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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神民之丘,汉京,朱禁城。
    距立冬还有半个多月,未央湖面已经结了厚厚一层冰。
    小太监轻轻关上朱漆房门,嘶嘶地哈着白气揣着手快步从朱红走廊里走过。冷风刺耳,他却急的头上冒火,因为不知道柴房在哪里。
    天光还没有大亮,小太监看了看天估计现在还未到卯时,心里松了一口气。
    “皇诞日要到了呢。”
    他想起每年皇诞日的时候,父亲会放下所有生意。带着白州绿茶,卫州蛟鱼,望洲鹿肉回到家里。母亲嘴上责备着,脸上掩不住的笑意。
    这是父亲一年里唯一一次毫无顾忌的时候,他酒量不好,却会在这天喝下半罐子罐洲烈酒,席间偶尔谈起浪荡哥哥的事。他看着父亲悲伤的眼神,里面藏着的半辈子的故事仿佛都流出来了。难以想象这是平日里那个名利场上谈笑纵横的男人。
    父亲是神州有名的富商,他懂事起听年长的下人们说起他还有一个多年浪荡在外的哥哥,只是不知什么事和家里决裂。他撇撇嘴,没有一丝感情当然只希望这样的人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直到两年前父亲突然失踪,紧紧地就有一大堆人到家里讨债,诺大的家业变卖干净也入不敷出。温婉母亲一夜之间像是老了十几岁,紧接着就得了急症。
    饿着的肚子和病重的母亲是最好的催促,等待素未谋面的哥哥救不了任何人,他想尽办法养家糊口,可刚刚成年的大孩子能做什么呢?他痛苦地眼看着母亲越病越重。
    “人间富贵花间露,纸上功名水上流。外间的哥哥啊,你可还记得家里你亲生的母亲?”
    这时候听到皇宫招榜要选两百名侍从入宫的消息,虽然时常听人戏说未央宫监栏院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可登榜的侍卫说报榜的人除了给五百个铜钱外每个月还给三十个铜钱。读过书的另有厚赏,盘算着这些钱暂时够母亲吃饭买药。他就咬咬牙狠心报了榜。
    即使不是风景最好的时节,还是被宫墙里的景色惊了几惊。当然时间不会给他惊讶的机会,随之而来的是各种选拔考试,最后分到两仪殿下。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北宫两仪殿历来是最受皇帝宠爱的妃子居住的地方,刚进宫的王美人不但容貌倾城,且能诗善画因而越来越受光和帝的宠爱,如今终于住进两仪殿。赵大人见王美人闲来无事便赋诗作画,急忙找能识书画的侍从,好容易在宫里民间选出几十人,这才调送到北宫。
    刚来第一天大早所有人就被叫到监栏院训话,训话的是一个极其白胖的老太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胖的看不到眼镜的且满身飘香的老人就是监栏院大名鼎鼎的赵大人。当时小太监只知道认真听努力记住所有话,奈何头皮紧张的发麻,越是用心记忘的就越多,及至日上三杆所有人都走他脑子里只是嗡嗡的响。
    光和帝喜好长生之术,得太平道人指点在宫内养有近千的道士。每日朝宿晚起,后宫妃子们自然更是懒散。唯有王美人每日早早起床后赋画一首,小太监只要听说说美人起床后立刻制备笔墨。有时还能得到小小赏钱。
    闲下心来的小太监本来准备打听家里病重母亲,却不料昨天下午镇守赢州的公孙大将军突然带家眷进京述职,本该住留宿北偏院的将军推门看见满院的宫女道士,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光和帝知道后大惊无奈诺大皇宫竟腾不出一个地方只好赶快降下圣旨请大将军屈尊两仪殿居住。
    这可慌了管理的北宫地赵大人,早传说镇守赢州的公孙将军手下十万大军个个如凶神恶煞,将军本人更是青面獠牙。连吓得小孩子也不敢哭的赢人都镇得服服帖帖,且听闻他速来厌恶内宫,只知如何取悦女人的老太监如何敢直视那森寒刀剑般的目光?随便点了个名就把这烫手山芋丢给了自己。
    没想到传说中的公孙大人和其家眷出人意料的好说话,置办了晚饭床铺就早早睡下,小太监不敢大意,在附近找了间空屋子时时留意。
    这天早早地看到将军推开门,小太监立刻跑过去等在门外,将军眉头一抬笑呵呵地说晨练刚回,约了人去平湖棋院下棋。
    小太监诺了一声急忙赶去西院,到了西院才想起平湖棋院很少有人居住没有准备火柴,天寒地冻,现在侍卫都没有睡醒,自己连芝麻大的官都算不上能去吵醒谁?
    小太监揉揉眼,他看到一个白影轻轻的飘过来,心里一惊,听说太阳将生未生是一天阴气最重的时候,又想起以前听到评书里后宫勾心斗角。。。这莫不是某个冤死的后妃鬼魂?
    他摇摇头,心想真是荒诞,这可是真正的天子脚下,魑魅魍魉怎敢作祟?
    “东西南北桥相望,画桥三百映江城。文终侯为青史名相,其实全是因这未央宫啊!”
    小太监松了口气,近了才看清看清原来是一名白衣儒生,只是身形眼神太过飘忽让人恍然有一种鬼魅之感。
    这样面生的年轻人又有如此非凡气质想必是赶赴棋局的大将军公子了,只是眼前这公子脸色苍白丝毫没有血气的模样,西院路远又冒着寒风也不怕害上什么病?一想直接提醒也不太好,自己以前尚且敏感骄傲看不起旁人,何况世家公子呢?
    “公子有礼,敢问是要去平湖棋院?”小太监低头施礼,他也可以低着头走过去的,看见见公子脚步却不似赴约一般目的明确。以为公子迷了路。
    “是的。”年轻人小施一礼,眼光依旧留在湖上,“只是见未央湖被称天下第一湖,所以好奇多看了一些。”话说完年轻人转过头。
    小太监低下眼,他是下人,可还是看到年轻人的眼神。明明是在看自己,却总感觉是看过自己看着远方。
    “平湖棋院甚少有人居住,所以屋内没有存放木柴取暖,请将军和公子稍等,我这就取来柴火。”他小心回答。
    “这就不必了麻烦大人了。赢州来的一路上冷得多将军也未曾让人让人生过火。”年轻人笑吟吟地说。
    “小人区区宫里下人,何以敢当大人二字。听公子所说,想必是将军进京心切,路途中顾不得许多。既然进了京城,我等自当殷切侍奉。”听年轻人语气恭谦,小太监心下稍安,客气话也多了一些。
    “我只是一介平民,大人不必多礼。只是将军在赢州时常常叮嘱将士们边关除患,极忌温柔,而将军又自律过了头,我恐怕大人会空忙活一场。当然如果大人坚持履行职责的话,柴房就在您身后,三间房,遇到看守表明身份就行。”只听前面还以为这公子真是为自己着想,可现在听他语气又抬头看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小太监想这人也许只是在看自己笑话罢了。
    这是进宫以来第一次有人愿意和自己说这么多话,小太监心下感激,忍不住想提醒这性格古怪的公子赶快进屋,莫要冻的生了病才好。
    “找将军下棋,却没想到让将军在棋室等我了。”年轻人摇摇头笑着说,“敢问大人姓字?”
    “下人姓毕,入宫便已无字。只是公子既然约了大将军下棋,还是应该早点去好。”小太监急忙退到一旁。
    “我姓严,那毕大人,也许我们下次会再见。”年轻人也躬身行礼,轻飘飘的走了。
    小太监看着他依然不急不缓地迈着脚步,想到能这样说话的也许再也没有了,突然心里有些隐隐的凄凉,也许进宫那一刻这份凄凉就有了,只是没有遇到这样一个人,他抹抹眼框,眼睛被寒风刺地格外痛。
    “天冷,公子记得加件厚衣服。”
    小太监忍不住大声说,也忘了宫里的禁忌。
    儒生却再也没有回头。
    小太监快步走到柴房,柴火将息未熄。他也不管旁边熟睡的侍卫伸出手就来取暖。
    手暖耳热,小太监才想起来天寒地冻,那公子衣服单薄,却谈笑自若。
    而且,他怎么知道柴房在哪里呢?
    (二)
    赤甲戎装的将军手拿一颗白玉棋子坐在棋盘旁,长期的军旅生涯让他的脸庞略显黝黑,依然留有年轻时俊美模样。他紧皱剑眉看着眼前棋盘上的“三劫循环”残局,手指轻点,落子。闭上双眼缓步回到黑子旁,取子,去子,落子,如行云流水裹挟珠落玉盘,二十步后竟布成了“四劫循环”的残局。
    这似乎极费心力,他的两鬓也渗出细液,脚下却不停歇,他转身缓步回到黑子旁,轻拾白字。
    鬓上汗液流到脸上,紧闭的双眼也睁开来,他的手指轻颤,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阻挡,直直的定在空中迟迟无法落下去。
    “三劫到四劫,已接近极致,长生劫最为复杂。天一生水,精食万化,赖以永年而长生不老。长生长生,非自然无以长生,何况以残局重布?”姓严的年轻儒生坐在将军身侧,轻轻叹了口气。“将军成也坚韧,只是太过坚持了。”
    将军依然等了半刻,才放回手中棋子“只是想重现你那次夜会商山四皓之局,只是未曾想到那劫劫循环暗合天意人道,我是怎么也无法重现的。”
    年轻人低下头,”将军不是学棋爱棋之人,何须在意棋术高低。“
    将军看着年轻人,知道他虽然低头,话里却没有安慰自己,他不会安慰人的,看似体贴的话在他嘴里只是诉在说一件事实。
    “可你在第一次教我下棋的时候就告诉我,方若棋局,圆若生死,动则棋生,静则棋死。人生若棋,棋道也是人道,我掌中有数十万人生死,怎么能不去想明白呢?”将军嬉笑。
    “琴棋书画,成圣者,皆有道,道道相近又不相同,人力终究不能穷尽。就像我也做不得公孙大将军。”
    “哈哈。。。”中年人抚案大笑“以前是辅国大将军,现在是天策上将了,昨天皇帝还加封我领赢州事。大大小小,我也算一州之长了。”
    “恭喜将军了,如此说来你的心愿又了了一桩。”
    将军挥挥手“瞎说,破孟盈之丘,那州长谁愿意当?难道严大人在孟盈之丘时蓝天做被地当床,黄沙拌饭可口香的日子还没过够?哦,要说来你还真是无所谓唉。。。”他看着棋盘,话语里有些怀念还有些无奈,“小时候就听说参未之丘有鱼盐之利,名商富贾皆冠绝天下,他皇帝怎么不给我一个卫州州长当当?给我这么个虚衔,分明是举着我做盾牌想猫着腰拔掉赢族这根刺,唉。。。单是哪个赢族老头就让我头痛。”
    年轻人正要回答,将军却轻拍棋案“先不忙着说,来,敬德啊,咱们再下一局,这局只谈国事不分胜负,当然你也不用让我。”
    年轻人莞尔一笑,"好,不过将军你素来不喜欢下寻常棋,这样,我们每步三棋,将军白子,如何?"
    将军挑眉“三步,给我先手?敬德未免托大了些。”
    年轻人摇摇头,“将军布棋行军皆无定式,然三子成阵,让将军先手却让我知道将军的路数,实际是我占了大便宜。”
    “好。”公孙瓒大笑“三字一手就看透我的棋路,这话也只有你敢说出口,反正无论怎么说,道理都是站在你那一方,只是输了你可别去哭鼻子。”说完取出三字随随便便地落在棋盘上。
    “天枢,二星连布局。将军制天枢而看八荒,好大的气魄。”
    公孙瓒白了他一眼“就不能说点正常的,这可是皇帝的皇宫!该你出棋了。还有赢州那老头子好久还抱怨我输给他的五千斤粮食,我不想见他,这事还得你去说。”
    严纲笑着看一眼公孙瓒“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公孙将军也有无奈的人无奈的时候。”他捡起黑子“上三四,下四四,下十二。。。想当年,赢氏遗族被迫迁移到赢州之时,冰原上还有大大小小十几个部落互相征伐。赢族几经波折左右逢源统一了瀛洲冰原,后来几经皇室打压,逐渐式微,而今在赢牡大人手里赢州仿佛重新活过来。。。三十年了,赢牡大人在赢洲的资历威望无人能及,如今让你去做赢州长,皇帝这是要把你架到火上烤啊。”
    严纲语露忧色。想起那个在冰原上驰骋纵横的身影来,他亲眼见过那老人和凶狠狡诈的冰原狼抢食物,带领族人在万丈深渊边的冰川缝旁取水,在下着鹅毛大雪的滴水成冰的绝境里,他白发翻飞挥舞着手杖,最后在冰原上燃起不息的蓝色烈火!
    “自古帝王权术,无可厚非,可他光和帝一套权术专门对付忠臣,武皇帝时留下的忠臣良将们都被伤了个透心凉。如今老的老死的死,大多不在理会朝政。人说龙生龙,凤生凤,不知道武皇帝泉下知到自己的儿子专门打地洞会怎么想。”公孙瓒脸上丝毫不加掩饰地嘲笑。
    “可我听说光和帝少时聪明多智,颇受武帝喜爱,后来和其弟安平王争夺帝位时也很果决。怎会到现在如此昏庸?”
    “人啊。。是会变的。”公孙瓒感概一声,“年少说过的话,其实是没有长大,那时什么都不怕,因为有一份牵挂。。。。”他回过神,“不过光和帝虽然在私生活上昏聩到了极点,闻起天下事来,倒比冰原狼的鼻子还灵。”
    ”汉家丞相府,不重褒衣人,纵是能闻遍天下,又有什么用。。。赢牧大人素来刚烈,你想怎么办?“他似乎不愿意再多说什么,就话题转到别处。
    公孙瓒转过头嬉笑着,“那赢老头又臭又硬,偏偏只信你,其实我又不是真的贪图这州长位子,更不想把他踢下去,你就告诉他这是为了给皇帝一个面子,要是皇帝高兴了也许回程时还能要点钱给他买糖吃。”
    严纲笑道:“我要真的这样说,大人恐怕真的剥了我的皮祭剑了。要说也得说,是给赢狄各族带大批盐糖及药材燃料以表谢意。”
    公孙瓒立刻拉下苦脸“这得多大一笔开销啊,虽然今年庄稼长势还不错,可种出的粮食依然不够军队里的弟兄们吃,整个赢州南已经没有可以开荒的草场了。。。而且凛冬将至,今年不比往年啊,看来有机会还得找个说辞向皇帝要军费。”
    “你还是早些要的好,今天你帮了皇帝,恐怕他很快就会扩建未央宫。到时你不倒贴就不错了。”
    公孙瓒满不在乎,“赢州历来不收税,他要真敢减我军费,我就放赢州那群人过来,一百多年了,皇帝肯定也想不到那流放到苦蛮之地里苟延残喘的夷族战斗力有多强悍。”
    “嗯,还有这次一路走来,总觉得各州平静之下暗流涌动,到了皇宫又看到朝政荒乱,我想。。。“他停了一下,还是说出口,”也许,乱世就要来了。”
    公孙瓒一脸无所谓:“白州山崩河捞,得州兽潮驱人,天下都被震醒了,偏偏皇帝昏庸无能,这乱世早就该来了,八州一国,那个地方不蠢蠢欲动?若不是武皇帝积威深重,赢州羌人恐怕会第一个打进朱禁城来。乱世啊,有谁希望它会出现?又有谁能阻止呢?”
    严纲头也不抬,“是啊,乱世要到了,所以我要尽快去白州一趟。”
    “哦?”公孙瓒收起脸上嬉笑的神情,“这么说,那东西,已经出世了?"
    “只怕已经有相当一段时间了,可不知什么东西蒙蔽了我的眼睛。”年轻人脸上写满了不解。
    “嗯,还是越早离开越好。你要什么尽管说。”公孙瓒拍拍胸脯。“只是那白州神秘怪异,自古白州长行事做派皆在国家之外。连武皇帝都折马败退在那里,你要小心。”
    严纲轻笑着,“种其因者,须食其果。我一来不是武帝,二来也不是去征服那个地方。不过我还是需要帮助,我需要白马义。”
    公孙瓒看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瞧出些什么,一如既往的一无所获,这年轻人无论对谁都似乎真诚的毫无保留,可是一旦和他相处又总觉得他深邃地可怕。听得条件他有些后悔随便许诺了,他皱着眉沉吟着。“十人?”
    “全部十人,而且必有损伤。”
    “。。。。”
    时间很紧,可严纲没有催,他知道公孙瓒一定会低下头,白马十义是公孙瓒的成名武器,是他的手足兄弟,也是他从不轻易动用的最后力量。自那以后,虽然他的军队有各色马匹,人们依然都称呼他的军队为白马众,称呼他为白马将军。他可以轻轻一笑丢掉手中的十万雄师,也不愿损失十义中的任何一个人。
    更何况这次去白州得到的东西不一定是属于他的。
    公孙瓒推开棋室的大门,呼啸的寒风猛的吹灭跳动的烛火。天色已经微微发亮,严靖不去看他的脸,他想起自己很久以前就告诉过他,这是个乱世,想活着就要成为最疯狂的赌徒,因为每个选择都要付出可能血本无归的代价。
    “之前就说过吧,要什么都可以。”公孙瓒转过身,轻笑回到棋盘边。清冷的晨光下,他的脸色有些惨白。“只是别带走我的马夫,天短路远,走回去可不好受。”
    年轻人躬身长拜,“将军之恩,无以为报。”
    “不是说好了么,我们互为交换。。。我对你没有恩,你当初也不是单纯为了救我,我们目的相同,都是为了一个目标是不罢休的人。与其达不到目标而屈辱地活着,莫不如死。”公孙瓒看着盘中残局,轻轻取出三子,放在棋盘上。他突然高兴的跳转过身,和之前说话时的沉重比起像换了一个人。“黑子一百八十枚,我赢了。”
    “那将军妻子?”
    “不要打扰我的好心情好么?而且我之前就不爽你这说话简洁的风格了。”他伸手去拉躬着身的严纲。“你是知道的,我是一个本不该有老婆儿子的人,我如今拥有的一切,也都是拜你所赐!”
    “我明白了!”年轻人起身,仿佛变了一个人,他的眼神变的平静又深邃,一瞬间仿佛消失了感情,他看着棋盘,“将军风姿聪伟,只可惜志不在此,棋道也许错失了一位圣手。”
    公孙瓒知道年轻人已经做好准备,然感觉也许会失去这样一位朋友,心底有些黯然一闪而过。虽然明知不可能,可他还是禁不住说“这是我第一次赢你,却不是最后一次,对吗?”。
    年轻人没有回答他,“大将军,我要走了,早些走才更有把握。”
    公孙瓒拉住他的手,这是他第一次碰到他。以前把他当作世外仙人,之后变作朋友,再后来变做部下,可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他的身体这么冷。
    “先不忙着走。”公孙瓒突然笑了起来,“你先来帮我看看,这得州玉棋子值多少钱,皇家棋子,外面商人炒得火热啊,皇帝家业大,我今天还帮了他不少忙。。。。咱们打包带走,还有这红木棋盘,成色也罕见啊,你手巧,别弄花了,拆下来我带走,回头冲了做军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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