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梅飞飞平静地回答。
    “我知道我可能让你伤心难过了，但是，你不应该拿整个中文系的利益来开玩笑！”
    “我说过，我没有！”
    “你敢说你刚才在台上的行为不是故意报复？”
    “喂，你有没有搞错？”周子易大声打断他的话，“你看看她的脚，伤成这样是故意的吗？有人傻到为了报复别人，这么折腾自己的吗？”
    “那舞鞋呢？”安迪脸色阴沉，“为什么不穿？若是穿着，会受伤吗？”
    这句话一问出口，在场有几个人同时变了脸色。
    “她的鞋码数小了，穿不了！”江玉容分辩道。
    “她的舞鞋，领舞的舞鞋，是特别订做的，独一无二只此一双，码数怎么会不对？！何况，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鞋码还是你江玉容登记的吧？！”安迪凌厉的目光直射她。
    与此同时，梅飞飞快速地瞥了一眼钟灿华，他的目光中流露出既愧疚又祈求的神色；再看洛琴，她正站在钟灿华身侧，脸却隐在阴影之中，看不清什么表情；还有顾佳怡，这场合自然少不了她，只见她神情紧张，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但看神情却不像有参与的模样。
    这边江玉容被安迪问得正要跳脚，梅飞飞一把按住她手，敛低了眉，终于还是沉吟着问：“如果我告诉你，是有人擅自改动了登记的鞋码呢？”
    安迪眉头一挑，淡淡地瞥向钟灿华，只见他脸色发白，不禁现出几分怀疑。正要开口问话，梅飞飞却突然道：“不用看，不是他！”
    钟灿华与安迪同时一愣，安迪又问：“那么是谁？”
    洛琴仍然一动不动，梅飞飞看也没看她，只答道：“总之不是钟师兄。我只问你，你信不信我所说，是有人改了我的鞋码，才导致今日之事？”
    安迪的脸上有了一丝疑虑，然而很快却又冷笑道：“鞋子昨天就发下去了，若是码数不对，你何不早与我说？偏要等到这时候才讲？”
    梅飞飞一阵怔愣，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地撕裂了。她曾经以为他是那么了解自己，现在想来，他所了解的，不过是任何一个纯情女子对爱情的期待，不过是她自己才华横溢的外在表象，却不是她梅飞飞从里到外最最真实的全部！想到这里，只有自嘲地苦笑一声，摇摇头，不再回答。
    江玉容跳起来嚷道：“安迪你太过分了！飞飞是顾全大局才瞒住你没有说！她一心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谁能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安迪闻言一愣，质问的话忽然再也说不出口。
    “好了，不要说了。”梅飞飞握了握她的手，低声说，声音里透出疲惫。又对安迪道，“总之我只有这些要说，信不信由你吧！今天的失误的确是我的错，对不起了！”
    “呸，为什么要和他说对不起？谁对不起谁这还不好说！……”周子易又愤怒起来。
    梅飞飞拍了拍他：“算了，咱们走吧！”
    周子易鄙夷地瞪了安迪一眼，哼了一声，抱了她就要走。
    安迪的表情还是有点愣，像是在思考什么，竟没有再阻拦。
    **
    忽然，众人耳中隐约传来一阵热烈的掌声，间中夹杂着口哨声与欢呼声。大家已经想到，一定是比赛结果已经出来了，不禁又是兴奋又是紧张。连周子易也不由自主地站住了。
    果然，有几个早跑去前台等分数的人，这时已经回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性子急的人立刻围上去。
    “第一！第一啊！”那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谁是第一！”众人跳脚。
    “我们！我们第一！中文系第一！！”
    大家互相看了看，几乎不敢相信，但随即，便爆发出一阵响彻后台的欢呼声！
    “飞飞！”江玉容紧握住她的手，眼中有泪光闪烁，哽咽了一句，什么也说不出来。
    梅飞飞反手相握，轻轻地舒了口气：所幸结局还是令人满意的。嘴角终于逸出一丝轻松的笑意，又对上周子易的眼神，见他却仍然板着脸，目光极其不悦。想来他是对这结果一点也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有她……
    “现在可以走了吧？”他语气极差地问道。
    她微微一笑。今日被搅乱的一颗心，此刻终于安定下来。第二次在这个怀抱里，却感觉比上一次更令人坦然放松。
    “走吧！”她轻轻地说，柔顺地把头靠在他胸前，放任自己贪恋一回这坚实可靠的感觉。
    在他面前，她一向是坚强的，现在，却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软弱，只看得周子易心里一疼，情不自禁地将她抱紧了，大踏步地出去。
    **
    中文系的演员们在欢呼，在拥抱，在大声地宣泄心中的喜悦与激动。安迪却仍站在原地，低着头，怔怔不语。
    顾佳怡悄悄地靠近他，笑语盈盈地道：“师兄，我们得了第一呢！”
    安迪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顾佳怡一怔，脸上笑容淡去，随即怯怯地问道：“怎么了？师兄难道不开心吗？”
    从前，她的轻言细语总是让他觉得如春风拂面般愉快，今天，却无端端地感到一阵烦乱。安迪勉强扯了下嘴角：“开心。”说着越过她，向外走去。
    原以为这个冠军拿不到了，谁想到兜了一圈回来，居然还是他中文系的！按理说，他这时应该和其他人一样觉得兴奋不已，毕竟这是他几个月来的期盼。但是，此刻他却感觉不到一点点快乐。
    怎么会这样呢？
    既然夺冠不能令他快乐，那么刚才的恼怒又从何而来？莫非，是为了其他？
    为了什么呢？
    为了自己与顾佳怡的事情被她撞破？为了她冰冷的态度使他不安？为了她受伤？为了她选择依靠另一个男人？
    这时他才猛然意识到，原来此刻如此失落，只是因为，她走了！
    “安迪！”身后有人追过来，同时开口叫住他。是陈老师！
    他停下，缓缓转身，有些茫然。
    陈老师刚才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他虽然是舞蹈教练，却终归不是中文系的人，这些事情不好插手。虽然不明白安迪与梅飞飞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有些事情还是由他解释清楚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