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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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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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似火,彤红的火烧云和着缱绻的滚滚云层向着远际天边的枯海蹑步而去;嘶哑的鸦叫立在残枝空脆的枝桠之上,等着一匹枯瘦老马拖着半口气留下一副骨瘦嶙峋的尸体,好让这群专食腐肉的利喙饱餐一顿。
门外传来踢踢踏踏的轻忽脚步声,一下重一下轻,像个跛腿的藏乞丐。红烛高扬的偏厅里,陈綦心口缓缓的被残阳的血色感染,心口发慌。。。。。。
乍然一阵腥风刮过,屋内的烛光被摧残得折了腰。周围,酒桌上的觥筹交错突然像个静音的默片,陈綦看着周围的人影恍惚重叠,烛光摇晃不定,空气里死一般的寂静。
“爹。。。”空灵的小女孩声音,突然闯入了陈綦静音的世界。
陈綦猛地像声音源头看去,一个血红的女孩子站在门口,陈綦瞪大眼睛,呼吸被掐断,直到大林子略冰凉的手指抚上自己的脸,陈綦才大口大口的喘气,转头看见大林子担心疑惑地眼神,陈綦眨了下沉重的眼皮:“怎么了?”
大林子眼神一暗,张了下嘴最后还是摇摇头:“没有。。。你怎么这么多的汗水?”
陈綦抬起手摸了下自己的额头,上面一片汗湿而且冰凉,陈綦心脏跳的有些疼,手一直在颤抖:“我。。。我也不知道。”
大林子皱着眉头,看了眼门口的小女孩,在桌下握紧了小色狼颤抖的手:“那小女孩怎么了?”
陈綦转头看过去:“对了,这个女孩满身的血。。。”结果小女孩哪里满身是血,小女孩就是何松昊的妹子,刚刚从外面玩耍回来,正睁着一双透亮天真的眼睛看着桌子上的众人。
何氏起身迎向这个稚幼的妹子,蹲下身拿出自己的手绢擦着这张小花脸:“芳菲啊,你可是女孩子怎么弄得一脸的泥巴?”
芳菲摇摇头:“我不知道啊?”
陈綦一惊:“怎么会?!”大林子捏捏手里的手指,等小色狼看向自己低声的询问:“怎么了?”
陈綦紧皱眉头,气息尚且有些不稳的说:“大林子我刚刚看到这孩子身上全是血啊。。。但是!现在怎么?我看错了。。。。。。?”
大林子抬起剑眉下寒霜般的冷眸,仔细看过那个小女孩:“应该是你看错了,她身上都是泥,而且门外的火烧云又是浓重的血红,你可能眼花了。”
陈綦深呼吸,有些头晕的点点头:“可能吧。。。。。。”大林子厚实宽大的手掌包裹着陈綦纤细冰冷的手,两人对视一眼,陈綦不去想刚刚的瞬间心悸,回到饭桌上,又是一片和谐。
但是,玉兰的眼睛一直黏在陈綦那张俊朗谪仙的脸上,一开始的钦慕在看到大林子和陈綦之间的小动作和亲密的气氛,玉兰一张春心粉润的脸瞬间苍白下来,接着就看见陈綦突然血色全失的脸上,眼神瞪直的看着门口的小丫头,旁边高大伟岸的男子凑在陈綦耳边说了些什么,两人极近的悄声耳语,玉兰立马明白过来两人可能的关系,一颗萌动的春心瞬间坠入冰窟。
夏日,夜色总是姗姗来迟,一众人吃好了饭,正打算去院子里乘凉夜谈,玉兰脸色不好的站起来,牵起一抹勉强的笑意向着众人告辞,何伯与何松昊本就对她不喜自是表面挽留一回就算,只有幽荷拉着这个小时候的闺中密友,将玉兰送出门。临出门的时候,陈綦端着茶碗轻抿一口凉茶,一抬眸就正看见玉兰幽怨欲泣的泪眼,玉兰马上将眼睛移开,脚步有些慌乱的离开了。
大林子眉角斜挑,嘴角一抹讥笑不动声色的想:一个风尘女子也敢觊觎我的人,哼,自己看清楚算她有点自知之明,不然。。。大林子垂眸,眼中映出清澈凉茶一碗,看不清神色。
何伯已经和石方、五水很有种相见恨晚感觉,那种劲头就好像给一碗烈酒,插一炷香,设一个高桌案台就敢拜把子一样。
陈綦坐在院子里,心里总有种很异样的感觉,芳菲那一声幽悚的“爹”,还有那残阳里浑身鲜血的样子,真的是自己眼花了?
何松昊换好了衣服,从后院一身凉爽的出来,坐在自己父亲的旁边,陈綦就在何松昊的另一边,大林子坐在陈綦空着的那边。
何松昊喝口茶润润干涩的喉咙,越过陈綦看向大林子问道:“林兄弟,不知林兄弟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大林子想了想传回地狱的信:“也就两三日之后,我们就要离开了。”
何松昊有些低迷:“哦。。。唉,真是快啊,明明我们才相识不过半月,而且陈小弟也。。。我都没来得及做东给他办一场送别宴。”
“他太闹腾了,在外面不安分,还是被调教好了再出来吧。”大林子揶揄的目光看一眼小色狼抽搐的嘴角,微微笑一下。
何松昊感叹:“也是啊,陈小弟确实还年轻了些,而且这里也不太平。。。”
陈綦问:“为什么这么说?我听说新上任的知县已经找到一直虐杀美妇的凶手了不是吗?”
何松昊:“是这样没错,但是。。。凶手能不能归案却不一定了,陈小弟早些回去也是好的。”
陈綦疑惑:“何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还请告知,我作为家弟的兄长,希望能了解家弟在外遇到的事情。”
何松昊看着这张俊美的脸,暗叹一声,最后还是慢慢道来:“谢兄,刚刚的玉兰你可知她是勾栏院里的花魁?”
陈綦点头,大林子面无表情,都看着何松昊。
何松昊悠悠的声音响起:“这玉兰小姐昨日去了我的胭脂铺买一种脂粉,这种脂粉很有些神奇之处,不管是脸上有多深多大的疤痕,只要敷在面上,就能和周围的皮肤混为一体,完全看不出皮肤上的残缺,但是。。。这个脂粉,也有一个很大的副作用,它会腐蚀皮肤,而且会从边缘完好的皮肤开始腐蚀,就算只在皮肤上停留了一炷香的时间,也会留下紫黑的印记。”
陈綦摸着手中茶盏的光滑的瓷面:“玉兰小姐脸上没有黑紫的印记啊,她不是自己用的吧?要不然就是那脂粉掩盖了印记?”
何松昊摇头:“不,昨天我仔细询问过,她是自己脸上受了伤,晚上又是庄二公子的生意,买去遮脸上的瑕疵,我也跟她说过这个东西的副作用。”
陈綦:“嗯?这个脂粉有这么厉害?可是玉兰小姐脸上光滑无比。。。。。。”
大林子咳嗽一声,陈綦和何松昊看着他,陈綦问:“你怎么了?茶水呛到了?”
大林子冷冷的摇头:“没有,你看一个妓子的脸倒是看的仔细啊。”
陈綦点头:“那是当然,毕竟这个玉兰一直盯着我,而且身段姿色也很。。。卧槽!你掐我做什么?!”
大林子不理会陈綦的生气,扭过头冷哼一声,陈綦摸着自己精瘦的腰,何松昊摇头笑笑:“这玉兰确实有些本事,而且姿色也算出众。实不相瞒,她还是我妻子的闺中好友。”
陈綦:“啊?!那那,你的妻子。。。原本?”
何松昊爽朗一笑:“是的,幽荷原来也是勾栏里的,不过,幽荷是被亲戚卖进去的清倌人。”
陈綦耸耸肩膀:“看样子,何兄很爱自己的妻子了。”
何松昊但笑不语:“幽荷和这玉兰不同,玉兰颜色艳丽,心太大,这些年在各种恩客里浮沉,其中要数庄家二公子对这玉兰最是稀罕,曾经有帮这个玉兰赎身,但是后来不知怎么的不了了之了。”
陈綦:“庄二公子?是不是庄信的二哥?”
何松昊点头:“对,谢兄怎么知道?”
陈綦一愣:“啊。。。大林子跟我说的啊,哈哈哈。”
何松昊突然严肃起来:“谢兄,听在下一言,如果遇到庄信,一定要躲开他,不要跟他有接触的好。当时,和陈小弟一起吃饭的那晚,我也劝过陈小弟。”
陈綦点着头暗自想着:老子知道了!老子绝对以后看见庄信那个杀人狂,就光速逃跑!
陈綦问:“不知。。。这是为何?”
何松昊压低声音:“谢兄,这庄信表面上是个谦逊的翩翩公子,但是。。。我有一次在郊外看到过这个庄信在乱葬岗里大笑着用手里的锯齿锯着一个男子的尸体,而那名男子是柳氏的相公。。。这个庄信比起他的大哥和二哥,在我看来更为诡异可怖。”
陈綦浑身一抖,冷颤抖落一身的汗毛:“这个庄信。。。杀了柳氏的相公?”
何松昊摇头:“我不知道,因为我从乱葬岗回来之后的第三天,柳氏的相公才被发现死在郊外。”
一阵沉默,大林子冷沉的嗓音响起:“那个玉兰买了会腐蚀的脂粉,然后呢?”
何松昊一愣,“我怀疑她不是买给自己用的。”
陈綦尴尬的看着大林子把跑偏的话题生硬的拉回来:“为什么你会有这个怀疑?”
何松昊:“第一,那天玉兰是蒙着纱巾来的,我并没有看到她脸上的伤;第二,很少人知道我的家有那种脂粉卖,除非是老顾客或是熟人;第三,就是今天玉兰的脸上没有任何痕迹。”
陈綦:“她可以从你的妻子那里知道。”
何松昊坚定的摇头:“不可能,我从未跟幽荷提起过这个,而且幽荷很少去店铺。”
陈綦摸着茶碗:“那你觉得这个玉兰买这个腐蚀皮肤的脂粉是干嘛去的?或者说,是给谁用的呢?”
何松昊缓缓的说:“庄二公子。”
陈綦的手一顿,接着抿一口茶水:“我能问一句吗?何兄?”
何松昊:“当然,谢兄但说无妨。”
陈綦抬起头看着何松昊,轻声缓慢的说:“那个脂粉。。。不是给活人用的东西吧。”虽然是疑问,但是语气却是肯定的。
何松昊整个人定在原地,良久才苦笑着回答:“谢兄真是细致,那确实不是活人用的东西。”
陈綦跟大林子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果然如此。
大林子问道:“你家祖上是不是作死人生意的?”
何松昊的脸上彻底没有了笑意,一双狭长的眼睛在最后一点日光消失在地平线之后,昏黄的烛光下,眼睛里阴影黑沉,竟然让陈綦莫名觉得周围的空气有了阴冷的触觉。
何松昊的声音在阴影里响起:“果然,林兄弟也好,陈小弟也好,谢兄也好都不是一般人呢。。。。。。”
作者闲话:
肥一点。。。原谅我。。。这几天一直晕乎乎的找不到北和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