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三年前？”古树青表示不理解高依依这样说的意思。
    “三年前，姚教授是个性格温和，待人亲近的老师，对待学生态度和脾气都很好，那时很多学生争着报考他的研究生呢。我也是那时选择了他，唉，没想到，考上他的博士生后，姚教授的性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脾气不但暴躁，而且经常在选题上为难学生，甚至稍不顺心辱骂学生，施卓就是因为不小心损坏了实验室里一个比较珍贵的仪器配件，居然被姚教授冲进来当着许多学生的面连续煽了两记耳光。”
    “呵？”古树青心里暗暗吃了一惊，“姚教授为什么会这样冲动呢？”
    “我们当时也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高依依想了一会说道，“也许与他失去妻子导致心理变异有关吧。总之，导师有时会莫名其妙地朝大家发一通脾气，事后也就忘了。”
    “姚教授目前是单身一人生活吗？”
    “嗯-------这还要问吗？”
    “他没有再找异性朋友了吗？”
    “您说的异性朋友是哪种？”高依依略带一丝嘲笑的语调问道。
    “我指的是可以和他结婚的那种。”
    “这个---您最好去问他的女秘书吧。”
    “他有女秘书？”古树青吃了一惊，在高校，在他看来，普通老师不可能会有私人秘书。
    高依依笑了起来，“当然不是他私人的，是他负责的那个课题组的。不过，姚教授的私人生活和工作内容怎么分？课题组由他负责，课题组的经费都是由他一人申请到的，说是姚教授的私人秘书也不算过分，大家私底下都这么认为。姚教授的个人情况，她应当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
    “原来这样呵，她叫张柔，是吧？”
    “是的。”
    “我会找她的，不过，在此之前，我想见另一个人。”
    “谁？”
    “你的同年级博士生施卓，你能把他叫来吗？”
    “您要找他？”
    “是的。我想向施卓调查一下姚教授的情况。”
    “他不在学校。”
    “哦？”
    “他失踪了。”
    “失踪？”
    “前天就有人到学校找他，一直没有找到他。”
    “他出差了吗？还是因为别的原因离开学校了呢？”
    “不清楚。具体他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或许过一两天会回来的，到时您再问他就好了。”高依依面色淡淡地说道，“我有事，不好意思，得走了。”
    高依依临走时朝古树青瞅了一眼，同时脸上显露出一种不太友好的表情。
    高依依的奇怪表情让古树青觉得她有些内容不想和他说。而且与提及姚振兴的话题一样，一谈到施卓，她的表情就显得特别奇怪。
    高依依心里隐藏了什么呢？作为姚教授使她不愉快他能理解，可是为什么提及施卓也令她反感呢？
    古树青走进精神卫生中心3号诊疗室，精神病专家刘景学端端正正坐在办公桌前面，一丝不苛地记录着工作一天后那些与病人谈话的技巧和解决问题的心得。听到进来的脚步声，刘景学本能地停住手中的笔，抬起头，凝视着跨进门来的古树青。
    “是为了姚振兴坠楼的事来的，是吗？”刘景学语气淡淡地问了一句，在他脸上很少看到有笑容。
    “是的。”
    “我能帮上你什么忙呢？警察大人。”
    “说起来，姚振兴也算是一位全国有名望的教授。姚振兴坠楼，你似乎没有到现场去看一眼，好像不太符合常理呵，何况从你的办公室走到现场仅仅几百米之远---”
    刘景学罢了罢手，“有你们警方和公安法医在，我何必去凑热闹呢？再说司法鉴定中心好像也没有接到你们公安人员或法院的委托，要找心理学家对死者生前作什么心理特征或精神疾病的分析吧？”
    “是呵，在警方看来，这是一次再明显不过的意外坠楼，根本不存在他杀的企图。”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对此事纠缠不休呢？”
    “水深无声，水浅易鸣。往往看起来简单的表面现象有可能藏着复杂的背景。”
    “难道你认为姚振兴这样堂堂的大教授不应当跳楼自杀吗？”
    古树青微微一笑，“在自杀事件概率上，因心理问题发生的人群不分阶层和地位。”
    “那么，去年滨海市发生一次民工讨薪未成而跳海自杀的事件，你们公安人员不认为是他杀，为何却对大教授的自杀关心起来了？”
    “等等，你说什么来着？姚教授是自杀？你怎么知道的？”
    “难道我说是自杀，你就相信是自杀了？难不成我要把姚教授坠楼说成是刑事案子吗？凶手呢？我的意思是，那么多没有凶手的坠楼案子，都很快定性为自杀了，你为何对姚教授这件案子却要过度关心呢？”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警察，只有对案子的发生过程有疑点时才会侦查，直到弄清楚。我不过是向社会纳税人证明我的职责所在，与发生的案子涉及到什么身份的人无关。不管死者生前是显赫的科学家，还是不起眼的民工，只要他死得可疑，我都要弄清楚。如果搜集到的证据都能合理说明案情的经过，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同情民工，使他们得到正当的利益，保证他们的正当权利不受侵犯，则属我的职责之外的事，我不知你为什么如此反感我插手姚教授的案子？”
    “因为他罪有应得。”
    “为什么？”
    “三年前他害死了自己的妻子。”
    “害死自己的妻子？你可有证据？”
    “我一定会查出证据来。”
    “是吗？如果真是他害死自己的妻子，自有公安部门侦查---”
    “你以为公安部门会愿意相信那是一次他杀事件吗？”
    “我不明白的是，就算他害死自己的妻子，可与你有什么关系？”
    “他的妻子就是我的妹妹。”刘景学拍桌站了起来，目光中含着一股怒火。
    原来刘景丽是他妹妹!
    至此，古树青有些明白他心里的感受了。刘景学的嘴中出现这样的语言，让他一时把握不定是出于刘景学心中一时的气话，还是刘景学掌握了一些证据呢？于是，他问道，“三年前，你妹妹坠崖的现场你没去确认吗？”
    “不要提及此事了。”刘景学气恼地回道。
    “怎么啦你？”
    “我出差了，姚振兴居然当时没有及时用电话告诉我，我妹妹失足坠下山崖的事。等我赶到自杀崖时，姚振兴同意尸体在当地火化了，并说公安部门得出结论是意外坠崖。”
    “你不这样认为吗？”
    “我怎么会这样认为呢？就在我妹妹出事前一个月，我妹妹和我谈及了要和姚振兴离婚的问题，问她原因，她始终不肯告诉我，只是说道她已失去和姚振兴共同生活下去的信心了。而且，我还得知，在她坠崖前三天，在姚振兴办公室，她和姚振兴曾发生过一次激烈的吵架。我想，两人之间肯定出现了什么问题，在我没有来得及问清原因的情况下，我妹妹发生了坠崖。这不很巧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