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自主颤了一下，从心底开始骤冷。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你们现在应该早就结婚了吧！”
    “是啊！没有那场意外，什么事情也不会有了。”
    没有和秦拓的结婚，也没有高品的陌生。
    “后来……”她继续，“你结婚的消息曝光，我们瞒不住你的消息，他知道你要结婚后，开始整日整日不说话，人也消瘦了一大圈，我也是在他住院时才知道他居然是高氏企业的公子，那是设计所的同事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想一想也是，他那么出色的一个人，只藏身设计所太委屈他了，你结婚以后他再也没有提过你的名字，我更没有理由去出现，伤心也罢，遗忘也罢，他回到那个家，种种过往就一笔勾消了吧！”
    至于在高氏企业如何出众，还有了漂亮的未婚妻，那都是后来的事情了，真正追究起来哪有谁对谁错呢？人生本来多变，谁知道下一刻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你没有想问我的吗？”
    我低低道。
    她面上的神色一瞬间有些复杂，“我知道你对秦拓没有爱情，可是为什么要结婚，如果你不肯，他是无论如何也迫不了你的吧！”
    晶莹的眸子迫切地盯着我，“我只想问你，为什么要结婚呢？”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结，我也知道，只因为是穆可，所以我毫无保留。
    “当年，我以为高品死了。”
    她陡地睁大了眼睛，死死咬住了下唇，“秦拓告诉你的？”
    “我去了机场，正好听到飞机失事的消息，秦拓他说绝无生还，我冲动之下晕了过去，后来他把我带到他住的地方，我醒来后恍恍惚惚，失去了理智，不慎从楼梯上跌了下去，醒来时腿受了伤，眼睛失明。”
    怔怔地，空着的手突地被死死握住，穆可轻声，“你受了很多苦。”
    我垂下头，讷讷不成言。
    “我不觉得那是苦，没有高品，我觉得我没有活在世上的理由，我的求生意志太过薄弱，秦拓把我送到了一个岛上，我一直浑浑噩噩活着，也不知是为了什么，现在在想来，那个时候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个梦一样，一点也不真实，他看似对我情深意重，不过是一出编好的戏罢了，他煞费苦心把我圈禁，不过是让我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想不到他会做得这么绝。”想起来就毛骨耸然。
    “这是谁也想不到的事情，我以为搬家了，和他断了联系，就能够远离恶梦，想不到全在他掌握之中，我实在寒彻心扉。”
    她喃喃着，“我只是不懂，为什么你肯嫁给他，我找不到一个理由，那日结婚典礼的消息轰动全城，可是我看见你们的照片苦涩难言，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高品是我最好的伙伴，我什么也说不了做不了，我觉得我很失败。”她只是不懂，相爱至深的两个人怎么会轻易分崩离析，瓦砾无存，甚至没有一个理由。
    “穆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止不住泪水长流，我放下酒杯，用力捂住眼睛，泪水从指尖渗出，逐渐湿了满手。
    穆可迟疑地抚上我的额头，“安岚，怎么了？”
    室内只能听见我止不住地呜咽，绵绵不绝，我沙哑地嗓子混在其中，“高品，恨我是不是？”
    她没有说话，只是手一颤。
    “他不肯看我，他的眼睛从来不肯落在我的脸上，他叫我颜小姐，那么陌生的声音，冷冷淡淡，他从来没有这么对我说过话，我要他不要后悔，可是我的心里止不住地痛。
    那一瞬间我真的想再死一次，如果死了就不会看见他的冷淡，如果死了——”
    陡地被一个拥抱死死包围，穆可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不要说了，安岚——”
    我们都心知肚明，那是一段晦涩难懂的岁月，可是我真的好辛苦，却没有一个朋友能够诉苦，只有穆可，我的生命里只有她了。
    她能体会我的悲伤，而不是事不关已的浅薄怜悯，那样的目光如同将自己完全摊开在别人面前，没有丝毫解脱，谁也不知道，我心里有多么委屈，我没有奢望再和高品在一起，可是他不该这样对我，他不应该成为凌辱我心灵的刽子手。
    谁都可以，只有他不可以。
    可是这些事情我我只能一个人承担，直到遇见穆可，我仍旧在黑夜里徘徊。
    低低啜泣了很久，久到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半夜醒来，迷糊地看着窗外的树叶，穆可安详地躺在我身边，恬静的模样惹人怜惜，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最后说了些什么，也许是喝酒的关系，也可能是遇见了穆可，我可以将心思完全摊开，所以场面有些失控，这么多年来，我从未在她面前哭得这么凄惨，不知道她受了多大的震撼。
    事情实在是发生得太多了，我们都措手不及。
    我还记得穆可问我。
    “你恨秦拓吗？”
    我的回答是我不知道。
    如果我清醒着，一定会选择默不作声，说恨太深，说怨太浅，他设了那么多局，最终却没有背弃我，刚嫁给他的时候我甚至双目失明，结婚三年，他没有风流成性，没有夜不归宿，甚至没有花边新闻，娱乐界居然宣布他成了居家好男人，这样的人感觉很复杂。
    望着窗外，竟觉得有很多东西我看不懂，也许，永远都看不懂。
    早上醒来得很迟，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试着闭上眼睛再睁开，不由得呻吟地用手盖住眼皮，眼睛很痛，很难受，肯定肿得很厉害。
    身边的穆可不见踪影，卧室的门也是关好的，我懒洋洋起身套了衣服，走到客厅，看见一颗头背对着我喝东西，她听见声响转过头来，不是穆可还是谁，她扬了扬手上的杯子，“去洗一下吧！来喝红茶，我早上泡的。”
    看着她灿烂的脸，我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等到我坐到沙发上时，面前的杯子已经倒好了红茶，我端到手上细看，袅袅香气飘进鼻子里，似乎很不错。