信的点头:“我很确定,是他的弟弟。”
    大林子走进内室:“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追着这个哑巴?”
    艳骨浑身都被眼前骇人可怖的男人吓得僵硬:“是他捡起了我被随意扔在泥里的尸骨。”
    阜生一听就知道,有隐情。
    果不其然,艳骨接下来说的话,跟这个哑巴还真的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是百年前护国将军府里,老将军的小妾,由于生的貌美,颇受偏爱,可惜,将军的偏爱只是将我更快引向死亡的催命符。夫人一直善妒,却从未表现出来,将军对她十分尊重。我有次怀了孕,却不小心小产。自此之后,我的死期将近了。”
    艳骨抬起头,一副恐怖骷髅的脸上,眼睛是两个黑漆漆的洞,完全看不见一点美貌。
    “皇家狩猎在即,将军怜惜我小产,身子虚弱,就特准许我在他陪驾之期,去往京郊避暑别院修养。这本来也是处于对我的保护,可是。。。夫人一直掌管着家中大小事务和人口调度,我又怎能逃过夫人切切的杀心?!”
    阜生嘴边的茶都从嘴角溢出来,“她杀了你?”
    艳骨点头也摇头:“算是吧,深宅大院里的女人,杀人最是阴狠,她不愿漏出马脚,也不愿将来事发被推上风口浪尖,就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靠山,几位猜猜是谁?”
    阜生摇头。
    大林子总是不能看透人性,想了一会,想不出,也就不想了。
    只有五水一双本来透亮的眸子,半压着,看起来无神有苍凉:“是将军。”
    屋内的鬼都看向他。
    艳骨轻笑一声,似嘲讽自己傻:“是啊,其实她的做法再简单不过。找个家中困难紧急的护院,深夜入屋,威胁我身边的丫头,香炉里放点迷烟,事情也就水到渠成了。”
    阜生眉头一皱,“你也太笨了,怎么不妨着点?你不知道她忌恨你吗?”
    艳骨哼一声:“怎么不知道?知道啊。但是,话又说回来,一个人,能有多大的精力每天十二个时辰都活在防备和疑心中?那不用等夫人杀我,我自己就能逼疯我自己。”
    阜生被怼得心悦诚服。
    艳骨:“跟护院通奸,是丑事,对于护国将军,更是奇耻大辱。将军有多偏爱我,就有多恨毒了我。丑不可外扬,又不能轻易放过我。所以。。。将军赐我自行了断。”
    “我不甘这样平白受冤,一直不肯就死,夫人劝将军将我关在偏僻的院子里,永不放出就行了。可是,将军决意要我这个淫荡的女人必须就死。当晚,就命令了手底下心腹,拿白绫将我脖子勒断了。”
    五水问她:“那你为何,尸身会在这个坛子里?”
    艳骨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说来好笑,那夫人见了我死相恐怖,竟然吓得一病不起,将军不想家里再起事端就求了一得道高僧的灵符挂在府里各个墙院上。这一来。。。”
    大林子:“勾魂使者,进不去。”
    艳骨尖利的笑声很是瘆人:“是啊,勾魂使者进不来,我的尸体上了山,魂魄又出不去,怨气越来越重的我,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逃过了勾魂,我出不去,就开始作乱,我杀了夫人肚子里好不容易怀上的男胎,又附身家中戏子身躯上,勾引将军行房作乐,慢慢的吸食着他浑身的精气。”
    阜生一听就头皮一阵阵发麻:“那将军府的人最后都很惨吧?”
    艳骨:“惨吗?夫人身边的老嬷嬷颇有些信神怕鬼,就提醒了夫人,是不是鬼魂作祟。就请了道士,掘了我的新坟,挖出我腐烂的尸体,用沾满鸡血的锤子,锤烂了,锤稀了,再封进坛子里,埋在府上一个阳气冲天的位置上,让我的尸身和灵魂日日受烈阳灼烤之痛!”
    大林子:“你因此修练成了艳骨?”
    “是,我没有魂飞魄散,因为将军府很快就被抄家了,新搬来的是一位文人才子,他颇有慧根,就在埋我的那个位置上,装了个巨大的水缸,水缸里养着佛寺里的坐莲,那坐莲有了灵气,我得以靠着它,修炼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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