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0】痴儿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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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衾一大早就去敲了莲华月的房门。
莲华月开了门,显然是刚睡醒,发未束,墨色的发披散在身上,平白就添了一分慵懒,好歹多了几分人味。
安衾呆了片刻,莲华月微微侧过身,示意她进去。
安衾深知自己又被莲华月的美色所惑,敛了眉眼默默的抬脚进去了。
安衾进了门,才道“羽门主的事你怎么看?”
莲华月漠然“另有要事。”
安衾叹了口气,也是,他们查的是江城王家的惨案,羽门主与莲华月并无私交,一个门主的失踪还轮不到他们插手。
安衾话有些说不下去,想想昨夜自己接了这苦差事,摸了摸鼻子勉强道“可能有莲花坞有点关系。”
莲华月的表情略带困惑,安衾赶紧说了昨夜之事,莲华月的神色略微有些松动,微微蹙眉,还是有了利弊之分“身正不怕影子斜。”
得,真给叶凌恒说中了。
说是这么说,莲华月还是幻了纸鸢告知莲华弦此事,安衾看着他做完了一系列的事情才开口道“那我们还去长歌门?”
长歌门最近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肯定上下动乱,门主之位空了下来,得有多少人虎视眈眈,这时候去长歌门,肯定不是明智之举。
莲华月没有搭腔,大概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片刻才道“看兄长意思。”
…这个哥控。
安衾一拍手“行,那跟我上街逛逛。”
——
安衾上街并非一时兴起,在街上一路挑挑捡捡,捡了一大堆在莲华月眼里大约是“废品”的东西。
安衾还在等莲华月开口问她买的是什么,没想到莲华月跟了她一路,愣是一句话都没问。没等到莲华月开口,倒是等来了一群女子。
安衾鼻子皱了皱,闻到了一股胭脂俗粉的味道,一群女子一个眼风都没赏给安衾,一个劲的往莲华月身上靠,抛了好几个媚眼没得到回应,才不情不愿的开口道“公子~楼上有人请你一叙。”
安衾抬头,果然就看见那二楼窗户旁骚包的凌恒君,摇着折扇笑的风流倜傥,旁边也跟着两个女子。
安衾不动声色的将莲华月身旁的女子挤开“姑娘领路吧。”
女子暗暗的瞪了安衾一眼,一扭身子上了楼。
两人上了楼,就看见一个女子趴在凌恒君的膝上,托着一个案,上面放着葡萄,旁边一个女子拿着葡萄喂给凌恒君。
安衾“……”
“凌恒君可真会享受。”安衾皮笑肉不笑的挤出一句话。
凌恒君眨眨眼,十分无辜“我可是有正事的,对了,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在青楼办正事?鬼才信他。这句话在安衾喉咙口滚了一下,咽了下去,挂上一副知书达理的微笑“安衾。”
莲华月微微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移开眼。
安衾这才想到——这是她第一次在莲华月面前说这个名字。
“安衾,好名字。”凌恒君眯着眼睛摇着折扇,片刻挥挥手让女子都退了下去,又道“青楼一直都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安衾闻言慢慢的敛了眉眼,此言不假,没有人比她更明白。
莲华月这才开了口“何事?”
叶凌恒抚掌而笑“不愧是华月君。”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问了问最近这附近可有什么古怪,结果真给我问出了点东西。”
……
凌恒君明显是习惯了冷场,神色自若的继续“这城里有个有名的痴儿叫张三,结果前段时间失踪了一段时间,也没人去找,一个月后竟然自己回来了,你们猜怎么着——”
……
凌恒君讲了一半拿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继续道“回来之后,人不但不痴,整个人好像脱胎换骨,考上了举人,别人问他失踪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他只是笑而不语,被问的多了,才透露了一些,说自己在山上遇见了一个仙人,才有了如此机遇。”
这些话蒙蒙别人就算了,哪里蒙的过他们这些修仙之人?
莲华月低吟片刻“夺舍。”
凌恒君赞同的点点头“看来势必见此人一见。”
安衾听得有点没头没脑的,昨日莲华月才说“另有要事”今天就管起闲事了?想了片刻才不确定的开口唤了一声“…华月君?”
莲华月仿佛知道她心下所想,微微点了个头,凌恒君摇着扇子慢悠悠的开口“安衾姑娘有所不知,这夺舍是禁术,所耗费的灵力极大,而且需要以他人魂魄作为媒介,此事不可不管。”
凌恒君眼神一转,落在桌上的茶上,笑嘻嘻道“华月君,这茶是上好的花茶,可要尝尝?”
莲华月不置可否,凌恒君倾身给他斟了一杯,又给安衾斟了一杯“安衾姑娘也尝尝?”
“那就多谢凌恒君了。”安衾大大方方的拿起茶杯以袖掩面品了一口,这一品就知道不对劲,闻上去确实是阵阵花茶的甜腻,滚入喉之后却引起一片辛辣。
……呸,来青楼,喝的自然是花酒,哪来的茶?安衾后知后觉被骗,抬眼朝凌恒君望去,果然看见他笑的跟狐狸似的丹凤眼。
安衾慢了半拍去看莲华月,就见莲华月的杯中已空,低眉顺眼的看着手中的茶盏,端的一副深不可测。
凌恒君笑意吟吟的“我每次邀他喝酒,皆以“莲花坞弟子禁酒”来搪塞我,不得已,出此下策,这酒后劲挺大,安衾姑娘可受得住?”
安衾喝过的酒不少,这点后劲自然不在话下,那旁深不可测的莲华月抬起头,安衾堪堪看了一眼,就知道他醉了,硬生生的把他抬起来的头按了下去,火烧屁股的站起身伸手拉了莲华月告辞。
“凌恒君,我们先回客栈了。”
开玩笑,莲华月一向严肃,喝醉了的样子若是被别人看见,估计脸得黑好几天。
安衾浑然不觉自己已经主动的把自己划成了“内人”。
叶凌恒看着刚刚被按了头的莲华月半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顺从的被安衾拽着袖子出了门,愣了片刻,贼眉鼠眼的打开折扇,好像看见了不得了的事情一样又唰的合上。
“有趣。”
——
安衾和莲华月出了青楼,莲华月喝醉了之后也不说话,只是好像智商回到了幼儿时期,安衾指东不敢往西,安衾去哪都要亦步亦趋的跟着。
安衾心知直接回客栈才是最好的,可是她要买的东西还没买完。
安衾一个回头,就看见莲华月紧追着她的眼神,有些好笑,原来一向拒人千里之外的莲华月会露出这种表情。
安衾踮起脚想要摸摸莲华月的头,莲华月眯了眯眼,像极了平时生气的模样,安衾手一顿,不知所措的想要收回,没想到莲华月微微向前倾了一下,乖乖的把头送到了她的手下。
安衾摸了摸手下的一片柔顺,觉得自己好像养了一只…对不起那个词她不敢说。
安衾去把要买的东西买完,身后跟着乖巧的莲华月,引起了无数人的侧目,旁边一个卖菜的老嬷颤颤巍巍的看了一眼莲华月“可惜了…可惜了…”
安衾不理,耐着性子在小摊上挑挑捡捡,片刻拎起了一个东西递给小摊贩,小摊贩看着她笑道“姑娘好眼光,这胭脂是刚进的货,可是从西域来的呢。”
安衾刚付了钱,回头就发现身后空空如也,呆了片刻,才觉得有寒意从脚底冒出来,伸手抓住旁边卖菜的老嬷“……刚刚……刚刚跟在我旁边的男子呢?”
安衾的声音都在颤抖,莲华月喝了酒,整个人都呆呆傻傻的任人揉捏,现在……安衾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收紧。
老嬷被她抓的一痛“姑娘你先放开我,我刚刚看他好像往街尽头去了。”
安衾这才回过神,知道了自己刚刚的失态,说了声抱歉便朝着老嬷说的方向跑去。
——
安衾看见莲华月的时候,心跳快的不行,看见他平安无事才微微放下心来。
转瞬一想又觉得好笑,莲华月就算喝醉了也定不会被别人欺负了去,她在担心个什么劲?
莲华月蹲在花坛旁边,直勾勾的盯着花坛中的花看。
安衾平复了心跳,才朝他走去,莲华月仿佛找到了目标,一个飞身,将那朵花摘了下来。
“莲华月!”
莲华月拿着那朵花转瞬出现在她眼前,将花递到了她面前。
……是朵芍药,苍翠欲滴。安衾微微一愣,那莲华月见她没反应,执拗的将手中的花又朝安衾眼前凑了凑。
安衾没办法,只得伸手接下,很明显这个动作取悦了莲华月,莲华月的眼睛微微发亮,看着她。
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她不敢想。安衾将芍药放进了锦囊之中,心事重重的牵着莲华月回了客栈。
安衾进了房,才发现莲华月跟了进来,鸡同鸭讲的说了一句“你的房间在隔壁。”
莲华月执拗的看着她,不动。
安衾头都大了,走到了隔壁,果然见莲华月跟了过来,伸手把莲华月按在了床上。“待着!不许动!”
莲华月本来还挣扎着起身,听了这话神色暗淡的放弃了挣扎。
安衾狠了狠心转身回房,吱呀了一声关上了客栈的门。
她是青楼女子,所修妖道,肉体凡胎,几十年后不过就是黄土白骨,而几十年,在莲华月的眼中不过转瞬即逝。
他们…是云泥之别。
安衾第一次悲哀的发现两人的差别,却是在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
所有的心猿意马,情愫暗生,就这么被安衾用冷静隔绝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