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澈还知道什么？”洛阳雪激动了声音，一步跨坐在他腿上，双手死死扒着他的肩，“明皇后呢？告诉我明皇后逝世的真正原因。”
    秉澈似乎是被他突然的举动惊吓到了，微怔了怔，含笑在他唇上小啄了下。“疆儿心中怎样想，就是怎样喽。”
    “起居注里没有记载，但秉澈还是能查到的对不对？”低垂下脑袋，失落哽咽道，“我不知为何唯独我的记忆里娘是因我而病逝的，我不知…可我就这么相信着，信了十几年…”
    “明皇后逝世时疆儿也不过才三岁，三岁能记得什么呢？”轻抚了抚他的后背，“我是知道，可我更希望，疆儿的心结疆儿能自己打开。”
    “我回长安，是不是做错了？”
    “可还有人能叫你这般不顾一切？”
    “应当是没有。”
    “连秉澈也不行麽？”哧哧笑了声，“那便是无错了。”
    “秉澈…”沉闷了声音，两只手轻箍住他的脖子，缓缓仰起脑袋。
    “嗯？”
    “秉澈与我同为男子，有悖常伦。”
    “这是疆儿思索出来的答案麽？”秉澈脸上的笑容僵硬了，“有悖常伦？有悖常伦？！有悖常伦！好，我尊重你的决定。”一把推开身上的人，“李墨守，自此，我与你再无瓜葛。”
    洛阳雪脑袋重重磕上了圆木凳，吃了一疼，当即就迸出了泪花，又听他这一语，见他毅然转身离开，微张了张嘴，终只是紧咬了下唇，让想要挽留赔礼的话消匿了。慢吞吞从地上爬起身，揉了揉后脑勺，拉过凳子坐了下去。盯着烛台里飘忽不定的火苗出了好久的神，抓起搭在砚台上的笔，取来一张纸，却突然不知自己要写些什么。抹了把眼睛，又将笔搁回了原处。趴在桌上闷闷思索了许久，坐直身子，把被自己画过的纸张垒在一起，仔细折叠了两下后塞进了衣服里。简单收拾了茶桌，吹灭烛台，走出了卧房。
    对面秉澈卧房的门紧闭着，里面漆黑一片。他轻手轻脚走了过去，觉着直接推门而入不大妥，便抬起手想先敲下，可手停在门前却怎么落不下去。
    “秉澈你睡着了么？”
    没有回应。
    洛阳雪稍有些失落踱到台阶上坐了下去。胳膊撑在膝盖上手掌托着下巴，抬眼盯着天上的残月愣了许久，取下别在发髻的石梳举在月亮前比对了比对，又悻悻收了回来。
    卧房中，秉澈仰躺在床上，枕着双臂，眼睛直勾勾盯着房梁。心中有些懊恼有些自责，但更多的是说不出来的苦楚。“李墨守，自此，我与你再无瓜葛。”这句话像蚂蚁一样啃噬着他。
    他翻了个身子。
    “刚刚是不是太冲动了…那孩子一定撞的挺疼…看他眼睛都红了…”
    他深皱起眉。
    “会不会哭了呢…从来没对他发过火…”
    又翻了个身。愈想愈觉得心中烦躁，索性拉过棉被，将脑袋深埋了进去。
    一夜极其不安稳的觉，秉澈困倦着眼睛从床上坐起身，窗外天已明堂。穿了靴子，不知疆儿如何，他决定还是去看看。匆匆拉开屋门，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迈过门槛儿，捡起台阶上的折扇和石梳，秉澈愣神…
    ……
    云渊悄悄绕到少年身后，一把抢夺过他手中的小玩意，“墨守表弟看什么呢？这般入神。”故意将手高举起，嬉笑看少年气急败坏围在自己周围蹦来蹦去够不着。他正得意，冷不防一把扇子击在手腕，吃了一痛，小玩意儿也从手中脱飞了出去。
    秉澈细看了眼石梳，隔空抛还给了少年。
    云渊不甘心，又朝少年挨了挨。“一把梳子墨守表弟竟跟宝贝似的，改天我送你一屋子。”
    “不要，谁稀罕你那不明不白的东西。”少年警惕将梳子塞进衣服。“墨守从小带在身上的，自然是重要。”
    “嘿！你这小鬼，秉澈的东西都重要，我的就不明不白了！胳膊肘尽向外拐！”
    “不是秉澈的。”小孩极其认真道，“是墨守一出生就有了的。”
    ……
    “扇子也还我了…”秉澈自嘲似的冷笑了声，抓住梳子丢了出去。“既然重要，你又何必给我这不想干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