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1】头牌魅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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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衾是被妈妈叫醒的。
“你看看现在几更天了?还在睡?”妈妈挥舞着戒鞭,脸上全是怒气。
安衾不紧不慢的翻身下床,开始上妆。
妈妈挥鞭子抽了一下她,轻哼一声转身离去。
——
安衾抱琴走到屏障后的时候,下面已是各种叫喊声。
“魅姬来了!”“魅姬!”
……
安衾莞尔一笑,席地而坐就开始抚琴,台下骤然安静下来,看客皆闭上眼似乎陶醉于曲中。
不知何处飞来的小石子,打到了安衾的手腕上,安衾手一麻,停下了琴声。
台下一下子变得喧闹起来“怎么停了?”“是啊!正到兴起之时呢…”
有人踏月而来,一袭白衣衬着月光,墨色的发用一条白带束在脑后,连月光都失色三分,黑色的眼眸安静的看着安衾,眉眼之间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衣摆用金线绣着一朵莲花,栩栩如生,手上拎着一柄金色长弓,蓄势待发。
沾一身月华,无半点俗世之气。
看客们被这天人之姿惊的没了声息,似乎有人认出了来人。
“衣摆的莲花…莫不是…莫不是…那莲花坞上的神仙…”这声音在一片寂静中尤为突兀,平地里就炸开了锅。
“莲花坞…?”似有人斟酌了一下这几个字。
“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莲花坞可是修仙大家!一个个都可以站在剑上咻咻咻的那种。”说话之人似乎极为仰慕,兴奋的手舞足蹈。“可惜…我没有这个福气…不然也去修他一修…”周围传来一片唏嘘声。
安衾摸着手腕,看向来人,笑弯了一双桃花眼“不知道长,这是做何?你这样可是弄疼魅姬了。”
言语之间挑逗之意无限。
来人微微一蹙眉,然后又散开,显然不欲多言,拉了弓,指尖凝气成箭便朝她射去。
安衾忙后退了几步,险险避开,却还划伤了脸,安衾摸了一把脸,脸色一沉,像她这种人,说难听点不过就是靠脸吃饭。
“道长这是干什么?魅姬与你无冤无仇,何必下此杀手?”
人群里同样传来一阵不平之声“看来这修仙之人也不过只会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罢了。”
来人神色不变,飞身到安衾身旁,安衾见着横竖躲不过,索性连动都懒得动。
“道长你要杀魅姬,魅姬自然不会反抗,只要道长给魅姬一个理由,好让魅姬死的明白些。”
来人看了一眼地上的琴,总算是开了口“魅惑之音,摄人心魄,食人魂魄,当诛。”
声音又低又磁,凑在安衾的耳边平白让人晃了神。
安衾敛了眉眼,片刻又扬眉笑了起来“在场之人哪个因我而死,道长何出此言?”
来人不再言语,伸手凭空抓了一张符拍在她身上。
那人见安衾依旧笑意盈盈,神色总算是有了变化,片刻又归于寂静。
“羿弓低鸣,必有妖气,怎会无用…”
安衾又笑了起来“道长可是认错人了?想必真凶早已逃之夭夭…”
眼前人漠然的看她一眼,转身消失在了原地,众人被这一出乌龙弄的不知所措,一旁呆了许久的妈妈这才出面。
“各位看官不好意思,想必魅姬也受到了惊吓,今日的表演便到这里罢。”
看官们推推搡搡的散去,有人过来想要扶起安衾,安衾摇摇头,自己进了房。
安衾轻轻掩上门,敛去脸上笑意,背靠着门就滑到了地上,慢慢的解开衣裳,肩头刚刚被符拍过的地方通红一片,仿佛被滚烫的热水烫伤。
那位道长所言不假,她弹的确实不是一般曲子,她自幼在琴上颇有造诣,闻曲过耳不忘,那日她在城郊听闻此曲,暗记在心,在花魁大会上一曲成名。
如今听了那道长的话,想必此曲是妖曲,这符能伤了她,多半是因为她多次弹奏此曲带了妖气。
安衾咬着牙到了梳妆镜前,打开抽屉翻翻找找了半天才找到了药,先是朝脸上抹了药,又往肩上抹。
这药是上好的凝脂露,只是这伤是道家符所伤,岂是一般药能起作用的?
不过到底是让疼痛降下去三分。
——
安衾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肩头已经不疼了,只剩下一片暗红,安衾低骂了一声,拉上了衣裳。
今日妈妈难得没有来烦她,想来是因为看她也受了惊吓,怕她不再弹琴,加上她的脸也不好再上台,放她一个人冷静一下。
安衾在青楼呆了多年,从没有过离开打算,出入倒也自由。
安衾寻思着左右无事,便换了衣裳准备上街逛逛。
所言女人上妆犹如换了张脸,安衾的化妆技术更是出神入化,如今未施粉黛也就同一般的闺阁姑娘无异,相貌平平,让人过目就忘,哪能想到这是邀月楼的魅姬。
安衾哼着小曲走在路上,自打她一曲成名以来,被妈妈当成了摇钱树,想来也是许久未曾出门了。
安衾东瞅瞅西看看,看什么都稀奇,却见有许多人围在一座府邸之前,门上张灯结彩,看样子是大喜之日。
安衾凑上前去,听得旁边窃窃私语。
“这王家不知造了什么孽,老大死的早,老二从小就是个痴儿,如今这老三嫁人,新郎官竟在当场暴毙,晦气,晦气。”说话的老者摇摇头转身走了。
安衾往前又挤了挤,就见厅堂之内有个女子穿着大红嫁衣跪在地上失声痛哭,旁边人也拿着手帕小声抽泣,整座府邸笼罩在一片愁云之中,想必那躺着的,便是那新郎官了。
喜事变丧事,安衾还来不及露出惋惜的表情,却见那新郎官手微动猛的坐起一口咬在了女子脖子之上,女子竟躲也不躲,当场毙命。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尸变啦!”周围人一哄而散,不一会只剩安衾一个人。
那新郎官咬死了新娘还不行,从地上一跃而起朝着旁边人奔去,只见天边飞来一道金光,将那新郎官穿心而过。
安衾一看,这金光不能再熟悉,暗骂了一声,转身就想跑。
一袭白衣在安衾面前落下,堪堪挡住了她的去路,来人手一挥便有绳子绕上她,动弹不得。
安衾挣扎了一下,那人淡声道“此为捆仙索。”
言下之意就是你不必浪费力气,能捆住神仙的绳子可不是你能挣脱的。
安衾不明白眼前人是如何认出自己的,慢慢的放弃了挣扎,怒极反笑“道长,不知你这又是做何?昨夜不已经验证过魅姬并非妖邪?”
金弓在那人手中消失。“尸变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合着这人认为尸变是她干的?
安衾磨了磨牙“道长真是看得起魅姬。”
那边的王如意连滚带爬的跪在两人面前,泣不成声“仙人!仙人啊!”
安衾听着那声音也有些心下不忍,先是失去了女婿,女婿却咬死了女儿。
“华月君。”
此时有一大批人匆匆而来,领头一人身上服装与眼前之人无异,相貌虽不及莲华月却也剑眉星目。
莲华月微微颔首“思蓝。”
莲思蓝看看地上的安衾,虽认不得安衾,安衾身上的捆仙索他却是认得的,又看看一旁躺在地上的已无气息的两人,再看看跪在一旁泣不成声的王如意,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们跟着华月君下山历练,却见华月君转眼消失在了原地,他们紧赶慢赶才赶了上来,却看见眼下这光景。
“华月君,这是…”莲思蓝小心翼翼的开口。
安衾看着这人仪表堂堂,眼珠子一转,就开始抽泣“华月君…你为了得到我竟不惜如此手段…”
哈?莲思蓝看看华月君的脸,又看看安衾的脸,摇摇头,不该…不该啊。
“道长!你们可要救救小女子!可怜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却要被他捆于此…”安衾自幼在青楼长大,拿捏作态本就信手拈来,真给她挤出几滴眼泪,落在了地上,好不可怜。
莲思蓝身后的弟子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莲思蓝也有点看不下去“华月君…你看…”
莲华月眉头一皱,面上凛若冰霜“聒噪。”
一众莲花坞弟子顿时安静下来,莲思蓝也退到一边不再言语。
“思蓝。”“弟子在。”“你来负责此事。”莲华月说完,拎起地上的安衾御剑而起。
安衾倒是第一次御剑,有些稀奇,扭着身子四处看看。
“华月君,不如你放开我,我定不乱跑,你这样捆着我,我多难受。”安衾都准备好了满腹经纶,就见身上的捆仙索一松。
安衾没想到这么轻松,呆了片刻才问道“华月君这是带我去哪?”
“莲花坞。”
安衾苦口婆心的劝说“华月君,你这样带我回了莲花坞,邀月楼便无人坐镇,这样砸了我们邀月楼的招牌…这可怎么办啊…”
“……”自然是无人应答的。
安衾忽然媚笑,伸手揽上莲华月的脖子,纤纤玉指暧昧的在他胸前画着圈“华月君…你这么迫不及待…可是想带我回莲花坞…体验一下男女之事…”
莲华月目不斜视,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神色毫无波动。
安衾自讨没趣,松了手继续看风景。
身下的剑通体雪白,泛着莹莹白光,安衾随口问了一句,也不指望得到回答“这剑挺漂亮的,叫什么名字?”
莲华月沉默片刻,破天荒的回了她“思南。”
——
御剑日行千里,不一会就到了莲花坞。
守门弟子看着华月君带回的女子目瞪口呆,华月君鲜少带客回府,更何况是个女子…守门弟子看了看毫无特色的安衾,暗暗的摇了摇头。
想归想,面上还是一派镇定的让两人进去。
莲花坞随处可见莲花家纹,以“莲”做家纹,象征着纯洁与高雅、清净和超然。安衾一想,可不是,莲华月就是活生生的代表。
莲花坞处于深山中的水榭园林里,如今正值清晨,雾气弥漫,晨曦朦胧,恍若仙境——想归想,安衾嘴上只道“我看此处景象与江城也无多大差别…我还道这世人皆知的莲花坞是个什么世外桃源…”
安衾自说自话,也无人应答,华月君脚步未停,径直走进一座大殿之中。
安衾抬头看了一眼匾额,嘟囔了一句“藏书阁…”
“闷骚…”安衾对莲花坞的终极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