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054、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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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跟符羲说,他会跟白家的人合作,那符羲一定会觉得这个人疯了——可事实就是如此——符羲正和白栖风心平气和得面对面坐着,谈论着联手的事情。
白栖风此刻待在归若明的底盘,但是这府邸的主人已经出去了,符羲并不愿意代替归若明尽地主之谊,毕竟这个客人可不是一个好客人。
“是我耳朵出了问题,还是你真的要和我联手?”符羲自恃聪明狡猾,看透了很多人,却看不透白栖风到底想要什么,这或许就是符羲觉得白栖风给他带来太多压迫感的原因。
白栖风嘲笑:“机关阁神秘的第八位原来是个这么没有自信的人?”
“不,不,不……”符羲摇摇手指头,“我只是不愿意和你合作,毕竟我和你不属于同一阵营。”
“是吗?”白栖风凑近了一些,“我怎么觉得我们两个是一模一样的?”
“你,很了解我?”符羲试探性得问。
“的确了解一些。”
他们两个都是属于那种玩世不恭的,不同的是白栖风将这种性格藏在他那颗腹黑阴暗的心里深处,而符羲却愿意将它流于表面,任它张扬,同样的,他们也都有不可言说的初衷,他们都把天性冰封雪藏,将自己的心情以另一种形式发泄。白栖风的天性里就带着那些阴暗面,所以他的发泄形式反而柔和、悄然,虽平时不易差距,但随时都在腐蚀、侵入,如同山海决堤不会一夕发作;而符羲的天性却是温和、平静,所以不管他如何作弄他人,如何令人头疼,总不会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至少不会生灵涂炭祸害苍生。
白栖风对符羲说道:“我想我们一样之处就在于,我们和自己父亲关系都不怎么样,是吧?”
提到这个,符羲如同被人狠击了一下心脏,连身体都不由开始发颤,他的语调不能保持平稳,言语不能保持流畅,甚至连脸色都显而易见得发生了变化,再没有心情去调侃玩笑:“你、你怎么想知道……”
“只要是发生过的事情总会留下痕迹,更何况要查机关阁当年的事对我来说不算难。”
“你、你想干什么……你什么意思!”对于符羲来说,父子关系一直是个禁忌的话题。他不像白栖风有底气和自己的父亲和爹亲讲话,他宁可躲在角落听从爹亲的命令,也不会正面去谈。
“我的意思很简单,我们合作。你不是和机关阁有过节嘛,正好,我想从羡章那边收回一些东西,但他现在不见我,我需要一个人帮我引荐。事成之后,你想要和谁算账都可以。”
“……”符羲低着头,思考着他所提出的这个联手计划是否值得相信。
“你不用担心,”白栖风站起身拍了拍符羲的肩,“我对于你们家的事没有丝毫兴趣,如果你想找到机关阁当初那个抱走符云亲生孩子的人,我也乐于助你一臂之力;我只是好奇,你是出于什么心态去替你爹报仇的?他不喜欢你,也不认可你,你却帮着他,甚至还想帮他找回亲生孩子,这不是一件很可笑的事吗?”
“你不是没兴趣嘛,那你还管!”
“随口一问,不要那么紧张……”
“听你这么说,你和你爹,还有你父亲的关系应该也不怎么样吧。”符羲想到了可以还击的话。
“我爹亲在我出生后就死了,不过他即便不死大概和我的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至于我的父亲……呵,我来这之前和他大吵过一架,这算是好还是不好?”
“算可以吧,起码你们还能吵得起来……”
“你倒是很会安慰人。”
“我不是在安慰你!话说你为什么和你父亲吵架……”符羲像是突然发掘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靠在椅子上,等着白栖风曝家丑。
和符羲的这番对话,确实让白栖风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记忆,他离开天昭王宫前,先去了大楚,然后才又回到了天昭去找了归若明。而他回楚国的时候,灵烟的尸骨已经化为了灰烬,这个消息终究被所有有关的人都得知,寒家下葬的棺木里只有衣冠……
“你还有脸回来!”白栖风刚回到寒家就听见这句话,然后迎面就被寒济打了一巴掌,这并不是记忆里他第一次被父亲打!“灵烟是怎么死的,他死了多久了,我希望你解释清楚……”寒济多少能猜测出几分,但他还是给了这个儿子一个解释的机会。
“呵,”白栖风没有用手去摸自己已经被打肿的面颊,而是笑着说,“灵烟是我杀的,误杀而已,所以我也用千年寒冰去保存他的尸骨了,我补偿过了,只是……”
“闭嘴!”白栖风真的是太清楚如何惹怒他的父亲了,“你居然还是这副样子!你的亲弟弟死在你的手上,你居然还笑得出来!”寒济已经反手将挂在墙上的剑拿了下来,白栖风知道那可能意味着什么。
但是白栖风却更觉得好笑:“蠢货……”他笑着笑着不由就讲出这两个字。
“你说什么?”寒济宁可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错了,他所教养出的那个寒霁风绝不可能这般口放厥词。
“我终于知道我爹为什么死这么早了,父亲,您从来就不了解他,更不懂得如何教养他的孩子……”
白栖风的这句话像是寒冰,整个室内的温度骤然下降,人心已冷……
寒济缓了一会,强迫自己冷静,最终冷冷出口两字:“跪下。”
白栖风依言跪下,但是他的话没有停:“父亲,您现在决定如何?是打算像小时候打我那样教育我,还是断绝了我们的父子关系,或者杀了我?”白栖风笑着,“哦,你不可能杀了我,也不能断绝父子关系,因为您和我爹现在只有我这一个儿子了……现在您一定很后悔吧,灵烟从小是那般乖巧、听话,如同一个随你们摆布的人偶,而这样的人也被你当初那个愚蠢的决定推入了深渊,而我呢?我甚至都不配做你的孩子!可是我这样的人注定会青史留名,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我都是大楚最优秀的细作,哪怕我不是最忠心的那个……你知道这几年我都做了什么吗?我离家这些年你管过我吗!你在意吗!你是不是觉得我去了天昭也没有关系!你是不是觉得你们寒家的孩子天生就应该要在这乱世有所作为?父亲……你错了……”
沉默了很久之后,出乎意料的,寒济没有骂他,那把一直被紧握在手中的剑也没有出鞘,空气凝重到让人害怕。
很久很久之后,久到室内的熏香散了味道,白栖风觉得自己的腿跪得发麻,寒济这才说了一句——
“霁风,你有几年没有回过家了……”
“……快十年了。”
“……你该去祭拜一下你爹和你弟弟……”他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转身走进了内室,并没有再说什么。
白栖风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突然发觉他记忆中父亲的印象其实是那么模糊。寒济不再年轻了,儿孙这辈的事他也无力再去管——寒霁风说得对,灵烟已经死了,真正的白家的孩子只有霁风一人了,何况当年有些事发生了也没办法再去改变,迟来的管教和后悔没有用,他所能做的,就是顺其自然。
只是他仍然期待着,寒霁风有一天能回头,不管这一天什么时候到,只要寒霁风回头,寒家就总会等着他……
作者闲话:
今天是2017年的最后一天,2018年好,明年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