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吕丽丽哼哧哼哧地背着她爬过四层的楼梯，娄小楼已在她的背上，笑成一朵妖冶的桃花。
    “哼，你下次可别再也暗算我！”娄小楼得意地滑下她的背，帅气地打了个响指。
    大约是释放了心中的烦恼，晚自习的娄小楼心情明显比白天的轻松许多，她小声地哼着《春日迟》的调子，愉快地做英语卷子。
    吕丽丽转头问她：“你唱的什么歌，哀哀叹叹的？”
    “春日迟。好听吗？”
    “你在哪听来的？”
    “颜如玉的车里。靠，你套我话？”
    娄小楼咬着牙狠狠地敲了她一笔杆子，瞪了她一眼。吕丽丽吞了口口水，转回头去，不久，传来一张字条：“你喜欢颜如玉吗？”
    娄小楼莫名其妙地望着她的工整的笔记，回：“你脑子里装的什么？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吕丽丽很快又递来：“颜如玉喜欢你。”
    她用的是陈述句，娄小楼盯着手中的字条，有些愣怔，吕丽丽如果没有七八成的把握，不会轻易开口，莫非她知道什么内情？
    “你知道什么？告诉我。”
    “他很关心你，我保证，这种情感绝对不止于正常的对学生的关切。”
    “何以见得？”
    “他经常打我的电话，打听你的消息。”
    胸腔里的小心脏突然悬在半空，好像被铁索禁锢起来，娄小楼看着她的回话，心中七上八下的，脑海中陡然浮现他身着喜服的明媚脸庞，一瞬间，脸上的温度滋滋往上涨。
    “什么时候的事？”
    “暑假。”
    娄小楼无意识地转着手中的笔杆，神思不知飘到什么地方逍遥去了，吕丽丽悄悄地看了眼身后的人，正对上那个人发呆的神情，她的心中更加笃定了这个念头，默默地叹了口气，看来，她的上官老师与之复合无望。
    颜晶再一次笑意盈盈地出现在她的窗口，将一个蓝胖子的饭盒放在她的课桌上，道：“我妈听说你胃不好，特地托人弄了块新鲜的狗肉，烧了让我递来，趁热吃吧，味道很好的。”
    娄小楼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她难道都不知道避避嫌的吗？这么光明正大的，让人看了，不仅让她难堪，更置她的哥哥于何地？娄小楼干笑着将饭盒放在窗台外面，指着温热的保温盒拒绝道：“她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爱吃这些，你可以自行将它解决吗？”
    “你试试嘛，狗肉没有肥腻，很补的。”颜晶说着说着，身子越来越远，待娄小楼欲追出去的时候，颜晶已经不见踪影，她端着封闭良好的饭盒，想了一想，只身走出教室。
    灯火通明的校长室里，娄小楼怒气冲冲地将饭盒拍在办公桌上，侧身而坐，翘着腿，如果手中再夹着一根烟气袅绕的烟，像极了冷艳的女王，手指轻叩平滑的桌面，危险地眯起双眼，道：“颜大校长，能给我个解释吗？”
    那个饭盒他认得，是颜晶常用的，至于怎么到她手里，他也很疑惑。看娄小楼不依不挠的性子，他掏出手机，道：“我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娄小楼冷不丁地夺了他的手机，怒摔在桌上。“别跟我演戏，不管你是否知情，此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会跟他们讲明情况的。”颜玉望着桌上屏裂的手机，知道娄小楼是真怒了。其实他也很被动啊，当时是她耍小心机假装和他很好的样子，现在惹出麻烦来，他也很无奈，他的难言无处说。
    娄小楼皮笑肉不笑地盯了他半天，猛地凑到他跟前，发出蛊惑的声音：“今晚我们有必要找个地方，好好谈谈，以后你休想在我的身上做文章。”
    娄小楼转身拂袖而去。
    颜玉怔怔然，不知她想整什么幺蛾子。
    “校门外两百米处接我。”下学后，愣神的颜玉望着碎屏手机显示的消息，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好像他跟她会面的话，会发生对他不利的事，人的自我保护意识向来强大，不能怪他，毕竟娄小楼的语气平淡得有些命令的口吻。颜玉握着手机看了一会，熄了屏幕匆匆下楼去。
    娄小楼清冷的身影站在路边，目光冷淡地看着他的车缓缓靠近，开了车门，一屁股坐进车里。
    “去我家。”
    颜玉自动脑补她的意思，只是送她回家，小事一桩，好说好说，看她单薄的身子也没藏什么杀伤力的武器，便安心地握着他的方向盘，悬着的心规矩地落在胸腔里。
    他有点怕她，他陡然发现。
    车子行驶到小区门口停了下来，娄小楼指着门，低声喝道：“开进去！”
    颜玉疑迟了一下，便见娄小楼强势抓住他的方向盘，威胁道：“你不开我替你开，只是我没开车的经验，过会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担全责。”
    颜玉心里一哆嗦，手上发力，径自驱车驶入小区主干道，停好车后，娄小楼冷冷地站在他面前，用不容置疑地口吻对他道：“跟我回家。”
    “这不好吧？”一路无言的颜玉终于开口，慢吞吞的语气，内心早已掀起狂风大浪。
    这边的娄小楼见他有所抗拒，勃然大怒，扯着他的手大步流星地跨入电梯，俨然未把他当做一位校长，也未把他看成三十岁的男人，颜玉就迟钝地被她抓着，从电梯里拖到家门口，娄小楼单手掏出钥匙，利索地开门，另一只手一把将他推入门内，自己堵在门口，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强迫道：“进了这个门，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离开，卫生间在那边，自己洗澡去，睡衣我会放在门口。”
    颜玉的脸上堆满尴尬，他猜不透她的目的，总归不可能对他下药，她对他又不感冒。她究竟想做什么？颜玉杵在原地，不肯挪动半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让她如此大动肝火，事实上他觉得此刻的娄小楼气场十分强大，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危险气息。
    娄小楼突然笑了一下，绕着自己的一缕散落的发丝，问他：“怎么，突然觉得不认识我？晚了，颜玉，我家里备了很多匕首，你最好老实按我说的去做，否则会发生什么事，我可不能保证哦，毕竟我时常喜乐无常。”
    “别闹，小楼。”他依然表现很淡定的样子，依然是那副彼此很亲近的态度。
    娄小楼二话不说，连推带搡地将他丢进卫生间，嘴角勾出一抹邪笑：“是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说着，小手顺势做了个撸袖子的动作。
    “别，我自己来。”火烧云从面颊蔓延到男人的脖颈，颜玉慌里慌张地关起门来，倚着门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心脏狂跳，咚咚咚，听得他自己都胆战心惊，仿佛刚刚从歹徒手中逃出来一般，而一想到过会出去不知会遇到什么突发状况，他的眉就无法舒展开来，想想自己活了一把岁数，竟然栽在十几岁小姑娘的手里，说出去能叫人笑死。
    不过，为什么隐隐有些期待呢？
    客厅里，娄小楼稔地咬着烟屁股，烟口飘起一缕青烟，她悠悠地把火机搁在透明的茶几上，休闲地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一部电影消遣。
    电影放了半个小时，颜玉才从卫生间里出来，他并没有换上她丢在门口的睡衣，依然穿着自己的衣裤，娄小楼记不清他以前的穿衣风格，只是感觉自从她帮他买了一身藏青的衣服后，他的所有衣服偏深色。
    烟灰缸里静静地躺着三个烟头，颜玉一走出浴室的时候，就闻到空气里散发的熟悉的烟味，他快步走到她身旁，看着桌上的烟蒂，问：“小楼，你抽烟了？”
    娄小楼瞥了眼烟灰缸，侧头勾了勾他的脸，冷冷道：“废话，你不看见了么？我洗澡的时候，你最好别想着逃跑，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你应该对我的手段略有耳闻。”
    随后，小小的身影进了卫生间，不久，响起哗哗的流水声，冲刷着他跳动越来越快的心脏。颜玉忐忑不安地站在茶几旁，观看正在播放的电影，却是一个情节也记不住，他像一只被捉住囚在笼中的小鸟，猜不到下一秒的事，他的命运，好像牢牢地掌控在娄小楼的手中，而他却无力反抗，或者说，他不愿意反抗，只要是她，哪怕用一百种方法折磨他，他也甘愿。
    电影还在继续，浴室里却没了动静。他暂停了电影，房间里转瞬安静了下来，深夜的小区，格外安静。“小楼？”
    “小楼，你还好吗？”
    没收到回话的颜玉多了几分担心，脚步缓缓地向门口靠去，房门冷不丁地开了，娄小楼裹着浴巾，出浴美人，小露水淋淋的香肩，别有一番风情，颜玉的双眼看得直了，一时间竟挪不开视线，看得娄小楼顿时眉毛倒竖，使了十成的力气掐住他的腰，厉声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
    颜玉哀嚎了一声，再看自己的腰，已是一片青紫，下手够狠的，这就开启施虐模式了么？
    娄小楼扯了扯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颜玉，你不会连个女人都没碰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