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澈松开抓着护士的手，和阿猴一块顺着她指的方向跑去，手术室外手术中的指示牌亮着，途径的长廊上到处都是伤者，有的伤者躺在移动病床上痛苦的呻吟着，有的伤者头上裹着纱布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伤者家属们在伤者旁边或是默默擦泪，或是嚎啕大哭，。
    “请问，现在在手术的是何隽吗？”阿猴冲到站在手术室外的护士身前问道。
    那护士翻了翻手里的册子，对着阿猴点头，“是的，你们是他的家属吗？”
    “是的。”阿猴点头，又看了看身旁的闻澈，闻澈只愣愣的盯着护士手里的册子，一言不发。
    “因为剧烈的撞击而导致内脏出血，从而造成了出血性休克，患者情况紧急，医师直接决定手术……”
    “他现在怎么样了？”闻澈打断护士的话。
    “阿娟？！快去血库，输血量不够！”从手术室里出来一个戴着口罩的护士，白色护士服上的红色血迹格外刺眼。
    “闻澈？”戴着口罩的护士转眼看到闻澈，将口罩拿了下来，居然是徐霜妍。
    “原来你是六院的护士……”闻澈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
    “我先去血库，B型对吧？”名叫阿娟的护士忙不迭的离开了。
    “B型？我也是B型血，我可以献血。”闻澈撸起自己的袖子，露出白皙细瘦的一截手臂，手肘内侧的血管微微鼓起。
    “好，我安排人带你去献血。”徐霜妍点头，走进了手术室，没一会儿又带着另一个护士出来，“你跟她过去。”
    “好。”闻澈点头，跟着那个护士一块儿去了在医院外边的一个献血车，因为这次的黄园路连环车祸，A市的血液中心已经派了献血车载着补给血库来到六院。
    闻澈跟着护士一块上了献血车，拿身份证登记后又验了血，勾了个400cc，然后到车后侧的抽血处去，用来抽血的针比小时候妈妈用来将被套和棉絮固定在一起时用的大针都还要粗长，闻澈一向很害怕这样的东西，他知道自己的血型也并不是因为献血，而是因为体检。
    闻澈摸了摸自己裸露在外的右手手肘内侧，又往急诊大厅的方向看了看，为了何隽。
    冰冷的针管刺破血管的时候闻澈没敢看，抽血的护士放了个挺有弹性的塑胶球在他手里，让他捏，闻澈依言照做了，每当握拳捏住塑胶球时，手肘内侧的刺痛感加剧，抽血的管子顺着闻澈的手臂而下，是暖的，那根用来传输红黑色血液的管子是暖的。
    “小伙子，握的时候用力一点儿。”抽血的护士看了看放在桌子下的血袋，抬眼对闻澈说道。
    闻澈点头，用力的握紧塑胶球，整条手臂都麻了，在此刻他用力使上的劲还没有平时二分之一的水平，但他还是感觉不到痛似的努力收紧拳头，将塑胶球抓得紧紧的，然后慢慢张开手掌，再继续收紧拳头。
    “好了。”抽血的护士说道，撕开了固定管子的医用胶带，在抽出针管的那一刻死死的压住了针眼的位置，那一瞬间闻澈半边身子都在颤抖，太疼了，简直比插针的时候还疼，闻澈小心的拿着献血文件走到献血车内后侧的休息处去坐着，针眼处被一张半个手掌大的止血布紧紧的贴着。
    “今明两天针眼别沾水。”刚才给闻澈抽血的护士嘱咐到。
    闻澈点头。
    从手术室里出来带着闻澈来献血的那个护士从献血车后门走了上来，跟闻澈拿了他的献血文件，在献血车司机那儿去弄好了献血证，就带着闻澈和一箱子血袋离开了献血车朝医院里跑去。
    闻澈捂着胳膊也跟在她身后跑着，那护士的个子娇小，比闻澈矮了一大截，抱着个尺寸不小的箱子跑得有些吃力，闻澈伸手过去要帮她，却被她闪开了。
    “你刚刚输了血。”那小护士说道。
    闻澈收回了手，没再坚持。
    血箱被直接送进了手术室里，闻澈提着的心依然没有放下来，在看见何隽活生生的跟他打招呼之前，他这颗心都不可能放下来了。
    “闻澈哥？你还好吧？”靠在手术室旁窗口的阿猴见闻澈来了，连忙走了过来，看着闻澈手上那张白色的止血布。
    “挺好的。”闻澈回答。
    阿猴扶着闻澈一块走到了窗口边去靠墙站着，走廊里人太多，长椅早就没了位置，阿猴自己靠着倒是没问题，只是有点担心闻澈的情况，想了想，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放在地上，拉着闻澈坐在了他的外套上。
    “我又不是病人。”闻澈好笑的说道。
    “我觉得你是。”阿猴这话说得很真挚，闻澈一时半会儿居然也找不到话来反驳。
    突然，急诊大厅又是一阵骚动，阿猴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原来是警察来了。
    “这次连环车祸到底怎么回事儿？”闻澈抬手拉了拉阿猴的衣角。
    “具体的我也没弄清楚，听伤者们说了一些，主要责任在那辆撞上何哥的皮卡，醉驾，当场死亡，路面湿滑，在皮卡后边的长途车也没刹住，伤员很多。”阿猴抱着胳膊，眉头紧锁着，“皮卡车后面装了不少水泥，应该是工地里的车。”
    “工地？”闻澈松开阿猴的衣角，发生车祸的地方在二环外环的黄园路，如今城市内环建设趋近饱和，二环内几乎没有工地，就算一些店面需要装修，非要在大晚上的弄皮卡车来送那上吨的水泥？
    闻澈深深呼吸，肩膀随着呼吸而上下起伏，他在尽力的调整自己的状态，何隽现在还在手术室里，他的家人也没见有一个过来，阿猴年纪还轻，闻澈尤其不能倒下。
    “醉汉家住哪儿？”闻澈问道。
    阿猴摇了摇头，“不知道，还在确认身份。”
    “通知一下何隽的家人吧。”闻澈说道，就算再怎么不亲近，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还是会来的吧……
    “我、我不认识何哥的家人……”阿猴有些难为情的抬手挠了挠后脑勺，“何哥一向不说这些，总是很避讳的感觉，我们也不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