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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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漾读过花香后,将它放在嘴边细细呢喃了几句。那花便好像听懂了人话似地化成红蝶飞走了。红蝶一直飞过喧嚣人群、车如流水马如龙的街道、潺潺流动的邢河,飞进河边一高楼,从那楼的朱栏绮疏,珠帘纱幔边轻轻穿过,一直飞落在林漾之前于街市上所见花魁少妇的梳妆台上,再次化为桃花。
少妇此刻正坐在梳妆镜前细细描眉,见红蝶飞进也不吃惊,细细嗅过一番后,便对镜练习媚笑,因为她等会儿要迎接一个重要客人。
少妇所在的房间楼下正是青楼大堂,此刻一片灯火通明,锣鼓喧嚣。小厮或张贴花神画,或摆放盆栽鲜花,或替客人递送茶水。妓“女们蜂蝶般婀娜多姿地穿行在酒桌之间,不时与桌上男子调笑。更有身着纱衣的妓“女在轩窗下弹琴吹箫,穿戏服的在戏台上歌唱舞蹈。而服饰最华丽妆容最浓艳的一行妓“女正和鸨母谄媚地跪在门口,恭迎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正是纣王宠臣尤浑,他方一踏入妓院,妓“女们便纷纷娇呼:“尤大人万福。”为首一名更是殷切地挽上尤浑臂膀,发嗲地说“尤大人,您好久都没来了,是不是把我们玉石都忘了。”
尤浑一边隐秘地将手放在女子摇摆的臀部上一边哈哈大笑道“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玉石小心肝啊,快让她来见我,乖乖,想死我了。你不知道大王……“
女子一边娇嗔着捶打尤浑一边将领着他上楼进入少妇所在闺房。
尤浑一进房,就撇开挽着他胳膊的女子,扶过少妇,连声唤着:“玉石,玉石……。”
玉石恍若不觉,只是两弯柳叶眉微蹙,慵懒地说:“小女玉石见过尤大人。”
尤浑阻止玉石请安的姿势,将她拥入怀中,说道:“别怪我前段日子不来看你,实在是有事。”
玉石柔声道:“那,大人可否将您的烦恼给玉石说说一二,也许玉石能为大人解忧?”
尤浑叹了口气,道:“还不是大王,他去女娲宫祭拜后,就整天神思不属,四处命我搜罗美人。他要的美人,可是以女娲娘娘为标准,你说,这全天下还有哪个人物能有那样的风采?真真是难为死我和费兄了!“
玉石眼波一转,心里暗道,机会来了,怪不得林公子用蝴蝶传那样的话。玉石笑着道:“这样的人物虽说少有,可也不是完全寻觅不到的。大人,玉石此刻便有一个推荐。”
花朝节随着夜的加深,越发热闹辉煌了起来。刑河上浮着由螺蚌羽毛做就的各类荷荇凫鹭。岸旁楼阁层层,皆悬灯万盏,诸灯上下争辉,蒸蒸烘染,较日色更浮出数层。堪称琉璃世界,珠宝乾坤。
河面人声鼓吹,如沸如撼,如魇如呓,如聋如哑,大船小船或行水面或泊岸边,船篷上悬挂花灯,妆点得如烛龙火蜃。船上人盛装歌舞,远远看来,真像是走马灯里的仙人下界了。
水上如此盛况,街市也不遑多让。处处搭桥横竹挂灯,人行其间,无时无刻不在钻灯棚,走灯桥。林漾拉着林蔚的手,挤在人群中,只觉眼睛都不够用了。这边有人吹拉弹唱,那边有人跳大头和尚,还有围在一起猜灯谜,吃花糕,看花神像的。
林蔚半搂着林漾,生怕他被人碰碎了,挤坏了似的。而林漾又偏偏往人多的地方窜,简直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林蔚呼了口气,怀中这个宝贝弟弟看得一脸新鲜,毫不喊累,他却已经累得汗湿衣襟了。
逛了没一会儿,人声忽然鼎沸了起来,隐约可辨,有人在高喊:“花神降世啦。”“花神大人,保佑我来年得三个白胖儿子。”“花神佑我姐姐嫁得如意郎君。”“花神…”
原来这是花朝节最后一项也是最浓重的一项,“花神庆喜”。由邢城最温柔娴淑的未嫁少女扮作花神,一路游行至花神庙,沿途抛下花枝。据说抢得花枝的人能幸福美满一生。扮花神的少女也能身价百倍,日后嫁人更添筹码。
林漾双目放光,急匆匆地便去抢花枝。
另一边,河面上浮着的船中有一艘挂百盏彩灯,极为炫彩夺目。尤浑、费仲二人此刻正坐在船上顶楼一间雅阁中。阁内开窗,可看见楼下此刻正争奇斗艳翩翩起舞的各类美人。
费仲看了一会儿便转过头含笑问道“玉石,你说的那位美人呢?”
玉石回道:“奴家已将两位大人的名帖和礼物呈上,那位美人已经允了。她还答应一会儿给两位大人献舞。”语毕,外面人声突地更喧闹了一些。
玉石望向窗外,只见街市上人声鼎沸,皆簇拥着一方布满鲜花的软轿。轿上少女挽着碧霞罗牡丹薄雾纱,手也捧一把牡丹,往外抛掷。每抛一下,人群便随之涌动欢呼。少女妩媚的猫脸上尽是陶醉,看来十分享受众人的膜拜。
玉石看罢笑笑,转身对尤、费两人说“怎么样,奴家为两位大人引荐的就是这万里挑一的花神美人,胡喜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