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6.小鸡炖蘑菇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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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玉喘着粗气无力地摇头,这时,他的双亲都放下碗筷围了过来,颜母的脸色非常之紧张,看到儿子非同寻常的脸色,她唬得声音都变了,重重的颤音:“儿啊,你怎的了,别吓妈妈啊!”
    电光火石间,他想起那个娇小的身影,她的不靠谱语录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他猛然意识到,娄小楼有危险!
    他的潜意识告诉他,她正在远离他而去,他几乎能感受到那种窒息一般的感觉。
    “小楼,小楼有危险!”
    颜玉哆嗦着摸索手机,给她打电话,他要确定,她平安无事。令他上火的是,他一直拨不通她的电话,这种压抑的情绪维持不过三分钟,三分钟后,所有的不适顿时消逝,好像这一切从没发现过一般。
    一家人面面相觑,莫名其妙地望着他。
    事后不久,他向吕丽丽打听娄小楼的行踪,方才知道她远在万里之外,和她的母亲在一起,应该相对安全吧,他瘫坐在地上呆呆地想。他见过她的母亲,要比她放父亲多些人气,看上去看个普通的母亲,虽然他也知道,她们之间几乎无交流,但母亲担忧的眼神他很熟悉,他的妈妈为他担心的时候正是那种忧虑的眼神。
    冷静之后,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对自己管理的学生心生执念呢?这一定只是巧合,巧合而已!
    颜玉颓丧地丢开手机,一面急切地想得到她的消息,一面克制自己主动联系,一整个下午,别提有多煎熬了。
    幸好,傍晚时分,他接到她的电话,她很少主动打他的电话,除非是紧急情况,所以他望着亮着的手机屏幕,心脏突突地猛跳,生怕她身处危险中孤立无援,文化完全不同的罗马,她真的能适应吗?当他听到她平淡无奇的声音后,一颗悬着的心终于中规中矩地落在胸腔里,至少她此刻是安全的。
    “没,没有!”颜玉变得吞吞吐吐,他无法跟她解释他遇到的事情,既然她没事,那么证明他的感觉是错的,没有必要提起,再者,就算他的感觉应验,他也不想提起,总不能直接跟她说:“嗨,我感觉你出事了,你还好吗?”
    娄小楼在电话中笑了一声,道:“我还以为有什么事呢?今天傍晚和赵小刀在海边玩耍的时候溺了一回水,差点要了我这条小命,哈哈,不过我就是命大,时候未到,阎王也收不走我的命。”
    果然有事?
    颜玉听得心中大骇,难道说他真的能预感到她的危险?都说什么母子连心,同胞手足心有灵犀,怎么他和她非亲非故,他却能感应她身处险境?
    世上果真有如此稀奇而又无法解释的事情?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颜玉对着电话喃喃低语,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遇险,他在万水千山外直觉地感应到,请问上天,这算是什么缘分,请给个明确的指点!
    娄小楼趴在床上,晃着她的小腿悠闲地问:“你怎么好像魂不舍设的样子,莫非你也失恋了?我就说那小雅不是什么好人嘛,看开点,只要你有房有车,不怕没有女人送上门,奇怪,我为什么要安慰你啊,那啥,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哈,你还有事吗?我倒时差还没缓过来,有时间再跟你唠啊!”娄小楼拍了拍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下子瘫软在床上,如同一只没有骨骼的蜗牛,没一会功夫便进入梦乡,颜玉安静地听了她那边的动静,默默地按了挂机键。
    宋青洗漱完毕,穿好睡衣回房,娄小楼已不知在梦中和周公下了几盘棋,柔和的灯光下,将她的面庞打上一层朦胧的光晕,一双眼睛微闭,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闪动,如同蝴蝶微震的翅膀。可是只要她的眉头一笼,脸上的线条变得生硬,显得十分冷漠,周身散发出强大的戾气,她想,或许是这么多年他们做父母的疏忽,才导致她如此性情,不,不,确切的说,是对他们冷漠,她对其他人,仍旧是笑着的,对赵小刀,对颜玉,对上官彻,对她的同学。
    她坐在床沿温柔地望着娄小楼睡着的面庞,安静得像十多年前的小婴儿,躺在她的臂弯里,安全感十足,然而等她出国之后,那个小女孩再也不是从前的小婴儿,她迅速成长,在缺乏爱的环境中拼命成长,如同石缝里的小草,拼命扎根吸收地下的水分,天上的阳光,好让自己长得更高,更壮。
    娄小楼裹上厚重的铠甲,抵抗别人的嘲讽与冷漠,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活出另类的青春。
    宋青微微地叹了口气,她虽生了她,却欠她多年的情感,这笔债,她的余生能偿还得了吗?
    夜幕星辰,灯火交辉,繁华的罗马只有白昼,没有黑夜,宋青侧躺在床沿,望着窗外的月亮,听着城市的声音,不禁有些迷糊:这种生活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她到底想要怎样的生活?
    她有一腔热血,却不知怎么去爱,何时开始,连爱也是一件艰难的事?
    爱需要经营,需要一个家庭所有成员的用心经营,如果她哪天能够参悟,并且遇到那个对的人,她或许下回明白,然而时光荏苒,她还有多少时间可以去寻爱呢?眼角的皱纹,长大的女儿,时时提醒她,岁月早已带走她的青春与容颜。
    宋青很清楚,上一段失败的婚姻里,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书本教给她博学的知识,却没有教她怎么去经营生活。整个白天,她悄悄地观望她的女儿与少年的一举一动,不得不承认,她的女儿处理问题的能力远比她冷静娴熟,离婚带给她的打击,让她一蹶不振,而娄小楼面对失恋的痛,并没有选择醉生梦死,她选择去陌生的地方看风景,与旧时好友一起嬉戏逛街,互赠礼物,不得不佩服,她交友的运气比自己好千万倍,她的身边总有替她分忧的保护神。
    娄小楼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
    赵小刀喜欢娄小楼,宋青见他的第一面,便感觉得到,那样情不自禁的深情一拥,是她梦寐以求而不得的温柔,却进不了娄小楼的法眼,她的眼里心里还未从上一段情伤中脱离出来。宋青沉思了许久,她觉得她女儿的身上忧很多值得她学习的地方,或许应该思考是否回到女儿的身边,陪她一块成长。
    这一觉,娄小楼足足睡了十二个小时,待到次日中午,她才眯虚着朦胧的眼伸了个慵懒的懒腰。
    她一打开房门,便闻到欧式厨房传来的香气,她转了转眼珠,赶走迷蒙的睡意,宋青正围着围裙站在开放式的厨房中忙碌,一旁的砂锅被火焰催得咕咕冒热气。
    “你在做什么?”娄小楼有些好奇地走过去,她对她还停留在糊菜的阴影里,对她的厨房手艺不敢恭维。
    宋青洗了洗手,放在围裙上擦了擦,回头一笑,几缕发丝随意地飘着,俨然一位贤惠的母亲。“我熬了些鸡汤,过会就可以喝了。”
    娄小楼使劲嗅了嗅鼻子,咕哝了一声:“小鸡炖蘑菇?”
    宋青将散落的发丝抚到耳后,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娄小楼啧啧了两声,这很不像印象里的那个人啊,难道她也像赵小刀那样一直深深地隐藏着吗?没必要啊,她那会眼睛都瞎了,什么也看不见,她是为了照顾她,不该隐藏实力的时候。娄小楼胡思乱想了一阵,回头准备去洗漱,路过餐桌的时候,看到桌上摊放着一本书,图文并茂,文字当然不认识,不过图片里的鸡肉和香菇她倒是看得清楚,现学现做?
    娄小楼偷偷地用余光瞄了一眼她的母亲,原来,原来,她也有如此温情的一面,为了她能吃上一顿正宗的中国菜,竟在异国他乡学习如何烹饪,难为她了,不过她以为,做这么一件小事她就会原谅她么?
    NO,门都没有。
    娄小楼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回了卧室。
    宋青爱她吗?如果爱,怎么舍得丢了她十几年?如果不爱,又为何年年岁岁地回国探望一趟,从不间断她的生活费?其实以中国现在的状况,就算她不给,法律也奈何不了她。
    娄小楼搞不懂宋青的观念,也不想过深地追究。
    “喝汤了,小楼!”不知过了多久,客厅响起宋青那柔软细腻的声音。
    宋青弯腰把手里的陶瓷汤碗放在餐桌上,搁了一只汤匙,旁边摆着一双竹筷,嘴角含笑地望着她。娄小楼硬着头皮踩在她温柔地目光里端坐于桌边,她盯着那双土黄色的筷子,心里微酸,要知道,她来的第一天,她的厨房只有西式的餐具,整洁奢华,却没有她喜欢的烟火气。她握着筷子,埋头喝了一口鸡汤,味道极其鲜美,比她此前喝过的任何一种汤羹都要美味,口齿留香。
    她砸了咂嘴,脸上浮现姣好的笑容:“妈,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这种粗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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