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那年暑假,我吓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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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大二和大三两年里我和赵光过得简单且幸福。赵光学业重,我没事经常陪他上课,多少也了解了些医学方面的知识。他自习的时候我就陪在他身边看书,他对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不要挂科,其他的都随便。我不喜欢参加班里的集体活动,却跟着赵光参加了不少他们班的,久了我又成了赵光的“小老婆”。
两年间也有些男人或女人出现,让我或者让他吃醋,不过都是或吵或闹的也就过去了,我和赵光在一起这么多年,经过时间磨砺的感情,是能经得起这种考验的,小打小闹反而成为生活的调剂。
大三快结束的时候,赵光便开始准备西藏之旅。我出生在农村,打小见惯了风沙也历经惯了日晒雨淋的生活,对于偏远地区的贫困有着自己的切身体会和潜藏的惧怕,所以对于西藏我始终没有太大兴趣。不过赵光对这次旅行比之前几次积极的多,他心心念念着传说中西藏的美丽,完全忽视了人文上整个藏区所需要承受的苦难。
赵光说藏区的人虽然活的艰苦,但都有着执着的信仰。我说信仰着东西是支撑人类生存的,而需要精神支撑的生活都是贫苦的,至少是不愉悦的。赵光骂我狡辩,但看他的眼神里对我的疼爱又多了一分,估计是想到了我们村子里那些过苦日子的大叔大娘们,似乎有些理解我的感受了。
“还记得我第一去你家吗?”赵光突然转移话题。
“恩,把我吓了个半死。”
“其实那次我心里特别害怕。”赵光微微一笑,表情却严肃了很多,“从来没有去过农村,对于农村的印象完全来自于书本,而课本上描述的农村那么的美丽,幅员辽阔的土地,绿草苍苍的田野,闲散嬉戏的河鸭等等。可是那天,当我真的踏足一个的村庄内部的时候,我只看到人们贫寒的生活,虽然每个人都对我这个陌生人笑脸相迎,可是那被晒的黝黑,吹的干裂的面孔,配上粗俗低雅的笑声,让我心里着实吃了一惊。”
我听着赵光慢慢的回忆着,对于他说的这些,我感同身受,尤其是在城市见惯了衣冠楚楚,甚至有些时候我都会害怕再回去。我对于他们的生活极度同情,可是又非常无能为力,看着他们的笑,只会让自己觉得更难过。“苦中作乐”对于真正生活在苦里面的人来说,不是什么值得羡慕的情操。
“那天我其实不是为了吓你才躲起来的,而是看到是你之后才安下心来,”赵光竟然笑的有些腼腆了,他很少表露这种情绪给我,“敲门之前,你家的那道破旧的铁门后面会出现谁,我全然不知,听着铁门里面如狼一样狂吠的狗的叫声,我真的是再三犹豫才鼓足了勇气动手敲门的,呵呵。”
“你以前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这些。”如果我没有经历过城市的生活,可能是没有办法理解他的话,甚至会曲解他的意思,可是就连现在的我,都不想再面对的童年司空见惯的人事物,他第一次面对是怎样的心情,便可想而知了。
“我不说是因为那不重要,看到是你的那一刻,一切突然就变得美好起来了。”赵光说的动情,我往他怀里钻了钻,“那个暑假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开心的日子,我永远也忘不了你看着我吃西瓜的样子,那西瓜真甜啊。”赵光说到这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馋鬼。”我笑着捏了下他上下颤动的喉结。
“我是馋鬼啊,我最馋你和西瓜了,啃你跟啃西瓜一个味儿。”赵光很大口的咬了我一下,还吧唧着嘴做出一副满足的样子。“我啊,就想再重温一下那些日子,拿什么换都行。”
“你现在过得是有多不幸福?”我白了他一眼。
“幸福,幸福着呢。”赵光嘿嘿傻笑。
暑假避无可避的来了,赵光早上三点多就精神百倍的起床,叮叮当当的折腾着收拾行李,其实头天晚上行李已经收拾妥当,他怕再落下什么东西,非得再翻看一遍罢了。
赵光兴奋的睡不着觉,晚上折腾我到十一点半,所以根本没睡几个钟头,四点的时候我被他强行拖出被窝,连洗漱的精神都没有,随便刷了下牙洗了把脸就跟着他出门赶车了。一早上我都迷迷糊糊的,对时间的概念全然不知,只知道当我睁开眼的时候,外面的景色已经变了,没有了林立的高楼,甚至连人烟都看不到,入眼的都是青翠的苍茫。我从赵光的身上爬起来,眯着眼睛趴在车窗上往外看。
“恩?在做梦啊!”我迷迷糊糊的打了个哈欠,脸压在扒着车窗的手面继续昏睡。
“什么?”赵光没听清我的嘟哝,栖身过来,他这一压不要紧,我整个人往里挤了一下,蛋蛋被挤得生疼。
我一下清醒了过来,抱着裆部大叫了一声。赵光赶紧捂了我的嘴,还歉疚的跟坐在附近被吵醒的人点头示意抱歉。过了好一会儿我才从疼痛中缓解过来,扯着赵光的耳朵使劲儿揪。赵光倒好,不但不认错反而得寸进尺。
“反正也没啥用,挤坏了也没关系的。”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猪,你都睡了一天了,既然醒了就跟我聊天啦。”赵光死皮赖脸的贴我更近了。
这几年他的软磨硬泡功力增长迅速,没一会儿我就连生气的劲头都没有了。
“哎,你刚才说什么在做梦啊?”
“恩?”我没听明白他的话。
“你刚才迷迷糊糊的爬起来说的啊。”
“哦,我以为我回到小时候了呢。”我想起来了,“小时候爸妈出门回来的晚,我就扛着梯子爬上墙头看他们进没进村,在墙头上看到的田野和土路跟这儿一样,一望无际的,睡得迷糊,有些断片儿了。”
不知道是不是触景生情,在这种场景下,我和赵光都变得非常感性,说话的语气都和平时不一样了。赵光听着我说,竟然眼睛里微微湿润了,也不顾及旁边的人,把我揽进怀里狠狠亲了一口。
“好后悔那个时候不认识你,好难过没有陪着你。”
“滚,肉麻死了。”
再次踏上地面的感觉真好,我不住的跺脚感受着脚下坚实的土地。赵光阻止我让我少动,怕有高原反应。我们住的是赵光提前在网上预订的青年旅社,叫大目青旅。
大目旅馆的偏僻度超过了我的想象,我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找到这个小院子的,看着每个都是懵懂又单纯的大学生面孔。我不习惯在这种过于文艺的人面前说话,不过有赵光的地方我便可以安静的转过身去,随意而任性的看我想看的东西,不用假装很在意的打听谁来自哪里,走过哪里,也不用故作态度的赞叹别人的经历。
大目青旅的老板爹叫大目,大目的老婆叫小祁。小祁人如其名,小巧玲珑的让人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击碎了她乖觉的脸。大目不是因为眼睛大被冠的外号,而是本名就叫葛大目。他们家的青旅是二层的土坯楼,朴实的装修配上很多藏区特色的布料彩带之类的,给人很静谧的感觉。墙上挂满了带着风景的人物照,或自拍的被太阳晒脏的笑颜,或抓拍碧水湖畔的跳跃,都是过往的房客留下来的。我看着每一张的大同小异,觉得没什么新意,不过其中有一张不是风景的照片引起了我的注意,是一个长发红唇女生撩起了裙摆,肆虐的嘲笑着对面的人或相机。
我拉了拉赵光的衣角,指着照片让他看。他瞅了一眼,说我耍流氓看人家姑娘裙底。我转身不再理他,赵光喜欢交朋友,在人群中也吃的开,我任由他一波一波的交谈过去,自己盯着那张照片看的出神。我总觉得有个我忽略了的点,看了一遍又一遍才注意到,在姑娘后面的人群的边上,有个男人笑得腼腆且羞涩,那眼神中透露着无限爱怜又不肯轻易触碰的感情,像极了刚认识赵光的时候他看我的眼神,直觉告诉我他们俩有故事。
小祁端了杯饮料给我,坐下了来就开始自顾自的说起来:“她叫柞木琴雅,本地人,那个男人,对,就是你看到的那个,是来过旅馆的一个东边的负心汉,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柞木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是柞木有他的儿子,柞木为了他放弃好多东西,付出好多东西。他睡了柞木之后就回去了。柞木去找过他,半年后回来自己带着儿子在西藏开青旅。”
小祁说的很简单,但我知道故事绝对不是她说的那样,因为那个男人爱柞木,他的眼神告诉我那是一种爱上就会生病的情愫,柞木也爱他,但是柞木没有那么爱他。赵光约了好几个新认识的朋友,说第二天一起去一个叫“札戸马洛”的村子。他指着墙上的一堆照片说这就是那个村子。
“美吧,明儿咱一起去。”
我已经打定注意要去柞木琴雅的青旅看看,费了好大力气才说服赵光让我自己去,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被允许出门旅游的时候单独行动了。
作者闲话:
其实我到现在依旧不觉得西藏有多好。那种蓝天,我见过,那种水,和我游过的河水差不多,反而不能给我小时候的那种任性洒脱。那里被晒得黑黢黢的人,看上去跟我村里的人一个样子,那里的牛羊都吃的很差。论信仰,确实比我们村的人多了点,可是更多的是束缚,那不是我喜欢的信仰的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