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红蓝紧身衣的人在夜色的掩映下背着背上的人悄然自纽约市的上空飞速蹿过，似有所感抬头张望的人视线所及之处空无一人。
    自腕间射出一道蛛丝，黏上杨夏公寓的窗台，彼得跃了上去，一手扶着背上的人，一手把虽然关上了但并没上锁的窗户推开。
    踏入房间，将彼得将背上没有任何反应的人轻轻放下，一手只揽着对方的腰，支撑着对方全身的重量，一只手反手关上了窗户。
    “杨？”彼得伸手轻轻拍了拍杨夏的脸颊，看到自己揽着的人依旧紧闭的双目，脸颊上布满暗紫色的斑块，比起上次自己见到的还要严重，不由地收紧了揽着对方的手，然后，一把将人打横抱起。
    将人放在沙发上，彼得在沙发前的羊毛毯上坐了下来。他凑近杨夏的脸，这个人五官精致的面庞上布满了暗紫色的斑块，没有吐息，胸膛没有起伏，如果不是闻不到尸臭，他就像是一具放久了的尸体。
    他甚至没有办法确认他是否能够醒过来。想到这里，彼得的心脏缩了一下，不会的，上一次不是也发生过这样的情况吗？但是，上一次，他见到杨夏的时候，杨夏是清醒着的，而且脸上的尸斑也没有这么严重……
    像是要让心中的不安消散，彼得伸手抚上杨夏的面庞。杨夏的皮肤触感光滑细腻，却有着不似人体的冰凉，不看他现在的模样，光就触感而言，就像是上好的瓷器一般，贴合着指肤的感觉十分舒适。
    指尖在双目紧闭的人的面庞上眷恋似地游走，在游至斑块处时，不由自主地轻轻揉按，直到斑块消失，再向下一处游移。
    看到紫红的斑块在自己的指尖消失，露出原来光洁的肌肤，心中生出一种淡淡的愉悦，彼得放任自己沉迷于这项游戏，直到那张面庞上的尸斑完全消失，他才惊觉——已经过了好一阵子了。
    可是躺在沙发上双目紧闭的人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彼得握紧了拳头，他转头看了看一旁墙上挂着的时钟，抿了抿唇，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电话回家。
    “……放心，我没事，很抱歉，没能及时通知您……”
    “是的，我在杨夏的家里，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
    背对着沙发跟梅婶通电话的彼得没有察觉到，身后沙发上的人突然睁开了双眼，那双眼睛被鲜血一般的红色侵染，闪烁着兽欲。
    刚刚将电话挂断的彼得松了一口气，就被身后的一股巨力推得狠狠摔向地面，在即将发生脸着地的悲剧之前，堪堪双手撑住了地面。
    用一个做俯卧撑的标准姿势撑起自己，背后还扑着一个人，彼得感觉到了一丝丝悲伤：“杨夏？你醒了？快从我背上下来……”
    还没等彼得说完，他背后的人就将脑袋伏在他的颈侧，露出了雪白的獠牙，朝着他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下去。
    闷哼一声，彼得侧头，看到伏在自己颈侧的黑色脑袋，感觉到血液快速地流逝，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上那颗黑色的脑袋，感受指尖在那头柔软的发丝间穿梭的触感：“喝吧，别客气。”
    保持着一手撑地，一手揉着背上人的发丝的姿势，彼得静静地任由背上的人贪婪地汲取自己的血液，直到感觉到眩晕，而背上的人还没有停止的趋势，才苦笑了一声：“你是真的要把我吸干吗？”
    搁在彼得肩上的脑袋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地一下子顿住，然后獠牙猛地从彼得的颈侧拔了出来。
    血色从杨夏的眼中褪去，他的唇边沾满了彼得的血液，温热醇厚，但他只感觉到恐惧。他颤抖着迅速从彼得的背上离开，站了起来。
    因为失血而感觉到一点疲软的彼得捂着自己的脖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回身看向杨夏，在对上对方惊慌恐惧的眼神时顿住。
    “杨？”彼得小心地向杨夏伸出了一只手，杨夏那好像是一碰就会碎掉的神情令他不由地摆出一副小心对待的态度。
    随着彼得的伸手，杨夏反应极大地朝后退了一大步，绊到沙发后一下子坐在了沙发上，然后，像是被这一下给惊醒一般，他一只手自额头处插入自己的发间：“抱歉，我是说……谢谢你。”
    “你想说的，不是这个吧。”彼得走进杨夏，在他的面前蹲了下来，双手撑在杨夏的腿侧，微微仰头，看向杨夏被一只手遮住的面庞。
    杨夏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你真是个不会看人脸色的家伙。”
    “你是想说我不够体贴吗？”彼得笑了笑，将手覆上了杨夏盖在脸上的手上，将那只手缓缓地拉开，露出那张五官精致的面庞。
    杨夏望进那双泛着焦糖色泽的眼中，那双眼中此刻清晰地倒映出他的影子，他却看不出自己是什么样的表情。长叹一声，将身子向后仰去，靠在沙发的靠背上：“我刚刚差点把你吸干。”
    “我知道。”握着杨夏的一只手，彼得脸上挂着柔和的笑，神情柔和地看着仰靠在沙发上的杨夏。
    被彼得握住的手攥成一个拳头，杨夏空出的另一只手盖在了脸上，他不想让彼得看见他现在的表情，也害怕看到彼得现在的表情：“那你现在这是什么反应啦？”
    “那么，你希望我是什么反应呢？”彼得低头，手指轻轻插入杨夏攥成拳头的手掌中，将拳头掰开，将摊开的手包入自己的手中。
    感觉到彼得手心的温度，杨夏一下子坐了起来，直直看向彼得：“无论我觉得你应该是什么样的反应，你都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我可是随时有可能袭击普通人的潜在罪犯，你这个纽约义警不该……”
    彼得抬头，对上那双黑色钻石一般的黑眸，看着那双黑眸中的情绪，他在彷徨恐惧着，为着自己可能的态度，他想起了刚刚在大厦的楼顶上听到的——“别讨厌我。”，心突然就揪了一下。
    “你应该更加信任我一点，或者说，更加相信自己的魅力一些。”彼得轻笑着，伸出手轻轻将杨夏滑到额前的发丝顺回去。
    感觉到这个动作间明显的暧昧，杨夏的瞳孔缩了缩，他低头看着彼得，抿了抿唇：“什么意思？”
    “你说过，你之前都是通过购买血袋补充血液的，对吧？”彼得迎上杨夏的目光，“只有在受到重创的时候，你才会失去理智，如果到了这种时候，我一定会在你身边，你只要吸我的血就好了。”
    杨夏的瞪大了眼睛，在看见那双泛着焦糖色泽的双眼中的认真与温柔的时候，眼眶突然有些酸涩，他猛地捂住嘴，将头别过一边：“你明明知道我……还这么撩拨我。”
    彼得有些好笑地看见红色在主人并不知情的情况下悄然爬上耳根，这就叫藏头不藏尾吗：“那么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杨夏顿住，回过头，看向彼得，打量了一下彼得的神情，确认他不是在跟自己看玩笑后，突然冷冷勾了勾唇，似在嘲讽：“那么，我希望你喜欢我，你会这么做吗？”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还敢这么撩拨自己，这是一位性格正直腼腆的人应该做的事情吗？
    彼得定定看了看杨夏嘲讽地勾起的嘴角，然后站起身，俯身在那个嘴角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如你所愿。”
    杨夏彻底呆住，这样的发展显然令他始料未及，就在他几乎要被巨大的惊喜冲昏头脑的时候，他猛地看见了彼得颈间的两个小洞。
    那是他的獠牙啃咬而出的痕迹，就像是突然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一般，已经不再跳动的心脏都能感受到那种冰凉，杨夏抬头看了看彼得看着自己的泛着焦糖色泽的双眸。
    他从那双眼中看出了丝丝忐忑，那是害怕被喜欢的人拒绝的忐忑，在喜欢的人面前，无论多么优秀的人都会害怕自己不够优秀。
    那是只在心悦之人面前才会有的自卑，要是，这是真的就好了。
    总觉得，自己好像干了一件相当卑鄙的事情啊，杨夏伸出双手，环上彼得的脖颈，将他拉低，将头搁在他的颈间，露出一个苦笑。
    “你可要对格温好一点啊。”杨夏这么说，心想，等到你恢复了，指不定怎么懊悔自己现在的决定呢。
    俯下身抱住杨夏的彼得并不知道杨夏可怕的心理活动，他本来就在这件事情上对格温抱有愧疚，听到杨夏这么说，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这件事情是我的责任，你不用自责，别想太多。”
    你以后就知道，这件事其实完全是我的责任了，到时候你可能宰掉我的心都有，杨夏苦中作乐地暗中嘲讽着自己。
    “等等，”放开杨夏，彼得握住他的肩膀，佯怒道，“我确定你是真的喜欢我？”
    “显而易见，为什么要用疑问句？”杨夏挑了挑眉，看看这个家伙又想整出什么幺蛾子。
    “为什么要我对格温好一点的时候，你一点吃醋的感觉都没有？”彼得眼中带着笑意，面上相当严肃地质问道。
    杨夏直接用一个白眼来表达对彼得低劣演技的藐视。
    然后，他就被彼得一把推倒在沙发上，用抱枕实行了“家暴”惩罚，当然，最后演变成了一场以抱枕为武器的互相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